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1 - 厄運之槌（中） 文 / 百里蕪虛
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那個從天而降的裸男被斧子削掉腦袋，然後熱氣騰騰的血像噴泉似的從他的脖子上濺出來。
親眼目睹這種血淋淋的場面才是最刺激的，這就是大家來這裡的目的——這是每個人都渴望看到的！
可是他們的喝彩很快就被靜默取代。
因為競技場內即沒有出現騰空飛起的頭顱，也沒有出現四處迸射的鮮血——流血的是食人魔被震裂的虎口，但這種程度顯然不能令觀眾們感到滿足。
奈法利安把頭一偏，巨斧劈在他的肩膀上，卻只留下一道白印，反倒是鋒利的斧刃出現了卷口。
「真是無聊。」奈法利安只說了一句話，然後飛起一腳。
「唔！……」食人魔發出一聲悶哼，他那張塞滿橫肉的臉上的表情從猙獰、陶醉變成錯愕、震驚，然後又變成了痛苦——他費力地彎下腰，雙手捂著胯下，夾緊雙腿，慢慢地跪在地上，豆大的冷汗冒個不停。
奈法利安伸手在食人魔的腦門上輕輕推了一下，對方山一般龐大的身軀便轟隆一聲栽到地上，沒了動靜。
「……」觀眾席上鴉雀無聲。
那個雙頭食人魔還在自己跟自己吵架，等到他們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才停下來朝四處張望，看到同伴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被打倒，而那個全身上下只在腰上纏了塊布條的「天外來客」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愚蠢的人類，我要用火球燒死你！」左邊的腦袋說著開始念起咒語。
「應該用冰箭！」右邊的腦袋又有不同意見。
「我說用火球就用火球！」左邊的腦袋不管三七二十一，念完咒語，掌心閃起火光，不由分說便朝奈法利安丟了一個熾熱的碩大火球。
轟的一聲，命中目標。
「看！他果然被擊中了！你聞到肉香味了嗎？！」
「沒有！你看他還站在那兒！」
奈法利安揮開煙霧，從烈焰中走出，一臉若無其事。
「若這就是所謂的『試煉』也未免太搞笑了點。」他盯著那個雙頭食人魔，「喂，這種無聊的火球術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他沒有被烤熟！這怎麼可能？！」左邊的腦袋一臉震驚。
「笨蛋！早聽我的用冰箭不就好了嗎！」右邊的腦袋開始唸咒語。
奈法利安來到這個食人魔跟前，一拳打在眼前那個圓滾滾的肚皮上。
咚的一聲悶響，奈法利安的整只右臂都沒入食人魔的肚皮，這一拳威力十足，即便隔著厚厚的皮下脂肪也足以令對方體內翻江倒海。
「嗚……」食人魔的兩個腦袋一起發出痛苦的呻吟，「你……你打我的肚子！……嗚……」
「看來只有在這種時候你們才會達成一致。」奈法利安說。
到現在為止奈法利安已經成功地扮演了「神秘嘉賓」的角色，在他以閃電般的速度ko了拿斧子的食人魔戰士後，場外觀眾對他的態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當他頂著火球把雙頭食人魔法師揍趴下後，大家猛地意識到——這個傢伙才是值得他們花錢押注的上等貨！
就在觀眾們對以一敵二裸戰全勝的奈法利安大感興趣的時，那個肚皮挨了一記重拳的食人魔法師突然「嗚哇」一聲，兩個腦袋一起開始嘔吐起來。
帶著濃烈酸臭味的穢物像瀑布似的淋了奈法利安一頭一身。
吐完之後，那個雙頭食人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被吐了一身的奈法利安嘴角抽動起來。
「嗨！大個子，別生氣！」見奈法利安的背肌一陣一陣地聳動起來，年輕男子見勢不妙，急忙跳上來衝著他大叫，「別生氣呀——這兩個食人魔是戈多克大王的手下，殺了他們我們會倒大霉的！教訓教訓他們算了，別動真格的……」
他話音未落，奈法利安就接連兩腳把那個食人魔法師的兩個腦袋跺進地裡。
「嗷！——」觀眾們才不管誰是誰的手下，他們只要刺激。
年輕男子乾笑兩聲：「我們完了……」
「唔……唔唔……」
地下傳來嗡聲嗡氣的呻吟，大家都以為被奈法利安一腳踩得顱骨碎裂腦漿亂濺的雙頭食人魔居然還在動。
