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驚世濁劫

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愛與生命 文 / 釋若愚

    人類的情感之複雜,就連人類自己都不能完全搞得清楚,更何況是非人類呢?所以雯迦並不能理解素凝與善瓔之間的愛。雖然她也有心上人,但她絕不會為他而死,同時她也認為那樣的愛很不理智。

    當持卓把善瓔與素凝的事告訴雯迦後,雯迦便說出了她的觀點。持卓也並不清楚善瓔與素凝之間的感情,所以他沒有多言。

    此時,善瓔卻已睡下了。雖然他早已疲憊不堪,但他卻睡不著,可是雯迦的琴卻幫他入了睡。當持卓回來時,便發現善瓔被雯迦催眠了,於是他便與雯迦說起了善瓔的不幸來。

    持卓不禁歎了口氣,道:「雖然我常在天敬城看到人世間的種種不幸,但那種不幸卻只能讓我憐憫,而且他們的不幸並不能阻止我做什麼。可善瓔卻讓我十分的同情,此時我們也不能就這麼走了。」

    雯迦點了點頭,卻道:「可是他很堅強。」

    持卓卻苦笑道:「堅強也並不能解決問題,很多事還是需要能力。當然別人的幫助也是十分重要的,就像今天,如果不是善瓔的那一拳,我並不能那麼輕易地抓到那惡羅剎。」

    雯迦又點了點頭,卻問:「那你打算怎麼幫他呢?」

    持卓道:「如果我估計不差的話,他母親和素凝都死了,所以我也實在沒辦法幫他。可是我又不能破壞他的希望,所以我也沒什麼辦法。」

    雯迦卻問:「你怎麼知道他母親和素凝死了呢?」

    持卓道:「他母親無故失蹤,很可能是被人謀殺了。至於為什麼殺她,那原因可就多了,不過最有可能的還是準備霸佔他們家的產業。假如善瓔出海回不來了,他母親又死了,那他們家所有的東西自然會落入那人之手了,而且此時正鬧鬼,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殺她的人一定是善瓔的叔叔或伯伯。」

    雯迦點了點頭,又問:「那素凝呢?」

    持卓道:「善瓔采寶本就是為了素凝,如果素凝不能嫁給善瓔,她情願去死。這樣的烈性女子,在得知善瓔葬身大海後,如何會活下去。我想她一定是投海自盡了。」

    「啊!」雯迦不禁一驚,心靈也是一陣震憾。雖然她已知道素凝可能已經死了,也知道是為什麼而死,但還是為素凝這種精神所震驚。

    不過,她在左思右想後,卻又問道:「如果善瓔回來了,那殺他媽媽那人的計劃豈不落空了?」

    持卓卻道:「善瓔回來後,對他卻更有利。他既然可以殺善瓔的母親,自然也可以殺善瓔。因為善瓔得了寶石,他殺了善瓔後,善瓔的寶石了成了他的囊中物了,而他卻可以謊稱善瓔思母過度而死。」

    「想不到人間竟會有如此陰毒之徒!」雯迦不禁憤恨地說道:「我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就地正法。」

    持卓卻搖了搖頭,道:「人間的事,我們最好不要干預太多,還是讓人類自己解決吧!父王就曾對我說,要對人類有信心,所以我們應該相信善瓔會處理好這些事。我們留在這兒,只是保護他,不要讓他被別人暗算。」

    雯迦其實也不想多生事端,持卓這麼一說,她覺得有些道理,便點頭同意了。而她這些天來一直為自己的命運歎息,可是當她看到善瓔的如此遭遇,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幸運。

    此時,天色已晚,持卓在享用完雯迦做的飯菜後,便準備休息了。而善瓔的家雖小,但卻足以住的下他們,不過雯迦卻不必睡在這裡,她有自帶的行宮——如意七寶屋!

    這七寶屋本是很小,可以裝在衣袋裡,但雯迦的咒語卻可以將它變得很大。屋內不但是應有盡有,住在裡面,還可以不受外界的侵擾。雯迦自從離開星鬘城後,便一直在這裡睡覺。

    至於持卓,他卻可以在任何地方睡眠,今夜他更是可以睡在善瓔的木床上。

    翌日清晨,太陽升了起來,再次把光明帶給了大地。人們又向往常一樣開始了新的一天。可對善瓔來說,新的一天卻是人生的一個新起點。

    首先,他到了離還的家裡,將離還的死及大批的珠寶帶給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見到珠寶自然是欣喜異常,但離還的死還是讓他們很悲痛,他們畢竟是離還的家人!

