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90 繆夫人 文 / 竇應泰

    「不要理他，偵緝官，他是個聾子。」趙所長對繆家內情瞭若指掌，他見掃院子的家傭引起許文桐等人的介意，急忙說：「他是繆先生老父在世的時候，僱用的一個店員。後來因為他耳朵聾了，才回家裡看家護院的。」這時，許文桐、馬維屏等警官已隨趙所長來到第二進套院。這裡同樣是窗明几淨的小四合院，但與前宅稍有不同的是，正房窗前玻璃上閃過一個女人的影子。馬維屏一眼就發現了她，感到十分眼熟。趙所長就說：「那是夫人身邊的女傭雪梅，也是鎮上老熟人，不必過於介意她。這些年來，趙夫人在家主持繆家這偌大的祖產，身邊如果沒有幾個傭人，簡直就不可思議。偵緝官，您看，這就是繆先生的夫人呀!」許文桐和趙所長說著話，已經步入四合院的正房。迎面就是一大香堂，供奉著白瓷的觀音菩薩像。案前幾隻白色蠟燭，香煙繚繞。許文桐來繆家就感到如同走進一個慈善的家族。他正看那尊白瓷的菩薩像，忽見趙所長隨手將左側房間的門簾輕輕一挑，在他和馬維屏等便衣警官面前，出現了一位端坐榻上的貴婦人。她將三寸金蓮小腳盤坐在鋪有葦席的床上，似默默坐在那裡閉目凝神，身邊站著位粗手大腳的女傭，原是一個黃發碧眼的高個子女人，許文桐一眼就認出她是個俄國人!女傭正為繆夫人在香爐裡焚著香火。繆夫人則閉目凝神地默坐床上，口中喃喃地念叨什麼。似乎對突然而入的一群陌生警官視而不見。「夫人，請您睜開眼睛，這位就是奉天有名的偵緝官許文桐，許先生。」趙所長在繆登峰夫人面前，顯現出晚輩的尊敬之意。他見繆夫人正在香爐前焚香默禱，不得不上前打斷陷入冥界之中的繆夫人。「哦哦……」繆夫人慢慢睜開毫無神采的眼睛，眼珠呆然地打量一眼趙所長身邊的許文桐，當她發現許文桐身邊站著幾個便衣警官時，神色依然如舊，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只是枯瘦的手微微哆嗦一下，嘴唇卻忽然歪斜了起來，她張了幾次嘴，竟然不曾吐出一句話來。許文桐萬沒想到繆登峰的家裡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女人，這讓他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在黑龍江呼蘭聽白儀萍姑媽介紹的繆夫人情況。見了面前這個口眼歪斜的女人，偵緝官心裡暗暗一驚。趙所長見狀大驚，急忙把目光投向守在繆夫人身後的高個女傭，問道：「瑪莉婭，夫人這是怎麼了?」「哦哦，夫人她……」女傭瑪莉婭的神情始終非常緊張。她不敢和面前的許文桐等人相視，竟低下頭去，她原是個俄國人，說著半懂不通的中國話，十分吃力：「夫人她……得病了，哦哦，中風……」「什麼，夫人得了急病?中風?」趙所長顯然對繆夫人染此重病一無所知，但是，當他發現繆夫人的嘴已歪斜，想說話卻又開不了口的樣子，他似乎馬上意識到什麼，連忙點了頭，對許文桐等警官說：「對對，我倒忘記了，今年春天的時候，夫人確是病得相當厲害。只不知她的中風會影響她說話呀!」繆夫人閉著眼睛，好像對身邊突然出現的情況早有所料。但她遇事不驚，以神志不清來掩飾心中的慌亂。許文桐對發生在面前的事情感到意外。他分明看出這端坐榻上的繆登峰夫人，是故意偽裝成中風。與她同在小鎮上居住的派出所趙所長居然也為繆夫人作掩護。許文桐也看到身邊馬維屏等警官也都個個面露激憤之色。他知道坐在床榻上的繆登峰夫人，肯定不是個等閒角色。儘管她生得面皮白淨，慈眉善目，雖然年過五旬但尚有幾分姿色，並不像自己在黑龍江呼蘭白儀萍姑媽那裡聽到的跋扈和兇惡，但這位和繆登峰結髮迄今，一直守在滿城繆氏故里的女人，決非像趙所長恭維的那樣慈愛寬厚。「夫人，我們現正偵察一起特大案件，其中很可能涉及繆先生。」許文桐暗暗感覺到繆夫人的中風有些蹊蹺。他知道今天遇上的對手決非等閒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