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6 - 時光守望者II（下） 文 / 百里蕪虛
安多洛夫起身，走到奧庫魯斯面前。
他撒開兩腿，頹然地癱倒在地，花花綠綠的籌碼撒了一地，他身上的橙色格子襯衣被染紅了一大片，劇烈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顯示他還活著。
「跟我回去吧，奧庫魯斯先生。」安多洛夫說。
「嘿嘿……」奧庫魯斯嘶啞地笑了笑，「你知道……違反規矩的青銅龍會有什麼下場嗎？」
「那是你們青銅龍族內部的事，我怎麼知道。」安多洛夫嘀咕著。
不過有一件事他可以確定，那就是隨意使用能力擾亂時間運轉的青銅龍，再也沒有見他們露過面。有人猜測他們已經被秘密處於極刑，但在諾森德的名單裡卻又沒有這些青銅龍的名字。
「我就是死也不會回去的。」
奧庫魯斯的身影突然「閃」了一下。
奈法利安憑直覺感到這條「青銅龍」的存在感在迅速減退，為了不讓這個傢伙再對奧妮克希亞不利，他用自己的身軀擋住妹妹。
「接著！」安多洛夫突然轉過身，朝奈法利安丟去一個銀灰色的小東西。
「拿著它，千萬別離身，這小玩意能救你們的命。」他叮囑道，「也千萬別弄壞了，申請這東西超麻煩的，要簽保證書，用完了還得上繳呢。」
「那傢伙怎麼了？」奈法利安問。
「他正在做位面遷徙。」安多洛夫頭也不回地答道，「換句話說，他打算逃跑，而且是很高級的那種逃跑方法。」
「那是什麼？」奈法利安盯著奧庫魯斯，他的殘影已完全消失在空氣中，不留一絲痕跡。
「通常大家要逃跑都是跳出窗外然後找輛車子溜之大吉，不過對於青銅龍來說，他們的逃跑方式是調整手錶。」
「調整手錶？」奧妮克希亞反問。
「青銅龍對於時間的概念和我們完全不同，我們大家都在同一條時間線上，但每條青銅龍都有屬於自己的duli時間線，奧庫魯斯在這裡出現是因為他的時間線和我們的產生了交叉，所以我們才能察覺到他，和他說話，揍他等等。」
「這個交叉點，就是『現在』？如果他讓自己的時間線和我們的保持平行，那麼他就不存在於我們的世界裡了？」
安多洛夫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
「猜得挺快。」
「剛才我們對他的一切攻擊都無效，是因為他變更時間線的緣故？」
「這個解釋起來比較複雜。」
「說。」
奈法利安命令的口吻並未令安多洛夫不悅，他習慣性地撓了撓腦殼後說：
「其實你們的攻擊都生效了，只不過被他從時間線上『刪掉』了而已。」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奧妮克希亞宣佈。
「我還不明白！」奈法利安一把抓住安多洛夫的衣領，全然不顧對方塊頭比他整整大出一圈，同時是一條力量比他不知強出多少的成年紅龍。
「很快你就會明白了，好奇寶寶。」安多洛夫哄他。
見這魁梧的光頭巨人居然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對自己說話，奈法利安又是火冒三丈，正要發作，卻聽到安多洛夫低喝一聲：
「拿好沙漏！」
說完又衝著奧妮克希亞叮囑道：
「抱住你哥哥，無論看到什麼都別鬆手！……呃，當然你也可以抱住我，我體格挺棒的，手感很不錯的哦！」
「你敢對她圖謀不軌我就宰了你。」奈法利安發出警告。
「那個，我只是隨口說說……」
此時此刻，賭場外的八位紅龍一族成員都雙手交疊，掌心朝上，他們每人手中都持有一個銀灰色的物體。
那是個拇指大小、造型精緻的沙漏，通體散發出白光，看上去晶瑩剔透。沙漏發出的光相互滲透，連成了一個白色的八邊形，將整個皇家賭場包圍在當中。
奈法利安凝視著懸浮在掌心的沙漏，這個小東西似乎是用整塊的水晶雕刻而成，奇特的是內部沙粒的運動軌跡好像全然無視重力，能從下至上流動，隨著沙漏發出的光越來越強，裡面的沙粒移動方向也開始出現頻繁轉換。
與此同時，四周的景像在不斷變化。
因為劇烈打鬥而變得滿地狼籍的賭場上層區一會變得富麗堂皇，就好像根本不曾發生過任何衝突，他們能一會能看到熙熙攘攘的賭徒，一會四周又空無一人，這個賭場裡的時間彷彿在某種，或者說好幾股外力的綜合作用下不斷調整，這一秒是整個皇家賭場還在建造尚未封頂的時候，下一秒就跳到不知過了多久已經被荒廢棄置人去樓空的情形。
在奧庫魯斯身影消失處，附近的景像在不斷扭曲，幾近周折後那個光頭山羊鬍男子終於再度現身於原處。
但他看上去和數秒鐘前已經不太一樣了。
他的眼瞳呈現出一種銀灰色——就和奈法利安手中拿著的沙漏同出一轍，肩部被奈法利安斬斷的部分不再流血，左手無名指失而復得，卻沒了金屬指勾。
但這些都是旁支細節。
奧庫魯斯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了，他看起來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皮膚變得鬆弛，眉毛和鬍鬚中摻入了銀灰色。
在奈法利安他們看來不過是短短的數秒鐘內，奧庫魯斯不知已經在時間洪流中逃亡了多久，在沙漏所產生的反作用力下，時光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流逝的痕跡，而他甚至已經無法通過自己的能力來消除這些影響。
無論他怎麼努力，終究不能逃出紅龍們設下的時間禁錮。
「青銅龍族的內部事務，卻要讓紅龍和黑龍來代為執行。」他開口說話，聲音粗啞，「這真是諷刺。」
「你明白這是為什麼。」安多洛夫抬臂攔住奈法利安和奧妮克希亞，阻止他們上前，在沒有完全成功壓制前，貿然接近一條隨時都可能孤注一擲的青銅龍無疑是極其危險的——即使身上有沙漏。
「不，我不明白。」奧庫魯斯扯動嘴角笑著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作為一條青銅龍就注定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