    善瓔看到他們悲痛的樣子也很傷心,因為他不但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和素凝,同時還想到了離還。而且他還發現了離還事實上是到死也對家人存在著誤解。

    待打理好離還的事後,善瓔又把部分的珠寶分給了親戚,然後又把一部分珠寶給了窮苦的鄉親們,最後,才把剩下的珠寶給了素凝的父親。但素凝的父親卻不收,只是哭個不停,她母親更是哭的死去活來,顯然他們都已認定素凝已死。

    善瓔卻強忍著不流淚,把剩下的珠寶交給了素凝的弟弟,讓他收起來,然後與持卓和雯迦一同到了城裡,去處理那些珠寶。

    當他們又看到那艘采寶船時,持卓不禁問善瓔道:「如果素凝真是聽了他們的謊言而死的話,那你會找他們報仇嗎?」

    善瓔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找他們報仇。」

    「為什麼?」雯迦不解地問。

    善瓔說:「既然我能見到你們二位,那就說明神是存在的,我想神一定會懲罰他們的。」

    雯迦卻不禁歎道:「你這種想法太愚昧了!神是不會懲罰他們的,而你的行為卻會助長他們的氣焰,這樣世間將會充滿欺詐瞞騙,邪惡也會在世間肆無忌憚的橫行。」

    持卓卻道:「我看未必!那些人定然會遭到命運的懲罰的,而善良的人們也決不會因為惡人得勢而羨慕惡人的,因為古往今來,沒有一個惡人得善終。」

    雯迦並不太瞭解人類,所以他便不與持卓爭辯了,而善瓔雖是人類,但他還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對人間的種種醜惡也知之甚少。而因為他有一顆善良之心的緣故,他也很少以噁心度人,所以他也認為持卓的話有道理。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他的寬容卻絲毫不被惡人所理解,而且惡人卻會先告狀。他們出錢賄賂了官差,誣告善瓔勾結海盜害死船主及水手,他們幾個是僥倖逃回來的。

    這是個很差勁的謊話。因為善瓔一個剛出海的少年,如何會與海盜勾結?但人類的愚蠢遠遠超過了持卓和雯迦的想像,因為他們居然相信了這些鬼話,而水手們的家屬們更是對善瓔恨之入骨。善瓔的任何話都成了狡辯,更要命的是那些被善瓔從羅剎島上救出的人居然也指證善瓔勾結海盜,而他們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分掉善瓔的珠寶。

    說善瓔勾結海盜,那持卓與雯迦自然就是海盜了,於是他們也被官差帶到了衙門。

    持卓此時才現,人類也許並不是愚蠢,只是他們的惡毒與貪婪障住了智xing,蒙蔽了雙眼,更埋沒了良心!

    雯迦也未想到人類竟會如此陰險惡毒,居然會恩將仇報。她不禁憤怒到了極點,所以那貪官才剛開堂,雯迦便準備拿出慾念幻音琴,她準備將這些壞人全部帶入地獄般的幻境之中,但持卓卻阻止了她。

    可當那貪官說證據確鑿,準備給他們定罪時,雯迦卻再也忍不住了,她拿出幻音琴,將那些壞人們帶入了可怕的幻境之中……

    一群信念不堅定的人如何經受得起幻境地對精神的摧殘?持卓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阻止雯迦。可此時卻來不及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精神崩潰,信念稍強一點的,也接近瘋狂了。

    好在此時善瓔又出言阻止了雯迦,他們才沒有被拖入精神的絕地,不過,他們卻再也不可能成為正常人了。

    由於所有的官差及證人瘋的瘋、癡的癡,所以自然無人理會他們三個了,於是他們便離開了衙門。善瓔雖然仍對那些人心有憐憫,但他卻更惦記著素凝,所以便想在城中找一個術士,算一算素凝是否平安無事。

