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1 - 厄運之槌（上） 文 / 百里蕪虛
巨大的喧囂聲刺激著腦部神經，分貝大的能致人耳聾。一道刺眼的白光射入眼眸，太陽穴鼓鼓生疼。
奈法利安情不自禁地瞇上了眼，但是那道白光並沒有消逝，而是擴散到了整個世界。
這他媽是怎麼回事？我置身搖滾會現場嗎？
奈法利安心中咒罵著睜開了眼，衝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張大得嚇人的臉。一張佈滿了汗水黑色的臉，寬鼻翼下兩個黑洞噴出來的熱氣似乎已經沾到了他臉上，鼻孔間粗大的鼻環晃悠著，裂開的大嘴中森白的牙齒彷彿野生動物一樣令人恐懼，當然還有從那裡面噴出來的口臭。
接下來就是一次激烈的、正面的衝撞。奈法利安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記重拳擊中了下巴，整個人向後倒去。
轟的一聲，他們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泥地幾乎被兩個人的重量磕出個大坑。
「該死！」
「真他媽見鬼！」
「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是從哪兒鑽出來的？！」
奈法利安躺在地上，四周依然很喧鬧，但他分明聽見了噓聲和笑聲。
他也很想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狀況，不過當務之急無疑地趕緊把這個把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的龐然大物弄開。
「滾開！」他低喝道，同時用力推動那顆巨大的毛茸茸的頭顱。
很意外的，他的手碰到了一個彎曲堅硬的錐形物，仔細一看，卻發現是一隻角。
沒錯，是一隻角——犄角，長在牛腦袋上的那種。
莫非壓在他身上的真是一頭牛？
「好……好痛……」那頭牛開口說話了。
當奈法利安把對方沉重的身軀推到一邊，坐起身來，才發現那原來是個身材魁梧的男性牛頭人——但他看起來狼狽極了，就算隔著濃密的鬃毛和編成辮子的鬍鬚，也能看出他鼻青臉腫的樣子。這個牛頭人穿著滿是創痕和磨損印記的簡陋盔甲，左手臂上的盾牌只剩下半個，右手上的武器前端扎進地面——那是把舊得不能再舊的釘錘。
牛頭人滿眼金星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他的尾巴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奈法利安幾乎以為他已經掛掉了。
不是原始叢林，也不是火山口，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奈法利安站起身，尖叫聲、怪笑聲、口哨聲和噓聲從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般地朝他湧來。
「看呀，那個人類連衣服都沒穿！」
「呀，身材很不錯嘛~」
「喂！這裡是競技場，不是跳脫衣舞的地方！滾吧！」
奈法利安垂頭看看自己，除了左右手上的指環外，他身上一絲不掛，不過在眾目睽睽下赤身**並沒有讓他窘迫不安，他站直身子，環視四周。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大鐵籠子裡——約摸直徑二十米左右的圓形場地，四周用三人多高的粗鐵絲網圍著，唯一的出口別了一把銹跡斑駁的大鎖。震耳欲聾的鼓噪聲是從鐵絲網外傳來的——圍觀者至少有兩三百人，什麼種族的都有，正操著各種語言肆無忌憚地朝場地裡傾瀉髒話。
再看看周圍，除了那個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牛頭人外，還有兩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個是位攥著簡陋木杖的禿頂大鬍子男侏儒，穿著一件與他身高極不相稱的長袍，另一個則是個臉色蒼白身材消瘦的年輕人類。
