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生命之光 文 / 釋若愚
在生命將要結束的時刻，所有人都會覺得生命是短暫的。對於一個還沒有體會生活的美好的人來說，生命更是他的唯一值得珍惜的東西；而對於一個還不想死、也不能死的人來說，生命的價值是勝過一切的。
善瓔生命的另一端還連著母親與素凝的生命，所以他不能死。可是他又不能拋下那些水手於不顧，那麼他該如何是好呢？
雖然他還不能證明那些女子就是羅剎女，但至少可以看出她們絕對不是普通人。
善瓔想了想，卻又進了屋子裡。這次他摸到了廚房，想多找一些線索。果然沒有在廚房發現人可以吃的食物，不但沒有米面，甚至連魚蝦蚌貝之類的海物都沒有，更別提蔬菜了。
這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的廚房，但這裡卻有人的血腥味，善瓔已覺得有些恐怖了，所以他想退出去，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很微弱的呻吟聲。
善瓔只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但他卻壯著膽子仔細地聽了聽，半天，卻再沒有別的聲音了。可就在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準備離開的時候，竟又聽到了那聲音。
這下，他確定自己聽的清清楚楚了，於是他便四處尋覓了一下，發現這廚房還有個後門。他從後門走出屋去，發現在草叢之中有一小塊空地，空地上擺放著幾張木板，而木板上則又壓著幾塊大石頭。
他想也沒想，便走了過去，結果便清楚地聽到了一聲呻吟。他聽得出這是人的聲音，於是他便奮力地搬那幾塊大石頭。結果這石頭卻比想像的還要重，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石頭搬開，緊接著他又掀開了木板，便發現了一個大坑。
坑裡面卻是黑洞洞的，所以他什麼也看不見，但卻可以聽到裡面有人的呼吸聲，當然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善瓔竟一時愣在那兒，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好半天，才聽裡面一個微弱的聲音道：「什麼人？」
謝天謝地，這人用的是和他一樣的語言，但善瓔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喘了口氣，道：「我們是出海貿易的商人。」
「那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善瓔問道。
那人說：「我們的船被風吹到這裡來的，這島上有很多美麗的女子，見我們來了，便留我們在這兒住，我們推托不過便留了下來。可是沒想到她們是吃人的羅剎女，只是假意與我們好，一來了新的船，他們便把以前的客人關進這地窖裡，抽空便吃了。」
善瓔雖已猜著了個大概，但聽了還是不免心驚。他問他們是否有力氣爬出來，他們卻說即便有力氣也爬不上來，因為這坑非常深，何況現在已沒力氣。
善瓔聽了，卻很是著急，因為這麼深的坑，他也沒辦法救他們。那些人卻只喊救命，善瓔卻叫他們安靜一會兒，萬一引來了羅剎女，那誰也跑不了。
到底怎樣才能把他們救上來呢？他想了想，認為用繩子拉最為簡單有效，可是上哪兒弄繩子呢？那海盜船上雖有繩子，但回去再回來，恐怕，羅剎女的篝火晚會早結束了。
他想著想著，突然想起了那些漁網，漁網上當然有繩子。於是他連忙走到前院，將漁網上的繩子割了下來，但他卻怕不夠，又跑到別的房屋前院，找到漁網，將繩子割下來，又將兩根繩子結到了一起。
然後他便又回到那坑前，將繩子伸了下去，並告訴了下面的人抓緊繩子。底下的那些人見來了救星，精神頓時大振，但卻都有爭搶著要抓繩子，險些將善瓔給拽下來。
善瓔不禁大怒，但卻輕聲罵了他們幾句，讓他們一個個來，他們這才不爭了。
善瓔幾乎是竭盡全力才將一個人從坑中拉上來，接下來，他便輕鬆了。兩個人合力拉上第二個人，三個人合力又拉上第三個……如此這般，一共竟有二十三人之多。
眾人對善瓔皆是感激不盡，善瓔卻說：「現在我們還沒有完全脫險，我的同伴們與那些羅剎女在一起跳舞，而我們的船卻被人偷走了。現在碼頭上只有兩條船，船上沒有食物和淡水，不過，只要我們上了船，再走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一個有人的島，到了那裡我們就有吃有喝的了。」
那些人都點了點頭，卻問善瓔該怎麼救那些同伴。
善瓔道：「你們在這生活了一段時間，自然知道哪有水，你們都到那兒去等著，我在這兒放火燒房子，我的同伴們一定會到那取水救火。你們便把秘密告訴他們，然後，便一起往碼頭跑，如果能帶上幾桶水的話更好。」
那些人都點頭同意了，便悄悄地走了，而善瓔則放了一把火。
茅草屋見火便著，風一吹，火勢更旺了，片刻功夫便蔓延到了整個漁村。
那些羅剎女與水手們見了，果然大吃一驚，水手們便紛紛找器皿去取水救火。由於他們不熟悉水源，所以便由一個羅剎女帶領著。當他們到了水井時，發現那竟有一群人……
雖然是黑天，可是那羅剎女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們。她不禁一驚，而那些人見了她也是一驚，有幾個乾脆撒腿便跑。
那羅剎女見狀，連忙對水手們說：「那些就是偷襲我們漁村的惡賊，火一定是他們放的，你們快把他們抓住。」
水手信以為真，便去追打那些人，而羅剎女卻往回跑，她準備把犯人逃跑的消息告訴同伴，誰知她卻迎面遇上了善瓔。