「哇！——」觀眾們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沒死，只是把腦袋拔出來需要費點功夫。」面無表情地丟下這句話，奈法利安朝場地邊沿走去。
他伸手一抓，用指頭粗細編結成的厚鐵絲網就被他扯開，撕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他大大咧咧地離開競技場，朝外頭走去。
也許是對奈法利安由輕視變成敬畏，也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實在太糟糕，觀眾們自動給他讓出道來。忽然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眾人如夢初醒，開始整齊地振臂高呼「新人王」，金幣、銀幣和銅幣雨點似的朝他投來，他成了被夾道歡送的英雄，而不會再有人去關心那些倒在競技場上的失敗者。
那個年輕男子像猴子似的跳出競技場，先是脫下衣服當作包袱拚命撿散落在地上的錢幣，見奈法利安的身影漸漸遠去又急忙蹦起來，費力地拎著那一大包錢幣，搖搖晃晃地跟了上去。
「嗨！等……等等！」他用消瘦的肩膀頂開人群，跟在奈法利安身後，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拎著包袱，衝著足足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奈法利安叫道：
「你……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住在什麼地方？」
見奈法利安不答話，他又喊道：
「嗨，我可以把我那份錢分你一半！……要不六成？七成也可以！」
奈法利安沒理他，他現在心情無比惡劣，若不是不想在這些「凡人」面前暴露身份，他其實巴不得將周圍吵鬧不堪的人群像切西瓜一樣，用順劈斬統統砍翻。
偏偏這個瘦猴似的人類像只蒼蠅一般緊緊地跟在他屁股後頭，喋喋不休地提各種問題。
「好吧好吧！這些錢都歸你總可以了吧？」
奈法利安猛地停下腳步，那人剎不住腳，一頭撞到奈法利安的背上，捂著鼻子雪雪呼痛。
「想死的話，就繼續跟著我試試。」
奈法利安的聲音不大，但卻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競技場出口後，回過神來的觀眾們繼續開始熱烈地討論這位從天而降的「新人王」。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真的是人類嗎？他是什麼職業？戰士？盜賊？總不可能是法系吧？！」
「這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是純防禦天賦的牛頭人戰士，也不可能赤身**被斧頭劈中還不受傷的！」
「也許斧頭劈下來的時候他發動聖盾術了？……對！一定是這樣！他是個聖騎士！」
「那後面那個火球轟中他也安然無恙怎麼解釋？你見過能持續那麼久的聖盾術嗎？笨蛋！」
「不管怎麼樣，趕緊去查查這傢伙，難得碰上一個能幫我們賺錢的，不能就這樣讓他跑掉了！」
相對於男觀眾們的事後技術分析，女觀眾們的話題截然不同：
「他好帥，好酷，好瀟灑，好有男子氣概，我好愛他！~♥；」
「刀削的臉龐、勾魂的眼神、深邃的黑瞳、冷峻的氣質……還有那寬肩、那細腰、那窄臀！天啊愛情小說裡的白馬王子果然是存在的！~」
「他那惡魔般的邪魅笑容，搭配著狂放不羈的黑髮，鷹一般的銳利眼眸中藏匿著憂鬱……他必須是個王者，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何擁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背負著沉重宿命的他，好比那背叛了神墜入地獄稱王的墮落天使，又好比那因為不倫之戀遭到放逐的異國王儲……連神也嫉妒他的美與才華，才導致他的顛沛流離，只有愛才能終止他的苦痛與悲哀！~」
「求求你！帶我走！無論是海角天涯我都會陪著你！~」
當然奈法利安並沒有聽到這些話，也沒有看到那些滿天亂飛的紅心，否則他或許會真的回頭發動巨龍順劈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