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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 文 / 邪惡者

    經過一到暗門,弗雷德麗卡和亞蒂踏著一道漆黑的樓梯向下。自動關上了石門隔絕了一切的光線,讓兩個女孩不得不互相攙扶著前行,這使得這段階梯無比漫長。空氣中散發著各種魔法藥品的氣味。當他們下到了最深處的時候,亞蒂大聲地念了一句:「我的胸膛中只需要一半的心。」一種暗藍色的光線便開始出現。

    在兩個女孩面前的十一條門廊,在刻畫著古怪咒文的門框後面是一條寬闊的走道,迎合了眼睛需要的光線便來自走到兩旁牆壁上墨藍色的魔法火焰。石壁上也有著黑色的古怪花紋,因為光線不足和牆壁本身顏色較深的關係並不明顯。在比人頭頂高出一點的地方每個無不左右便有一個小塊磚石砌成的凹槽,火焰便騰在這些凹槽的上方燃燒著。可以看出它們並不耗費燃料,完全是一種魔法的效果。在兩團火焰中央的位置還各各排放著石質的雕像,全都面目猙獰。

    看似整潔莊重的羅蘭別館的的地下竟然有著這樣一番詭異的景象,相信很多人都無法想像。弗雷德麗卡也猜測著亞蒂帶自己來間的究竟是什麼人。

    「如果讓這裡的魔法雕像全部活動起來,掃平半個萊特應該也很容易吧?」深知其中的厲害,弗雷德麗卡走在這兩派雕像的注視之下總覺得心底發寒。

    「你們這些學習魔法和劍術的人總是喜歡估測這種東西,總感覺很可怕。」亞蒂有些生氣地說著,「這些全是羅蘭在空閒的時候雕刻的,做得很漂亮吧。它們只是順便被拿來做這裡的守衛的。」

    「何止是很漂亮,簡直是神的藝術。」弗雷德麗卡感覺那些可怕的東西就像活著一樣注視著自己,一刻也不願在這裡多呆。她幾乎已經可以想像這裡的主人和羅蘭一樣的奇特性格和古怪的行為方式。

    「到了。」

    那個房間中的景象令人作嘔,弗雷德麗卡不自覺地緊了一下握著亞蒂的手。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浸泡在淡綠色液體中的頭顱,被胡亂剪短了的頭髮在水中四散飄著,瞳孔更是古怪地圓睜。從頸部的斷口還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血管、脊椎骨和神經中樞。這個房間裡還有更多這樣裝滿了這種液體的玻璃管,每個裡面都別有一幅恐怖的景象。或是單個的眼球,或是連接著脊髓的人腦,足以讓任何習慣了平靜生活的青年在好幾天之中食不知味。

    類似的景像在帕伯爾公國拜德城附近的一個山洞中曾經出現過,那是一個可憐而殘暴的死靈法師復活自己愛人的實驗室。

    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是羅蘭麼?」

    「奧西?」弗雷德麗卡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就像對自己的父親一樣。

    「奧西?我是奧西。我是肖。你是弗雷德麗卡。」奧西看了一眼弗雷德麗卡,又慢慢的低下頭,似乎在思考什麼,又開始自言自語,「你是弗雷德麗卡,奧西見到你會感到十分的高興。我十分的高興。」

    弗雷德麗卡轉向亞蒂:「他怎麼了?」

    「大概他見到你太激動了吧。法師,特別是黑袍法師,不都是一些古怪的傢伙麼?月前羅蘭再一次征討吸血鬼的行動中發現了他並把他帶了回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這樣古怪了。」亞蒂偷偷望了望一臉凝重的弗雷德麗卡,還是決定說下去,「羅蘭讓他留在這裡做自己喜歡的研究,前些日子一直和他在一起,現在已經成為了他實際上的妻子了。」

    「這樣很好,聽說他們在我出生之前就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了,現在終成眷屬也算一個美滿的結局。」

