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77思想就是賭博 文 / 易水歌
唐存蘇死了,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的他根本不會考慮我給予他的生存希望。王勝富沒有辦法挽救他,失血過多的小老表只有奮起撞開他的餘力,再無半點力量抓牢他。錦鑫大廈底下的應急措施也沒有捕獲那0.1%的拯救機會,據說,唐存蘇墜落的時候飄蕩出很遠,像風中的落葉一樣飄蕩。
我在當時就知道唐存蘇死定了,在抓住小老表的腿上傳來的重量減少時就知道。之後,我被送去醫院;被診斷出手骨多處粉碎性骨折;被送上手術台;最後整條左手被打上石膏送回自己的家。
我躺在臥室的床上,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人為什麼要走上極端?當然,我知道那個答案,但我卻故意讓自己忘記它。
臥室裡有很多人陪著我,有穆若婕、穆建宇、傅穎璐、曹芙霏、彭姨,混蛋知交也來了兩位,閻泰康和葛家謙看到新聞報道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沒人和我說話,我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但他們卻在我身邊吵吵鬧鬧的,還以我需要休息為理由拒絕了所有的訪客。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自己本身就在妨礙我休息嗎?
當然,他們拒絕訪客的做法是正確的,像那些想挖掘這次轟動性脅持人質案內幕的新聞媒體記者和例行公事的警察,他們都不應該在此時來打擾我。
「小老表的情況怎麼樣?」我突然想到了王勝富,他失血過多,在被救起來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最快的速度內給予了我最準確的答案。
我在所有人的臉上掃視了一遍,最後定格在穆建宇的臉上。「去打聽!」我以命令的口氣說。
穆建宇臉上瞬間出現了掙扎,憤怒後即刻換成了諒解,跟著一言不發的離開。諒解,我不認為以後還會對這個小舅子有任何的好臉色。他是個災星,徹頭徹尾的災星,跟他有任何交集面臨的都將會是災難。徐華邦至盡仍不知所終跟他難道沒有關係?唐存蘇家破人亡不正是他間接造成的?我的婚姻不也是他一手策劃?
「老公。」穆若婕坐到床邊,握住我安然無恙的右手。「二哥知道他錯了,剛剛他已經跟我道過歉。」
道歉?我疑惑的看著穆若婕。穆建宇道哪門子的歉,這個王八蛋又要玩什麼花樣?
「二哥說這件事全是因他而起,還連累了你受傷。」穆若婕看著我的眼神有乞憐的成分,我知道她的意思,所以只好點頭說:「我是一時生氣,過後也就忘了。」
穆建宇還算做了件好事,把這次事件完全的攬在了身上。說是因為他與唐筱恬發生了愛情,進而事件變成了這般結局。當然,我和唐筱恬的事他也並沒有隱瞞,只略微做了點修飾和忽略,將我和唐筱恬長達兩年的單純**關係修飾為地下情;忽略了gg市富豪酒店的那場偷歡。
如此真假摻雜,自然連身具偵探才能的穆若婕也無法識破真相。反正,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死人就只有我、穆建宇、徐華邦、曹芙霏以及唐筱恬。三個男性是肯定不會揭破的;曹芙霏不好說,但只要我跟她好好談談,相信問題不大;至於唐筱恬,她卻是個麻煩。此事讓她父母雙亡,我、穆建宇以及她本人都需要負上責任,萬一她像她父親那樣走上極端,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再惹出另外的禍事來。
穆建宇帶回來王勝富已經平安的消息,也同時帶回兩個年輕漂亮的女性。馮裳與田甜,前者代表華邦投資顧問公司送來慰問;後者代表騰峰投資送來關心。兩人都表示,讓我這個最高管理者不必掛念公司的事,公司的一切都會正常運轉,所有員工都會更加努力。
這些場面話聽著也是讓人舒服的,反正,我對騰峰投資交給田特助打理非常放心;而徐華邦的華邦投資顧問公司現在卻不是我力所能及的範圍。
「妹夫現在需要休息,我看我們大家還是暫時迴避的好。」穆建宇再次幹了一件令我滿意的事,在他的提醒下,眾人紛紛『醒悟』過來。
「花少,你好好養傷,明天我和刀子再來看你。」閻泰康代表葛家謙一起跟我告辭,我說不必了,我只是左手骨折,明天就不用麻煩了。再說,來了我也不一定在。
「要來,要來,這次脅持人質案如此具有傳奇xing,我可是很有興趣將它作為題材的。」廢話閻暴露了真實思想,我氣的大聲宣佈他成為我府邸禁足的不受歡迎者。葛家謙卻在此時插嘴,責問我什麼時候結的婚,竟然沒有通知他。
「還沒有正式舉行。」女主人代替了我回答,並羞答答的說預定在元旦邀請眾人參加婚禮。我頓時就被打蒙了,元旦舉行婚禮,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直到臥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仍然糾纏在元旦舉行婚禮這個問題上。
「妹夫。」穆建宇獨自偷偷摸摸的進來。我橫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怎麼還不走?」
