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1 羈押在天津的人質 文 / 竇應泰

    就在常蔭槐在大連部署軍警嚴密監視車站碼頭的時候，一輛汽車卻在漆黑的土路上向遼陽方向飛馳。這輛汽車裡就坐著常蔭槐在大連張網通緝的那個男人。他就是在鐵嶺銀崗客棧四樓曾經隱藏過的商人藍明軒!他是花了幾百塊真鈔才雇了一輛朝鮮人的卡車，然後從一條沒有軍警控制的小路逃出大連的。藍明軒是以向吉林運送棉花為名雇了車，所以他順利地躲過軍警封鎖的路口徑向遼陽駛去。藍明軒坐在那裝滿棉花包的卡車上，獨自想著心事。藍明軒心裡仍在怦怦狂跳著，他是個很守本分的商人，有生以來從沒經歷如此緊張的處境。當然他更不曾受到軍警們劍拔弩張的追捕。想起自己隨時可能落入奉天軍法處常蔭槐的手裡，藍明軒的心緊張得幾乎快要蹦出來了。「藍先生，我們知道你回東北以後，也許會很快就背叛你在監獄裡對我們發下的誓言。甚至可能把我們的機密都報告給奉天最高當局。可是，你一定要記住，我們在設計這一方案的時候，早就對你回關東以後可能發生的各種變化，都精心地考慮在內了。」藍明軒萎縮在棉花包裡，他雙手護著臉部。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就是盡快逃離奉天省地界。只要到了吉林地面上，那裡就是他老家了。想到馬上就能回到家鄉，藍明軒緊張的心緒忽然變得鬆弛許多。但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在天津警察廳見過的那個壞蛋——現在還握有人質的廳長豐啟智。「豐廳長，請您放心，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決不會離開天津後，就背棄了諾言。因為商人是以信義為本的。」藍明軒記得他在那間陰暗的大廳裡，曾面對精裝筆挺的豐啟智信誓旦旦地拍胸發誓。「可是，中國有句話，叫做無jiān不商啊!」警察廳長鷹梟般的眼睛彷彿忽然洞穿了藍明軒的胸臆肺腑。他獰笑一聲，忽將一張照片出示給誤以為已重獲ziyou的藍明軒，說：「藍先生，請您看看，這是什麼?」藍明軒睜大眼睛一看，原來照片上是兩位英姿勃勃的中學生。他立刻認出，一位是愛子藍景深，一位是自己心愛的女兒藍天澄!藍明軒知道照片上的一對兒女，都是他的心頭之肉。早在幾年前，他為讓這對兒女擺脫落後關東的教育，毅然和夫人商議決定，把他們都送到天津來。現在這兩個孩子都在天津西華中學就讀。他知道一對兒女在學習上都十分用功，他們的英語課程尤讓這位中年得子的商人暗暗引為自豪。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就在自己猝然遭難的時候，兩個無辜兒女也同時落入面前這位臉上現出冷笑的警察廳長手裡。藍明軒想到兩個孩子從此成為警察們手裡控制他的人質時，一顆流血的心正在無情地往下沉去。「藍先生，請你放心好了。」警察廳長仍然陰沉沉地望著他冷笑：「我們並不是不相信你，為防止事情並不像我們在天津談的那樣十全十美，所以才不得不把藍先生兒女暫且看管起來。也不是什麼人質，而是對你兒女採取的必要保護。直到藍先生真正完成我們交給你的任務，到那時你再回天津，我們才會把你心愛的兒女，都完好無損地完璧歸趙啊!」「天吶!我的孩子啊!」藍明軒再也挺不住了，他忽然跪在椅子下面，伏在地上失聲大哭了起來……「站住，站住!停車檢查!」就在藍明軒萎縮在卡車上的棉花包裡想那可怕往事的時候，突然前方亮起了燈盞。有人大喊著。他的卡車不得不在一座大橋前面停了下來，藍明軒遠遠望見，在前方黑黝黝的大橋下面，站著幾個荷槍的軍警。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厄運終於不可避免地到來了。他再也不想冒從大連出城時的風險，想到一旦落入常蔭槐軍法處手裡的可怕結局，藍明軒一咬牙，就嗖一下從那正在減速的飛馳卡車上滑了下來。然後趁前方黑暗裡的警察不在意，就慌忙隱藏在路旁的柳樹叢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