    「相愛的人能夠在一起確實是一件太美妙的事情了。」奧西的低語又將弗雷德麗卡地實現吸引了過去,這次她將昏暗光線下的景象看了個真切。

    驚恐的語調:「奧西你在幹什麼!」

    漆黑冰涼的石台是一塊巨大的砧板,渾身**的少女,是站在石台後一臉瘋狂的惡魔手中無助的羔羊。她的身體在昏暗中有著隱約的輪廓,偶爾還會扭動身體勉力掙扎幾下,那只按住她身體得纖瘦手掌卻彷彿有著千鈞之力。她看到兩個少女的到來想要呼救,張大的嘴裡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不要那麼大聲,弗雷德麗卡,這顯然只是一個可恥的誤會。」奧西用平靜而怪異的語調敘述,「你可以對我的忠誠放心,我是不會做出對不起羅蘭的事情來的,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實驗品。你好容易來看望我,照顧不周真是抱歉,是否可以先等我將這個實驗完成?一會兒我再來找你。」奧西得手上加大了力度,不老實的少女劇烈的咳嗽得起來,但依舊是只有動作的無聲電影。

    弗雷德麗卡驚呆了。她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瞭解奧西的為人,剛認識他時的一系列怪異舉動就已經讓女孩迷惑了,之後和她長時間相處的都是奧莉西雅。那個會因為自己決定的殺戮而無法入睡的奧莉西雅,那個溫柔卻不會被自己的情緒影響判斷的聰敏女孩都已經再不能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找到一絲的痕跡。他現在只是一個瘋狂而殘忍的黑袍,或者原先就是這樣。

    「放開她,你這個惡徒!」弗雷德麗卡不顧一旁亞蒂的阻止從腰間抽出了妖刀。

    奧西微微皺起的眉頭依舊不失秀美:「不要無理取鬧啊,弗雷德麗卡,奧西會生氣的。」奧西快速念動了一句咒語,石質地面和屋頂相對的一道狹窄的縫隙處便出現了一道透明的障蔽,相玻璃一般阻擋在弗雷德麗卡和奧西之間。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障蔽將妖刀輕鬆的彈開。若不是凝聚在刀刃上的魔法光芒,這把並不堅硬的刀想必已經因為巨大的反作**而斷裂。

    一種嗡嗡的震動從障蔽的另一面傳來:「你們先跟著它們出去吧,實驗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亞蒂無聲地歎出一口氣:「弗雷德麗卡還真是容易衝動阿。」

    身後已經傳來了可怕的震動,弗雷德麗卡很快就明白了奧西口中的「它們」所指代的對象,她將慢慢頭轉過去的時候心中已經再一次暗罵那個無事可做偏偏去搞雕塑的女藝術家。雖然考慮到建築的承受能力的問題,只有三尊雕像活動了起來,女孩們也終於明白一件事物所帶來的恐懼和它具有的力量並沒有直接聯繫。

    魔法障壁上多了一層白色的光亮,顯然已經附加上了更加良好的隔音效果,因為對實驗場所的安靜有著很高要求的奧西已經開始撫摸試驗品的臉頰。這讓可憐的女孩更加驚恐。當初的辛帕斯受到征討的最初起因也只是掘開了墳墓尋找新鮮的屍體,而瘋狂的奧西比起那個理智的老頭來顯然更有著做**實驗的膽量。他甚至顧不上安慰他驚恐的小綿羊,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將魔力注入了銀質的刀刃,要研究少女大腦的構造和活動。他還準備了各種古怪魔法探測設備來捕捉細微的變化,因為他已經知道,人類如果真的存在靈魂的話也一定和大腦有著聯繫。按照自己的一是製造一個相同的人體現在只存在一些少量的工藝上的問題,但他可不希望自己製造出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羅蘭出現制止了石像的動作。弗雷德麗卡也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在知道了真相之後那些掩蓋性別的手段顯得那樣拙劣。無論是臉龐柔和的輪廓還是沒有喉結的脖頸無一不是一種明顯的暴露,她總是穿著胸甲的原因也顯而易見了。

    石像已經聽話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尊坐在走廊兩旁作出嚇唬人的姿勢。若是羅蘭晚來兩步,它們已經因為脾氣暴躁的弗雷德麗卡成為了可憐的瑕疵品。羅蘭很不禮貌地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掃了兩個女孩一眼。弗雷德麗卡厭惡地皺緊眉頭避開,亞蒂則是溫和的迎上那種目光,只是不久前的活潑歡快換作了一種高傲的氣質。

