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17 詢問俄國女傭 文 / 竇應泰

    與此同時，在繆家大院前院正房裡，被醫生縫合好頸部傷口的趙瑜冰，正在她從前的起居室裡接受從瀋陽延請的英國醫生德邁爾的診治。經過一場生與死的煉獄以後，從前在馬維屏等警察面前裝瘋作傻的繆夫人，如今彷彿經過漫長跋涉的疲憊旅人一樣，靜靜躺在床榻上。她仍然臉色灰白，憔悴萬狀。一雙眼睛緊閉著，不敢去望守候在床前的女警官馬維屏等人。她好像已經沉沉睡去了，對不久前發生在繆家大院裡的變故全然忘卻了。但是馬維屏仍看出這位老女人心裡，並沒有因為自殺未遂就完全放棄正在懸念的繆登峰。「瑪莉婭，現在你總該說話了吧?」馬維屏聽到從隔壁傳來的許文桐的聲音。她知道剛從鐵嶺趕回滿城的偵緝官，正在詢查俄國女傭瑪莉婭。馬維屏注意觀察躺在面前昏睡的趙瑜冰，發現當她聽到隔壁傳來許文桐急迫的詢問時，趙瑜冰又緊張起來，她身子情不自禁地縮成一團，在被子裡的她似在傾耳竊聽著隔壁的聲音。「現在我們給你從長春請來了俄語翻譯，你再不開口是不行的。」警官老黃煩躁的吼聲震耳。女翻譯很快將漢語譯成俄語，聲音十分清晰地傳進了趙瑜冰的耳中。「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繆家的一個用人，從沒做過任何壞事，你們警察為什麼要逼我一個老太太呢?」俄國女傭瑪莉婭仍然很固執。這大大出乎馬維屏的意料之外。在一般情況下，俄國用人是不可能在主人家裡發生巨變的時候，不顧一切地站出來保護主人的。馬維屏從瑪莉婭堅硬的態度中，看出她和靜臥在床上的趙瑜冰大有關係。她知道俄國女傭所以如此，決非是因為趙瑜冰平時待她至親至誠，而是這俄國女傭也不同程度地參與了偽鈔案和殺人案。「瑪莉婭，現在白儀萍已在鐵嶺交代認了全部案情。她的供詞，讓我們瞭解到您在繆家所做的一切。」許文桐的聲音傳過來：「瑪莉婭，你知道伊萬諾夫是怎麼死的嗎?」馬維屏發現靜臥床上的趙瑜冰忽然動了一下，她把被子蒙住了頭。隔壁。許文桐身邊齊刷刷站著四五個警察，其中既有從瀋陽來的老黃，也有當地派出所的趙所長等警察。現在警察們已將低垂著腦袋的俄國老婦瑪莉婭團團圍在中央。老嫗怯怯地坐在椅子上，她多皺的臉上現出了恐慌。在許文桐和老黃等人身邊，坐著位皮膚白皙的俄國少女，她是從長春請來的翻譯。面對這種威嚴的陣勢，不知為什麼瑪莉婭仍然不為許文桐的詢查所動，她故意將膽怯的眼神避開，顯出不肯和警察們合作的姿態。當老嫗猛聽許文桐提到她兒子時，才驚愕地抬起頭來：「什麼，伊萬諾夫也死了?」「他死了！」許文桐點點頭，眼睛始終盯著俄國老嫗的眼睛。「不，伊萬諾夫沒死！你是在扯謊！」瑪莉婭忽然聲嘶力竭地喊起來：「他不是回黑河了嗎?誰說他已經死了?」原來瑪莉婭對中國話十分熟稔，只是故意以語言不通來對抗中國警察對她的詢查。現在她竟然不通過翻譯，開口說起漢語來。讓許文桐和老黃等人都暗暗一怔！「瑪莉婭，我告訴你，伊萬諾夫他根本就沒回什麼黑河。」許文桐為終於撬開了俄國老嫗的嘴感到高興，他從皮包裡取出一張現場照片，舉到她面前說：「請你看一看，這躺在遼河邊樹林子裡的人，是不是您的兒子伊萬諾夫?」老太太雙手哆嗦著接過照片，睜大眼睛一看，立刻驚呆了。因為她看清了照片上那死後被人拋屍在河邊樹叢裡的死屍，十分熟稔！特別是死者那濃密的大鬍子，死後怒睜著的一雙大眼，恐怖地望著蒼天，俄國老嫗的心忽然怦怦狂跳起來。瑪莉婭這才發現，那個死後大張著嘴、恐怖嚇人的死者，原來就是她早年從中俄邊境城市帶到黑河的親生兒子伊萬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