    城中的術士自然不少,善瓔一連找了三個,他們都說素凝平安無事。善瓔心念稍安,可就在他準備去尋覓素凝的下落時,一個衣衫破舊的年輕人卻攔住了他。

    他一驚,連忙問怎麼回事,卻聽到那年輕人說:「你一定是在找人吧!」

    善瓔連忙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一陣驚奇。

    那年輕人又看了看善瓔,道:「你還是別找了!」

    「為什麼?」善瓔有些疑惑,但心中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聽年輕人說:「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什麼?」善瓔一驚,然後卻憤怒的抓住了那年輕人的衣襟,喝道:「你胡說!你胡說!……」

    持卓卻拉住了善瓔,讓善瓔把手鬆開,然後問那年輕人到底知道什麼,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年輕人不禁一怔,顯然是未明白持卓的意思,但他還是笑了笑。等持卓再次追問他都知道什麼時,他才道:「我是一個術士,但太年輕了,所以總沒有人相信我的話,因此我的生活狀況一直很糟。」

    持卓點了點頭,因為他看得出來,也深知這是人之常情。

    那年輕人又道:「前幾日,有個少女在城裡找術士占卜,因為她沒有多少錢,所以便找上了我。她問我她的心上人去海采寶,能否回來。我占卜了之後,發現他的心上人已遭大凶,但奇怪的是卻可以回來,所以我自己也很驚詫,疑心自己算錯了。但反覆算了幾次,竟都得出同一結果,於是我便告訴她,她的心上人可以回來。」

    持卓點了點頭,而善瓔卻已猜到那人是素凝了,不禁急著問道:「後來怎麼了?……」

    那年輕人說:「她聽了我的話,當然很高興,可是還是不敢相信。幸好又來了幾個術士,他們說看那姑娘如此癡心,要免費給她占卜,結果他們卻都說她的心上人回不來了。她聽了,自然是十分害怕,可是又不敢相信,於是她便發瘋似的跑了。而此時,我才想起,我忘了告訴了她一件事,那便是她也將遭大凶。」

    善瓔又是一驚,連忙問道:「那後來呢?」

    那年輕人說:「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於是便四處找她。誰知在昨日凌晨,她心上人的采寶船居然回來了,但可惜的是船上並沒有她的心上人,結果她便投海自盡了,我終究是沒有來的及救她。」

    善瓔卻是不信:「你既然沒來的及,那為什麼知道她投海自盡?」

    那年輕人道:「我趕到碼頭時,沒見到她的蹤跡,但昨日午時左右,一個漁夫卻打撈上一具屍體,很多人都去看,我也去了,發現那屍體是她。」

    善瓔一聽,「啊」的一聲,吐了口鮮血,便不省人事。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善瓔才醒過來,發現天色已暗了下來,而他卻回到了家中,持卓和雯迦正守在他的床前。

    「素凝呢?我要去找她。」說著話,他便掙扎著要起來。但身體卻像是被一個無形的繩索捆住了一樣,竟是不能動彈。

    他看了一眼持卓,知道這一定是他的所為。持卓明白他的意思,便道:「你現在很虛弱,不能亂動,所以我才把你縛住。」

    善瓔的淚水卻已溢了出來,但卻沒再說什麼。

    而持卓見了,卻很高興。因為他認為一個人只要還能流淚,那麼無論他有多麼的悲痛,可他的心卻還是活著的。雯迦卻不瞭解這一點,所以她看到善瓔的淚水後,竟一陣心酸。

    持卓則對善瓔說:「素凝的遺體我已經幫著給運回來了,現在就在他的家中。她的父母和兄弟都哭的死去活來的,你今晚就別過去了,明天你再過去安葬素凝吧!」

    善瓔卻只是流淚,而不說一句話。此時,他的淚水不但是因悲傷而流,更多的卻還是把這淚水當作祭品來告慰素凝,可是素凝又如何願意看到這樣的祭品呢?!