善瓔見狀，知道計劃敗露了，如果不殺了這個羅剎女的話，那他們都得死在這兒，於是他也不多想，便一刀刺了過去。
那羅剎女並不認得善瓔，也不清楚是他救的那些人，更不知道火也是他放的，所以沒有防備；而善瓔這一刀又是盡了全力，所以那羅剎女便被刺中了胸口。
她尖叫了一聲，雙眼發著驚懼的目光盯著善瓔，而善瓔卻不忍心多看她，於是便鬆開手，向水井處跑去。
那些人卻已撕打在了一起。善瓔見狀，不禁大喝一聲，眾人才停止了撕鬥。善瓔用最簡短的話告訴了同伴發生了什麼事，而他的同伴卻不相信善瓔的話。
而那些被善瓔救了的人卻對善瓔說：「他們不相信，就讓他們成為羅剎女的美餐好了，我們趕快逃命吧！」
說著話，他們便往碼頭飛奔，善瓔則還在勸告著同伴們。船主聽說自己的船被僕人開走了，嘴上雖說不可能，但卻已開始向碼頭跑了。而那些水手見船主跑了，便也跟著跑了，雖然他們有些不捨。
但他們的惡運卻沒有就此結束，那個被善瓔刺中的羅剎女並沒有死。她畢竟不是人，所以不像人那麼不堪一擊，所以她雖然受了傷，但卻並不足以致命。只是羅剎並不像人那麼堅強，所以她雖傷得不重，但卻仍只是在那哭叫個不停，而不是拖著傷軀去找同伴。
她的同伴聽到了她的哭叫聲，便立刻趕來。在得知她們的犯人和那些水手們都跑了後，便奮力追趕。
當那些慌不擇路的水手跑到碼頭時，羅剎女們也到了。
善瓔見了，一邊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一邊催促水手們趕快上船。那些水手們上船很容易，可是那些被囚了好幾天的人很是虛弱，能跑到這兒已不容易了，又如何能上得了船。而那些水手們卻不救他們，甚至連善瓔也不顧了，便開一條船先跑了。
而善瓔卻不能丟下那些虛弱的囚犯，可是羅剎女已經來了，她們一邊喊那些水手們下來，一邊抓這些囚犯。那些囚犯哪裡是她們的對手，所以很輕易的便被抓住了。
而善瓔雖然強壯，但他畢竟是人類，哪是這些惡鬼們的對手；不但力量相差懸殊，速度更是無法相提並論，所以他很快便被一個羅剎女抓住了。他仍奮力掙扎著，這卻惹怒了那個羅剎女，她不禁一用力，便擰斷了善瓔的脖子……
善瓔只覺得一陣劇痛，便失去了知覺，一切的聲音與苦痛似乎都沒了，可是在朦朧之中，他又似乎看到了素凝。
她還是那麼安祥，那麼素淨，只是雙目之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無助……
我不能死！善瓔的心，善瓔的靈魂都在掙扎著。可是掙扎卻是徒勞的，他似乎已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雖然感覺不到任何苦痛。
難道我就這樣死了嗎？如果我就這麼死了，那母親怎麼辦？素凝怎麼辦？誰去救素凝呢？他的心卻仍是活的，所以仍在想著。
他還年輕，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有不死的理由，可是命運卻已讓他死了，難道人真的掙脫不了命運的枷鎖嗎？
命運之神啊！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這麼喜歡捉弄那些不幸的人呢？難道他們的苦難是你的樂趣嗎？
善瓔的心卻在這時又向菩薩祈禱了：「救苦救難的菩薩呀！難道我的苦難還不夠嗎？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罪有應得嗎？不管怎樣，請你救救我，因為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他的靈魂在祈禱著，可是卻覺得靈魂逐漸在脫離身體，難道他真的就這樣死了？
就在他已絕望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一道溫暖的光芒在撫慰著他的靈魂，接著他聽到了一個祥和而堅定的聲音道：「勇敢而善良的年輕人，不要絕望！命運雖然殘酷，但你要勇敢的去面對，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也不要退縮，即便是遇到死亡的考驗，也不要絕望。如果你釋然面對一切，那就沒有什麼困難是不可戰勝的！」
善瓔聽了這番話後，信心又一次回到了靈魂之中，而靈魂也在逐漸的回到了身體。
只聽那聲音又道：「雖然你的生命已被扼殺，但你的生命之燈卻沒有熄滅，我用我的慈悲為你延續新的生命，而你以後的生命便是慈悲。以後你一定要以慈悲為燈油，你的生命之燈才能永不熄滅，如果你失去了慈悲，你便會失掉生命。」
「你是誰？」善瓔的心在問著。
「我就是你日日夜夜一直祈禱著的菩薩。以後你的靈魂便與我的慈悲融為一體，慈悲會令你的生命重新釋放光芒，你的命運也將因慈悲而改變。」
那溫暖的光芒不但撫慰著善瓔的靈魂，此刻更是溫暖了他的身體。他已有知覺了。
他睜開了眼睛，似乎仍感覺到那慈悲的生命之光在胸膛閃耀。此時，他覺得內心清涼明澈，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站起身來，發現自己仍在那羅剎島的碼頭，而身旁，則有幾具屍體，那艘船仍泊在碼頭上。看到此情景，他便明白了許多事。
此時，天已放亮，四下裡的景物基本上可以看清楚了。不過，他雖然清楚了很多事，卻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躺了多久了。但這已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還活著。只是那些他原本要救的人卻已死了幾個，還有一些人可能已被抓了回去，那他該不該再去救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