還有兩個傢伙正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一個人類男子幾乎流乾的全身的血，背對著奈法利安，腦袋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歪著，估計被割斷了喉嚨。另一個全身焦黑，像是被高溫烤成了炭，從蜷曲的屍體隱約能辨認出好像是個男巨魔。
而在他的對面，站著兩個身軀龐大的食人魔——滿嘴獠牙、渾身肌肉、腹大如鼓，左邊那個全身泛黃的穿著一身鏈鎖甲，手持一柄巨斧，腰間還別著一條粗黑發亮的皮鞭；右邊那個則通體發青，長著兩個腦袋，拿著一根長手杖。
「你是什麼人？！」兩個食人魔三個腦袋同時發問，疊在一起的嗓門大得壓過了觀眾席上的噪音。
奈法利安突然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這是一個不知設在哪裡的小型競技場，五個也許是東拉西扯的人湊在一起組了個小隊，和那兩個食人魔打——不過看起來這五個傢伙實在是弱得可以，估計連對方汗毛都還沒沾到就已經被放倒兩人，剩下來的三人壯著膽子決定發動一輪新的攻勢，結果可想而知。
牛頭人衝上去，被暴揍了一頓扔回原地，這時他被克羅米傳送至此，和那頭飛向鐵絲網的牛撞在一起。
「你到底是什麼傢伙？！」見那個憑空出現的**人類男子對他們不理不睬，兩個食人魔很不高興地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奈法利安瞟了那兩座肉山一眼，逕直走到那個牛頭人身邊，彎腰扯下他的披風，朝自己腰上一纏。
「喂！我們在跟你說話！！」雙頭食人魔左邊的那個腦袋大吼。
「是你在跟他說話，我沒有！」右邊的那個腦袋大叫。
「我說了不就等於你說了嗎！」
「你是你我是我！你老是以為我跟你有什麼！」
「如果我跟你沒什麼，你以為我會讓你待在我肩膀上嗎？！」
「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個身體我也有份！」
青色食人魔的兩個腦袋你一言我一語不知怎的吵得不可開交，旁邊那個黃皮膚的食人魔不耐煩了，怒吼一聲，提著巨斧便大步上前。
「喂，用魔法！快用你的魔法！」年輕男子衝著那個侏儒大叫。
然而那個侏儒早就嚇得舌頭打結，連一句完整的咒語都沒念出來就突然兩眼一翻，很幸福地嚇昏了過去。
「……」年輕男子絕望地摀住臉。
「你們今天統統都得死在這兒！」食人魔揮著巨斧，殺氣騰騰，「就憑你們也想去見戈多克大王？！不要笑死人了！」
見這食人魔又要開工殺人，觀眾們的情緒再次被調動起來，一個個都紅著眼睛攥著拳頭用力跺著地板，聲嘶力竭地高喊：
「秒殺！——秒殺！！——秒殺！！！——」
「啊！我要殺死人類！！——」食人魔大吼一聲，舉起斧頭朝奈法利安迎頭劈去。
這個人類一定是早就嚇呆了，嘻嘻……就這樣把他從中間劈成兩半！
「該死的！快閃開！！——」
就在寒光閃閃的斧頭即將劈上奈法利安的腦門的一剎那，一個人影猛地撲上去，把奈法利安推到一邊。
卡！——
食人魔的斧頭劈了個空，力道是如此之大，整個斧身都沒入地裡，幾乎只剩了個把柄在外頭。
「嗚！——」巨大的歎息聲掩蓋不住觀眾們的失望。
奈法利安壓根沒料到那個臉色蒼白得有些詭異的年輕人類會有此舉動，他尚未開口說話，那個人又跳過來抓住他的肩頭用力地搖晃著：
「嗨！跳脫衣舞的，你這麼壯，肯定很能打，就算不能打力氣也肯定比我大——快想想辦法！」
「我不是跳脫衣舞的。」奈法利安冷冷地用通用語說。
「我明白我明白，現在女人的錢不好賺，但性命最要緊不是嗎？只要能活下來，就有大把機會讓她們明白你的魅力有多大……該死的別像根樹樁似的愣在這兒不動，那傢伙快要把斧頭從地裡拔出來了！」年輕人幾乎是在衝著奈法利安咆哮，這令他的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去死吧！——」食人魔唾沫星子亂飛。
光！——
「嘩！——」觀眾席上爆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