    ******************

    第二天,天竟下起雨來,而且很大,使得這小小的漁村泥濘不堪,而素凝卻要在今天下葬。

    持卓早已在城裡準備好了棺木,素凝的遺體便置放在裡面。善瓔卻是在昨夜便到了素凝家,他沒有聽從持卓的安排,因為他要為素凝守靈。而這一夜他一直在注視著素凝的臉,飽含熱淚的雙眼充滿了深情。而這一切素凝的父親都看在眼裡,此時,他追悔莫及,可是也於事無補了,只能深深的自責。

    素凝的表情依舊很安祥,看上去她死時似乎沒什麼痛苦。持卓說,她可能在投海之前已吃下了一種無痛苦死去的藥。善瓔相信持卓的話,可是這卻更令他感到痛苦了。因為他知道素凝早已做了死的準備,而這一切卻都是因為他。他認為如果不是他無能的話,素凝絕不會有這樣的打算的,可這又從另一方面說明了素凝對他那無限而純真的愛。

    想到自己的至愛就這麼沒和他見上最後一面,便永遠離開了他,那種悲痛是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

    由於善瓔昨日給了鄉親們珠寶,所以他們都來幫助善瓔安葬素凝。可悲痛的善瓔卻不願別人來打擾他,所以便向素凝的父親要求自己獨葬素凝。素凝的父親實在不忍心拒絕他,便同意了。

    按照當地的風俗,少亡的人都必須在死後立刻下葬,所以善瓔雖不願就這樣把素凝葬了,可是卻必須遵守規矩。所以他便在近午時分,一個人頂著大雨扛著素凝的靈柩向山上走去。

    由於素凝是突然死的,所以事先也並沒有準備好墓地,善瓔卻要求叔伯們同意素凝以他妻子的身份葬在他家的祖墳。可是他的叔伯們卻不同意,因為這樣會壞了祖宗留下的規矩。善瓔沒有再多求叔伯們,只好出錢買了一塊地,把素凝單獨葬在那兒。

    此時,他便扛著那沉重的靈柩走向那裡。此時他已在心裡發誓,自己死後,一定不葬在祖墳,而要到這兒來陪素凝,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做到。

    他買的那塊墓地離村子並不算近,而那沉重的棺木壓在他的肩上,卻早已磨破了他的肩。可是他絲毫不覺得疼痛,更不覺得那棺木很沉,因為這裡裝著的是他的至愛,他又如何會覺得痛?覺得沉呢?而那原本並不近的山路,他卻嫌太短了。因為走過這段路後,素凝將與他永別了!

    再長的路也終有走完的時刻,所以不管善瓔怎麼吝惜時間,怎麼不願走完這條路,路終是到了盡頭。

    墓地果然被雨水沖刷得不成樣子。善瓔放下了靈柩,然後拿起事先放在這兒的鋤頭,修整著墳坑。而這時,雨也適時的小了起來。

    善瓔從小到大,活幹的一直很快,但今天,他卻干的很慢,因為他想盡量的把時間拉長。而此時,他卻又想到自己好像從未給素凝做過什麼,而這第一次竟是為她掘墓……

    蒼天呀!你太能捉弄人了!善瓔在怨著自己的同時,也在怨著天,可是天似乎也在悲痛之中,那雨竟一直未停……

    善瓔已把墓地整理差不多了,終於狠下心來,將素凝的棺木放入了墓穴之中。他想打開棺蓋,再瞻仰瞻仰素凝的遺容,但他卻沒有勇氣,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失控,把自己一併葬下。他雖然對人間已無眷戀,但他卻不能就這麼死了,因為他還要找到母親呢!

    他終於狠下心來用鐵鏟指導土推入墓穴,將素凝的靈柩埋在了這裡。

    天卻不知在何時晴了,但墓地後那幾棵松柏卻在滴著雨水,像是在陪著善瓔一起流淚。

    在這個漁村,住的大多數是窮人,所以沒有幾戶人家會出錢為死者立碑,因此這裡便沒有立碑的風俗。但持卓卻準備好了一塊石碑,就在善瓔將素凝下葬後,便發現持卓與雯迦來了。

    他無言拒絕持卓,所以持卓與雯迦便將碑立在了墓前。但碑上卻並無一字,於是他便問善瓔上面刻什麼字。善瓔卻沒說,因為他發現持卓並無刻字的工具。持卓看出他的心意,便伸出手指,向那石碑比劃了幾下,那碑上竟立刻出現了字跡……

    善瓔不禁一驚,卻見上面寫著「素凝之墓」四個黑色大字,善瓔這才想到持卓不是凡人。

    而雯迦卻取出琴來,道:「讓我給她演奏一曲天國之音吧!」

    說著話,那琴便又發出了金黃色的光波,而同時卻有**的妙音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