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3 錢是假的 文 / 竇應泰

    「瞧你高興的，就好像撿了金元寶一樣。」老妻從後面小心走出來。她發現丈夫手裡捧著張淡粉色鈔票在燈下呆呆地看著，好生奇怪地說：「呀，他們拿這麼大票子買茶葉，真是有錢的主兒!」陳興漢捧著鈔票愛不釋手。他對這大面值鈔票久違了，如今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說道：「自然是有錢的主兒，大鬍子好像俄國人。你看他們連60塊錢都不要了，如果早關了店門，這百元的生意可就做不成了。」老妻吃驚地說：「你說什麼，他們連60塊也不要找了?天底下會有這樣的財神爺嗎?」「怎就沒有?你以為都像你那小家子氣?剛才那俄國人就財大氣粗，身邊還帶個中國娘們兒呢。我猜她不是俄國人的相好，就是那個大鬍子的翻譯。你想，能帶女翻譯的外國人，還會把幾十塊錢當回事?」「不，不對。拿來，讓我好好瞧瞧，該不是假錢吧?」老妻畢竟比陳興漢冷靜得多。她將百元鈔票捧到燈下仔細驗看。憑她對百元鈔票僅有的印象，確實沒發現什麼破綻。這張鈔票和以前見過的百元票子，幾乎沒什麼兩樣：都是大龍圖案鑲嵌在票子左右兩側，左右各有一百圓楷書字。上方有「東三省官銀號」一行字，她再翻開鈔票背面，仍是粉紅色大龍圖案。「你呀，莫非錢也會有假?」陳興漢剛才的興奮被老妻沖淡了許多。現在他煞有介事地戴上老花鏡，湊到電燈下。反覆把那張百元票子看了又看，鄭重地說：「如果錢也有假，天下豈不亂了套?再說，百姓有天大本事，也不至於私印鈔票吧?」「爸，可是這錢，為什麼這樣軟呢?」誰也不曾想到，一直在後屋溫習功課的女兒，不知何時也悄悄湊上來看那百元鈔票。她伸出小手將鈔票夾住一捏，忽然一聲驚歎。「錢嘛，當然都是紙印成的，又不是晚清的銅錢，怎麼會有軟硬之分?」陳興漢沒想到他今夜做成的大生意，非但沒得到妻女誇獎，反而引起了種種懷疑與非議，心裡自然不悅。「不對，女兒說得對。」老妻再把鈔票捏在手裡，用拇指和中指將那張大鈔反反覆覆捏了又捏，揉了又揉，忽然，她驚叫起來：「孩子他爸，有假!你來捏捏，這票子不知為啥軟綿綿的，不像官銀號從前發行的錢那麼硬邦邦的撞手。」「這怎麼能呢?都是官銀號印的票子，難道會用兩種紙嗎?」陳興漢仍不相信。在僵持中女兒又出驚人之語：「媽，你那小保險箱裡，不也有一張大錢嗎?」女兒一句話提醒了父母。老妻醒悟地跑進後屋，找到她惟一的私房物——小巧玲瓏的首飾箱子。掏出鑰匙開了鎖，裡面果然有張東北發行的最大鈔票——百元幣。於是，全家人將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鈔票，拿到燈下反覆驗看。老妻最後說：「孩子果然比大人精明，你看，這兩張鈔票雖然花紋和圖案一點不差，可是，你用手一捏就知道，這是用兩種根本不同的紙印的錢啊!」「胡說，怎麼能用兩種紙印票子呢?」陳興漢嘴上雖仍不肯承認剛剛收了一張偽票，但當他將兩張鈔票在手心一捏一揉，發現手感確有不同。這時，他發現剛收的那張鈔票左側花紋處，有三條肉眼不易察覺的小豎紋，而且每一條中間都有細小的縫隙!「貓膩就恰恰在這裡，」老妻指著那斷裂的花紋說：「這樣的票子可是要犯忌的!」女兒也說：「爸，如果這錢真是假的，鬧出事來可要滅門九族呀!」女兒的話提醒了陳興漢，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慌然奔出店門想去追趕那兩位神秘的來客。可是，哪還有那俄國人和關東姑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