    而專注於實驗的奧西直到羅蘭自己動手將魔法障蔽解除才發現了周圍的變化:「羅蘭終於回來了啊,長時間和羅蘭分離會讓奧西寂寞的。」

    弗雷德麗卡想離開這個地方。

    「是的,我回來了。今晚就先不要做實驗了好嗎,來陪陪我吧。」

    「奧西也會有這種想法的。不過月牙草和點系探測儀的黑木粉指針過了今夜就實效了,羅蘭要幫奧西收集啊。」

    弗雷德麗卡已經轉身出了房間,她也不再關心他們會如何處置那個少女。亞蒂也急匆匆跟了出去。

    「對不起!弗雷德麗卡!」亞蒂跟在後面大聲地喊著。

    弗雷德麗卡奇怪的轉過身去:「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不想讓弗雷德麗卡生氣的。

    弗雷德麗卡注視了亞蒂許久。亞蒂的眼眶的肌肉緊張地收縮,目光中流動著真誠的歉疚與擔憂,弗雷德麗卡很少看到這樣的表情。她還是什麼也沒說地轉過身去,像一個沒有禮貌的獸人小孩一樣自己找到了廚房。亞蒂依舊默默的根在她身後,像一個衷心的保姆跟著一個鬧脾氣不理人的任性孩子。

    木質的櫥櫃中整齊地疊放著被清洗乾淨的白色瓷盤。即使羅蘭有時十分隨便,那些僕人們也當然不敢冒著惹怒這個性格奇怪的聖騎士的危險,在清洗後的盤子裡留下一點點食物殘渣。晚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亞蒂剛明白弗雷德麗卡依舊空著肚子,有些不知所措:「我叫廚房準備一些飯菜。」

    「不用麻煩了,還到了那樣的東西我也不會有胃口了。」

    亞蒂認定自己是惹弗雷德麗卡生氣了。看著弗雷德麗卡憤憤離去的身影,她知道現在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只會讓弗雷德麗卡更加心煩。

    弗雷德麗卡在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老頭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裝修豪華的客房。一進房間,她就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巨大的鴨絨枕頭裡。床墊也和枕頭一樣柔軟,躺在上面就像躲藏在雲彩裡一般舒適。無論是考究的做工還是高檔的材料,這樣的奢華足夠一個普通的農民工作一輩子才能夠享受。弗雷德麗卡也只有在做公國王子的未婚妻的那會兒接觸過類似的奢靡,但他現在的心境完全不在這些上面。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這種困惑和飢餓一起讓弗雷德麗卡一直掙扎到下半夜都沒有入睡。黑暗也隨著安靜莫名地凝重了起來。弗雷德麗卡讓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用自己的肌膚感受自己身體的溫度,也感受自己手骨的冰涼。那些煩亂終於逐漸沉澱。

    先教訓一頓羅蘭讓亞蒂恢復信心,再研究煉金術讓亞蒂不再老去。弗雷德麗卡讓自己的意志變得簡單而直接,不再考慮其他的種種。

    三下禮貌的敲門打破了凝固的安靜。那並不是緊急情況下慌張的急速敲門,也沒有羞怯到讓人懷疑敲門聲的真實,而是一種恰到好處讓房間中的人聽到的力度與節奏。這種敲門讓人很自然的聯想到了那個一絲不苟的管家。弗雷德麗卡決定不去理會,靜靜的躺在床上。

    當外面的人認為房間中的人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自然會走開。

    弗雷德麗卡聽到旋轉們把手的聲音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些奇怪。雖然被反鎖住的門忠實地作出了反應,但那個依舊不緊不慢的動作進行到第三下的時候,便有了一種金屬斷裂的的聲音。弗雷德麗卡在門被完全打開之前慌亂的抓過一團被子遮住自己一絲不掛的軀體,妖刀還一直放在右手邊。

    門外的明亮光線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整齊的幾何形狀,開門進來的是一連高傲的羅蘭,沒有人會相信那具銀色的盔甲下是一個女人。

    「你要幹什麼?」弗雷德麗卡察覺到自己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慌亂,她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展開被子把自己的身體遮嚴實。

    羅蘭輕蔑的目光讓弗雷德麗卡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卻怎麼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提起勇氣。這讓她清楚地感到自己和一般的小女孩沒有任何的差異,也讓她更加堅定地要「教訓」一下這個三番兩次讓自己出醜的人——如果亞蒂向她求情,她也許會考慮放過羅蘭一命。