「我走了誰解決唐筱恬的事?」穆建宇以同樣的語氣回應了我的責難。我們之間沉默下來,誰也不再說話。
「我知道,你認為是我把事情搞成了現在的悲劇。」他歎了口氣。「確實,要是沒有我的介入,事情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
我看著他,以眼神告訴他事實就是這樣。
「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原本只是希望幫助一個應該獲得解脫的可憐女孩。」他開始哭泣,像女人一樣的哭泣。我聽著厭煩,極度的厭煩。「不要總是以自己的主觀思想左右別人的生活,沒人有這個權利,也沒人有這個能力。穆建宇,你不是聖人,你只是個外表聰明的笨蛋;同情心氾濫的傻瓜。」
「你的意願無疑是良好的,但你沒有能力去判斷完整的人性。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是任人操縱的木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每個人都不是能以理性、邏輯等等數據化的標準來揣測其反應的……」
我數落著,穆建宇只是哭泣著點頭表示認可,表示他在懺悔。我聽見臥室門響了一聲,門打開後來人又迅速的關上,離開。是誰,我猜應該是我的老婆,穆建宇的小妹。
我歎了口氣。「其實這次的事不應該怪任何人。悲劇的發生是他們夫妻兩個日積月累的仇恨而已。」我伸出右手按在穆建宇的頭上。「好了,不要哭了。現在我們應該想想怎麼安慰失去雙親的唐筱恬。」
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其實這次的事真的不關穆建宇的事。我、穆建宇、唐筱恬都不過是引發這場悲劇的導火索,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當事人吳佩珊與唐存蘇的糾葛。
我之所以對穆建宇不滿是因為成見,我的婚姻;徐華邦的失蹤,我把這些都歸結在了他的頭上。我的婚姻與徐華邦的失蹤其實都是我們自己的責任,穆建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特別是銀行家的事,穆建宇其實才是受害者。我也用自己的主觀思想武斷的將責任完全推卸到他身上,不過是因為潛意識裡,我仍然在記恨被被迫結婚的事。因為隨著gg一行,我發現了另外一個人在幕後推動那場婚姻的徵兆,但對於那個人,我不願意去懷疑;不願意去猜測。
穆建宇原諒了我,雖然我並沒有跟他解釋什麼;我也原諒了穆建宇,這次,真正的原諒了他。我們探討關於如何安慰唐筱恬的事,但我們都知道,不管作出什麼樣的努力,都無法彌補造成的傷害。最後得出的結論只有時間才是最好的安慰,它才能淡化一切。
之後再沒人來打擾過我,除了晚餐的時候,穆若婕單獨陪著我。
其實我只是左手骨折而已,還不會造成生活不能自理,但穆若婕堅持要幫助我進食。「你的老同學、老朋友白羿偉下午三點就來了,只是我說你需要休息,沒讓他上來看你。」她說,卻讓我差點被食物哽到。我竟然忘了昨天打電話要白羿偉今天趕回來的事,不過這樣也好,我突然想起之前跟穆建宇說過的話。『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強加於別人身上。』
我之前認為白羿偉加傅穎璐會是真愛,這只是我的主觀思想,就像穆建宇認為唐筱恬離開父母的壓迫會找到幸福一樣。穆建宇把想法變成了現實,結果就是唐存蘇與吳佩珊的雙殺死亡。當然,我也知道,這只是特例,但剛剛遭受這種事打擊的我卻如驚弓之鳥一樣具有心理陰影。
「對,你做的很好。他走了嗎?他有留下什麼話沒有?」我說。我現在很怕見到白羿偉,既然我現在有傷在身,正好有理由避而不見。
「沒有,他說他明天上午的飛機,這次回來怎麼也要見上你一面再走。」穆若婕突然輕笑了起來。「他跟傅姐姐好像很投緣,我看他看傅姐姐的眼神,似乎有那種一見鍾情的味道。」
「什麼!」我大吃一驚。穆若婕用奇怪又疑惑的眼神注視我的反應,她眼裡又有了那種洞察的光芒,我趕緊解釋道:「這次是我叫他回來的,目的就是想將他和傅穎璐撮合在一起。」這是唯心話,雖然在早前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但過後我已經在後悔。不過現在當事人自己接觸在一起,我的所有顧慮都不復存在。
「真的!」穆若婕表示的是驚喜而並非疑問。她說她也認為白羿偉與傅穎璐應該是一對天作之合,但問題是傅穎璐似乎對白羿偉並沒有類似的想法。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事了。」我說:「我只是想介紹他們認識,至於是否能有感情上的發展,還得靠他們自己,我們最好不要在裡面瞎參合。」這是真心話,我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想左右別人的思想,大事或者小事;強烈或者微弱,所以我不想穆若婕也步上這樣的後塵。
左右別人其實就是場賭博,你以為自己身為局外人,可以對全局瞭若指掌,但其實在你將想法推上現實的時候,也一併把自己推上了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