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5 - 披黑斗篷的男人（上） 文 / 百里蕪虛
這天晚上，奈法利安輾轉反覆。
原因是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縈繞，不斷地呼喚他的名字。
——奈法利安。
——奈法利安。
那是個略顯沙啞的低沉嗓音，忽遠忽近。
——醒醒。
——醒醒。
奈法利安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的背上蒙著一層細汗，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劇烈地起伏著。
「是誰？！」他低喝一聲。
——來。
——跟我來。
「你是什麼人？」他不喜歡這種故弄玄虛的手段。
——到外面來。
——我在這裡。
他套上一條短褲，光著腳朝屋外走去。
卡卡睡得很熟，樓上的薩爾、吉安娜還有凱恩也毫無動靜。
夜晚的森林依然很熱鬧，不知名的昆蟲鳴叫聲層層疊疊，草叢裡不時地騰起星星點點的螢火蟲。
奈法利安走出屋子，發現一個小東西正站在門前的草地上，用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歪著頭望著他。
那是條很小很小的龍，看起來和一隻貓差不多大。
確切地說，這是一隻剛孵出來不久的龍崽，但究竟是飛龍幼崽，還是巨龍幼崽，奈法利安無法確定，因為飛龍和巨龍小時候的樣子很相似。
被奇怪的聲音從睡夢中弄醒，奈法利安當然不會開心，但這只龍崽用後爪站立，前爪縮在胸口的樣子倒實在是很可愛，他還不至於沒風度到和小娃娃大動干戈。
「小東西，誰叫你來打擾我睡覺的？」他凶巴巴地問。
龍崽沒答話——這麼小的龍當然還不懂說龍語——它啪嗒啪嗒地扇著小翅膀，笨拙地升至半空，慢悠悠地朝森林深處飛去，飛出一段距離後停下來開始在空中盤旋，似乎是示意奈法利安跟上來。
奈法利安跟在龍崽身後一步步地走進森林。
絲一般的月光照射在這只龍崽身上，奈法利安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非但看不出它到底是飛龍還是巨龍的幼崽，連它的se種都無法確定——按理說各色龍族的幼崽的色彩特徵應該是非常顯眼的，而且因為無論產卵的龍媽媽是什麼se種，她的蛋能孵出什麼顏色的小龍，完全是由給龍蛋進行授精的龍爸爸的顏色決定，這就確保了不會有「混se」現象發生。
但是這只龍崽究竟是什麼顏色的，奈法利安看了半天也沒得出結論。一開始他以為是晚上光線的問題，但很快就予以否定——黑龍的眼睛夜視能力極好，基本上不可能出現因為外界環境而導致「看走眼」的情況。
龍崽把他引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湖邊，奈法利安還不知道在自己租的房子附近的森林裡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湖，比先前供他和那三個小鬼打鬧時的那個湖要小一些，但卻更漂亮。
銀色的月光灑在鏡子般的湖面上，宛若夢境。
而沐浴在漫反射開來的月光中，那只龍崽看上去更加與眾不同——奈法利安發現它的秘密來自於身上的龍鱗。
所有的龍身上都會被鱗片覆蓋，但彩色的龍鱗奈法利安還是第一次見到。
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龍崽身上的顏色也會隨之變化，它的翼膜是透明的，但在光照下卻又隱約折射出淡淡的彩色光暈。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彩虹龍，那不過是其他好奇心重的種族，比如人類或者精靈，窺得龍族的些許秘密後，加上自己的想像杜撰出來的傳說而已。凡人們煞有介事地幻想在五大龍族之上還有神秘的彩虹龍，這些龍可能具備不同龍族的能力，而他們的領袖是所謂的「太初彩虹龍」，其實力和地位無可估量云云。
那麼，這個小東西又是什麼來歷？
龍崽飛到湖邊開始在空中慢慢地兜圈子。
「小東西，你把我帶到這裡來，想幹什麼？」奈法利安皺著眉頭問。
