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7章 他們這樣給自殺的副省長整容 文 / 西紀胭
當他在小屋裡沉沉睡了幾個鐘頭,目光再次對著無孔不入的燦爛陽光時,才終於願意相信,春花多半是死於自殺,雖然還是找不到春花自殺的充分理由。
這一時期,春花雖然常覺得身體不適,並不知道心臟患有重病。她把修鞋用具帶回老家,也事出有因。大弟弟十七歲了,也想出來混口飯吃。她不願意弟弟來這座城市,希望他去另一座城市。她把兩套修鞋用具中較新的一套帶回家,也是想藉機跟弟弟再談談。回來,閒談中,她把這件事告訴保瑞。她把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回老家,更是受了他的啟發所致。一次他說,我要把存折送回老家,連存折上的名字也換成家裡人的。她當時還嘲笑了他的神經過敏。幾天後,她也想回一趟老家了。
那麼,春花是失足掉進水裡的嗎?「不會,不會,」他馬上就在心裡搖頭,「這種可能性等於零。」他就再次想道,春花是被人殺害的。「只是,有誰會費心捏死一隻小螞蟻呢?她是那麼善良,不會傷害世界上的任何人。就連一個惡棍,也不應該向她下手啊。」最終,他只能相信,春花是死於自殺。
但是有一天,他忍不住向季小虎談起修鞋姑娘的死,對方一再持這樣的口氣:她多半是被人殺死的。這使他的情緒,一下亢奮起來。幾分鐘後,他明白了,季小虎同樣是猜疑。季小虎長期以來對張正懷有成見,對上報這個死案,再次跟所長有了分歧。
盤繞在保瑞頭腦裡的那種警覺,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麻痺下去。只是,他的心還是時常被悲傷填滿。她才二十一歲啊。他對春花的死懷有那麼深的自責。如果他當初給她一個準備幫助她拔出苦海的許諾,哪怕它根本不可能實現,她還會死麼?
他打掉了好幾個碗,攤主啥也沒說,他還是謹慎起來。他把釀皮攤給的工錢,湊夠兩百元,按春花告訴的地址,寄給了她父親。他不肯把當模特掙的錢也寄去,是內心仍然感到屈辱。
他在做模特上卻取得很大成績,連省裡的畫家也常請他當模特。對他來講,只要付錢,給誰不能脫褲子。他現在是江碧玉的座上賓。他當陪聊,每月從她那裡掙四百塊錢。他們再也沒有發生過上床的事。她彷彿對那件事很後悔。他卻不是。他腦子裡每天浮現的最多的東西之一,就是她的**。他無法相信,一個五十三歲的女人,會那麼白嫩。她對他有了古怪的吸引力。這種年齡的懸殊,給他以強烈的刺激。他為自己羞愧。可他還是忍不住要想念她的**。她有如熟透了馬上就要發爛的果子,通身具有濃烈的香氣,能把饞食者徹底弄醉。
他還時常想著她的處長丈夫。處長相當於縣長。他不能不激動。大哥和二哥,誰敢相信這個小弟會有這樣的能耐。而且這女人一點也不衰老,比整日勞作的三十出頭的村婦更有風采。
處長,以及她渾身的白淨,就是這些天不停地盤繞在他腦子裡的東西。因為這個女人,他連在喬琳琳那裡遭到的冷淡也要忘掉了。不過,他暫時還不想第二次按倒江碧玉。她的後悔,是出自真心。他擔心,她會在衝動之下把他趕走。錢永遠是他首先要考慮的。那位處長不也一樣,跑到西歐,干很低檔的活兒,可同這邊一比,收入又成了高階層的。看來,處長在這塊土地上的價值並不高。他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
為了幹好模特,保瑞辭去醫院的工作,雖然洗屍體的收入很高。就在幾天前,他還處理了一具大人物的屍體。他和董耀宗各得到五百多元的好處。雖然沒有人磕頭,但一大群廳長、主任都來向老先生慰問和囑咐,其中還有穿警服的。隨同人員在小屋的桌子上放下兩大包東西。老先生一生不曾見過這麼大的陣式。
死者是上吊自殺,舌頭伸出老長,眼睛暴突。他們怎麼也不能讓死者的眼睛閉住,讓舌頭回到嘴裡。董耀宗說,就在兩個多月前,他還在電視裡見過這位副省長的尊容,那是一副美男子形象,目光沉著機敏,上了油的頭髮整齊地向後梳去,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能幹的主。誰會想到,這樣一個人也會自殺。
這幾天,醫院各角落都在傳播有關這位常務副省長的小道消息。有人說他在經濟上犯了事,受賄不下兩千萬,而且那都是國家的扶貧款。還有人說,他的死是被一個年輕女人也即情婦逼迫的。她要他再幫一次忙,把某個大型工程搞到手。可他覺得風險太大。她就一次次威脅,他竟然一死了之……但也有人說,他為人還算正派,生活也簡樸。院長於興旺就持這種觀點。
直到第二天,兩人面對這具屍體,還是一籌莫展。董耀宗坐在小凳子上,把手一揮,說,割去算啦。說罷拿起一把剪刀。內二科的一名護士,這時又推來一具屍體。董耀宗把剪刀伸到死者的嘴裡,卡地一聲,舌頭下來了。董耀宗發現,死者的幾顆大鼠牙早就不見了。董耀宗把死者的上下嘴唇一捏,這嘴巴就再也不曾張開,接著,眼睛也合上了……讓在場的三個人目瞪口呆。
「千萬別把這事說出去呀。」董耀宗說。
幾分鐘後,醫院開始傳播一條消息:洗屍工受人指使,把楊風的長舌頭剪掉了,死者在陰間也不會說話了,一切只能爛在肚裡,死者終於安心地閉上眼睛,前來察看的要員也鬆了口氣。
出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拉上屍體的車,由警車帶隊。路上的所有汽車,全都停了下來。警車裡的人,用喇叭不停地厲聲喊著:靠邊,停下——
那一刻,所有的汽車包括公共汽車,都老老實實停下來。
保瑞和董耀宗站在大門外,觀看這一幕。保瑞想,這就是男人的風采。他聽人說,祖上這個當年大明的宰相級人物,被發配到西部,皇上特意派了護兵,以顯皇威。來湟水的一路,風光得很。他琢磨,等自己真的攢夠一筆錢了,就回去把村裡的建材廠承包下來,不管將來能不能贏利,也要嘗嘗當廠長的滋味。
他大概又忘記了,江碧玉的丈夫給他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