    羅蘭把手中端的銀質盤子放到了桌上,一舉一動都受到了嚴密的注視。羅蘭的語調和她的神情一樣輕蔑:「這是肖給你做的炒麵,他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氣。」

    「知道了。」

    羅蘭依舊審視著驚弓之鳥一般蜷縮在床上的弗雷德麗卡,臉上帶著罕見的真正嚴肅,長時間地沉默著。弗雷德麗卡彷彿覺得眼前的這個高大的傢伙隨時都有可能像一隻野獸一樣撲過來,而自己現在的狀況無疑是一塊烤熟了的肥牛肉。「你可以出去了。」如果弗雷德麗卡剛才沒有因為貪圖身體的舒適感而讓自己一絲不掛的話,她倒是很不介意拿起妖刀與羅蘭決鬥。但現在,她只能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

    「如果剛才更衣室裡發生的事情讓你不滿,你可以將自己的憤怒直接的指向我。但如果你傷害亞特密斯的話……」羅蘭的話在半途停下,彷彿是覺得直白的威脅有失自己的身份,她轉過身去要從黑暗中離開。

    「如果你擔心我傷害亞蒂,禁止她和我的接觸不比無力的恐嚇更加有效嗎?」弗雷德麗卡鼓起勇氣道出了自己的疑問。

    「看來你什麼都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想做亞特密斯的朋友,就不要隨便地讓自己的怨恨刺痛她;如果你並不在意她,就不要讓她抱有任何的希望。」

    似乎是由於羅蘭給她的印象於這樣的言語不太相稱,女孩愣了片刻才適當的表達了自己的冷酷:「朋友之間不該是互相理解的嗎?如果他這樣敏感,我可沒有心思處處為她設想。」但她立刻又覺得這樣的話說給羅蘭聽實在有些奇怪,一定是羅蘭那種假正經的氣質影響了她。羅蘭默不作聲的離去更讓女孩為自己的表現後悔。

    女孩從衣櫃裡找到一身粉色的可愛睡衣匆匆套上後才來到桌旁,用死神的右手將魔力注入魔法磷石,磷石便散發出一種深紫色的邪惡光芒將周圍照亮。看著那銀盆中混合有豐富佐料的炒麵,一種奇怪的安全感讓她沒有使用任何的惡意探測魔法。她靜靜的坐下,用銀叉捲起盆中的麵條,一種濃郁的味道隨著緩慢的咀嚼在口中擴散開來。女孩彷彿又回到了和奧莉西雅一起旅行的那段時光,那個總也長不大的黑袍女孩用洗淨的木枝串起一條碩大的雕魚蘸上混合的調味料在篝火上燒烤。等到香味散發開了的時候才把魚從火上以開,小小的咬上一口,讚歎一句,又把那串烤魚遞給了弗雷德麗卡。她密切的注視著弗雷德麗卡的表情,當品嚐完發表了恰到好處的讚美的時候,弗雷德麗卡也見到了世界上最能讓自己感到幸福的笑容。

    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打濕了女孩的臉頰,讓炒麵混合上了苦澀的鹹味。女孩卻還是毫不在意地大口吞嚥著,完全忘記了奧西「要細嚼慢咽才能充分的吸收營養」的告誡。

    空腹的暴食讓女孩的腸胃開始痛苦,望著已經空了的銀盤,女孩毫不顧及形象地靠在桌上放縱自己哭泣了起來。

    沒關係的,我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很久之後,夜晚的房間才再度恢復了寧靜。女孩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在恍惚中走出了房門。黑夜的走廊僅僅憑藉著一點月光的撒落祥和了起來。弗雷德麗卡腳上的棉絨拖鞋的鞋底在過道上發拍打出了隨和的節奏。更衣室中的奇怪聲響以及羅蘭大人親自奉送宵夜的舉動已經通過傳言讓這個別館的女僕們認識了這個騎士大人的新寵,即使是深夜的隨意走動也無人干涉。

    弗雷德麗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了亞蒂房間的門前。她的手已經向門把手伸去,卻還是在半途中停了下來。直到最後,她最終帶著由於的臉色轉身離開。

    在別館裝修最為考究的一間臥室中,兩具沾滿汗水的**身體躺在棉絨床墊上互相摟抱著。

    「羅蘭,你覺得弗雷德麗卡究竟會不會原諒奧西?」

    「會的,她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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