雖然這裡的夜景是很不錯，但大半夜的把他叫出來，最好有別的理由。
龍崽吱吱叫了兩聲，突然全身開始發光。
它的身上流光溢彩，藍黃黑綠紅五種顏色在它的鱗片上不斷變幻，龍崽身上的光越來越強。在它身體周圍，光之龍語凝聚成三層互逆旋轉的環狀。
奈法利安感應到了強大的能量反應，其波動幅度之大令他暗吃一驚。
這個小東西居然在施放小型魔法陣？它究竟要做什麼？
彩色龍崽的小魔法陣消退，四周歸於沉靜，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但這種安靜不同尋常，剛才還此起彼伏的昆蟲鳴叫聲全都偃旗息鼓。
風停了，樹叢間沒有一絲響動，森林裡靜得嚇人。
一切都彷彿在懼怕什麼東西似的，悄悄地藏了起來。
突然奈法利安聽到一陣沉悶的轟鳴聲。
這聲音似乎是從地下傳來的。
隨即四周都開始震動，原本鏡一般的湖面出現裂痕，整塊月光被敲成碎片，隨著激盪的水波跳躍著。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是如此強大，整個森林似乎都快被掀翻。
置身其中的奈法利安以為這只龍崽要對他不利，眼中殺氣驟起。
但就在他打算動手前的一瞬間，湖心突然傳來一陣低鳴。
湖面出現漩渦，緊接著一個半徑近百米的巨大球體從漩渦中心升起。
這是？……
球體是由湖水凝聚而成，而球體內部是一條巨大的龍。
看起來像是一條飛龍，然而體型卻比一般的飛龍大出數倍，翼展幾乎和巨龍不相上下，最令人驚異的是，這條龍居然有兩個頭。
奈法利安從未見過這樣的龍，這令他聯想到有一回老頭帶他和奧妮去冬泉谷旅行時，在連綿雪峰上見到的冰風奇美拉獸。這些有著蝙蝠翼的巨大雙頭野獸擁有令人驚異的攻擊力，但它們一般不怎麼攻擊人形生物，對於以人類形態出現的龍族更是敬而遠之。
神秘的雙頭飛龍背上坐著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件黑色長袍，斗篷遮住了他的臉。
他的肩膀很寬，長袍也掩蓋不住他的強壯有力，袒露在外的左臂裹著繃帶似的布條，手腕處懸著一個小巧的鈴鐺，而右臂卻是——
機械結構。
奈法利安一臉愕然。
這個穿著長袍戴著斗篷騎著雙頭飛龍的傢伙，有一隻機械手臂？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又再次陷入夢境了。
那個人纏滿佈條的左手攥著一把看起來像是法杖的東西——大概八尺長，通體暗銅色，看上去非常沉重，頂端是龍首造型，張開的龍嘴中閃動著暗紫色的光團。
雙頭飛龍全身的幽藍鱗片閃動著水se光紋，它左邊的那個龍頭眼中藍光一閃，湖面立即恢復了平靜，森林也不再顫抖，而那個將龍與人包裹住的空心水球也隨即悄無聲息地解體。
能夠控制水的力量，它是藍龍的某個分支變種嗎？
奈法利安剛這樣想，那條龍卻突然變了顏色——它的龍鱗就像珊瑚海裡的龐大魚群一樣，唰的一聲由幽藍色變成暗紅色，水se光紋轉化為火光。它右邊的龍頭眼瞳一紅，湖心立即長出了一棵樹，這棵樹以驚人的速度猛烈生長著，起初只是一株探出水面的小樹苗，短短幾秒鐘內就變成了一棵足以讓雙頭飛龍降落在其枝上的參天巨木。
這是……紅龍的能力？
這怎麼可能？怎會有一條龍能同時具備藍龍控制水和紅龍促進植物生長的能力？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彩虹龍……不是嗎？
那個人把奈法利安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他伸手撫著雙頭飛龍的左頸，那個龍頭喉中發出順從的低嗥，親暱地用巨大的下巴輕輕地蹭著他的指尖。它右邊的那個頭對此顯得有些嫉妒，但它的主人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也給予同樣的關心。
心滿意足的巨獸用它粗壯的後爪扣住樹枝，收起龍翼，衝著奈法利安所在的方向輕嘶了一聲，奈法利安面前的彩色龍崽便啪嗒啪嗒地拍著翅膀笨拙地朝它飛去，最後停在了那個穿黑斗篷的男人的左肩上。
「叫我出來的就是你吧？」奈法利安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