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04 漫天飛雪 文 / 胸口碎大石
林曉楠滿臉疲倦的走出審訊室，來到大廳內。
嘈雜，尖銳，喧囂的聲音立刻震得他耳內轟轟作響。
「曉楠！」
剛剛還吵成一團的人群登時隨著林曉楠的出現，霎時間安靜了下去。
張兵不顧一切的衝開人群，一個箭步奔過去，拿目光掃了掃林曉楠雙臂上的手拷，忍不住沖身旁的康副局長怒吼道：「這算什麼意思？」
一個警員馬上跑過來，拉開張兵。康局長面無表情的道：「有人告他持械和重傷害罪！」
「放屁！」張兵怒髮衝冠。
康局十分理解和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由於此案涉及到未成年人犯罪條例，所以法庭不予開庭處理。十天後直接判刑。」
「cāo你…」張兵還未來得及說完話。嘴上就被一隻穩定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
「康局長，你好！我叫丁子俊！」來人一邊說著，一邊從張兵身後走出來。臉上的表情，沉若寒霜，憂心忡忡。
「哦，你好。有事嗎？」
林曉楠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丁子俊回看著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半晌，他道：「康局，你不覺得這個案子，疑點太多嗎？」
「人證物證都在，你讓我怎麼辦呢？當時發生的事情，幾位證人都眾口一致，而且那把槍上，除了林曉楠的指紋外，再也沒有別人的了。你告訴我，你讓我怎麼辦？」
丁子俊還未說話，身後一個中年婦女猛地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林曉楠的身子，號啕大哭。
林曉楠的面色突然變了。張兵，丁子俊，康局長三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孩子，你告訴他們。你說啊，你沒有傷人，你怎麼可能傷人呢？」林母將臉深深的貼在自己兒子的臉上。全身不停的顫抖著。
林曉楠回抱著她，沒有說話。只是暗中咬住了牙。
同一時間，聶平，王海龍，c4等幾個第二高中的同學全在剎那間衝了出來，他們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一幕，忍不住異口同聲的高叫道：「放了林曉楠！你們憑什麼胡亂抓人？」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五六個警察迅速的跑了過來，維持著秩序。
一個中年警員高喝道：「都他媽給我老實點！這裡是警察局，知不知道？」
張兵衝過去，一把推開了他，道：「林曉楠沒有傷人，為什麼抓他？」
對方心頭火起，抓著張兵的頭髮一下子將其按在地上，怒道：「還跑到警局裡面撒野來了？」
張兵痛的「哼」了一聲。還想掙扎，對方又順勢一腳揣在他的小腿上。
林曉楠無聲的看著眼前一切。心裡疼的有如刀割。
「住手！」
林曉楠看著他們，一字一顫的說：「就算全世界不相信我，只要有你們，我林曉楠走到哪裡都不會害怕！」
康局看了他一樣，暗中歎了口氣，沖手下揮了揮手。示意把他帶下去。
大廳內，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林曉楠被壓出門外，忍不住「哄」的一聲，全都跟著跑了出去。齊聲高叫。
林母一邊哭著，一邊瘋了似的抱著林曉楠的身體。說什麼也不放開。
旁邊又衝上來兩三個人，將林母硬生生的拉開。
嘶心裂肺的哭聲立刻讓所有人都黯然落淚。
林曉楠遠遠的看著她，突然高呼道：「媽，我沒有開槍傷人，我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林家的事！」
無數記者在這一剎那，紛紛圍了上來，無數閃光燈照在林曉楠悲慼的臉上，更增一種悲情。
天上慢慢飄下了萬千雪花。輕輕落在每個人的臉上。又迅速融化。
林曉楠的身邊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怒罵聲，驚呼聲，喝斥聲，哭泣聲。一浪接著一浪沖擊著他的耳朵。
他說不清楚那個時候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一切的。
他只覺得他腦子裡面白茫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願想起。
冷風吹在他的臉上，刀刮一般的疼痛。
漫天的飛雪，混合著無盡的北風，彷彿讓他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呼吸。彷彿就連血管裡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樣。
他看著那些曾經一起戰鬥過的夥伴們，在冰天雪地之中聲嘶力竭的吶喊…
他看著那個曾經養育了他十七年的母親，哭著，跪著，渾身顫抖著，仰天淚流
他看著張兵，聶平，王海龍，c4，骨龍等人一個接著一個相繼的摔倒在雪地上，無可奈何卻又義無反顧的拉著那些警察們，苦苦哀求…
他看著哭著，傷著痛著
腦海裡一次又一次的閃過他曾經經歷過的畫面，立刻感到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又一次想起了cs。
又一次想起了他們組隊時的快樂。
又一次想起了前一天和張兵的爭吵。
又一次，想起了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模糊的眼睛，在人群裡面不斷搜索….
他希望看到那只藍色的蝴蝶，在他面前翩翩飛舞…
他希望看到那個對他一往情深的女孩，在他最痛苦，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帶給他繼續撐下去的勇氣…
他感覺自己真的沒有力氣了。
他感覺前途一片迷茫…
他用盡了最大的力氣，高喊著丁娜的名字，但又迅速被周圍震天般的喧鬧所深深的淹沒。
他在踏上警車的時候，至始至終都沒有找到那個他希望看到的身影…
他帶著滿身的鮮血，看到了漫天的飛雪……
眼前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漸漸模糊…
天旋地轉，頭疼欲裂…
他將眼淚輕輕的灑在雪地上…
但是卻無法把心中所有的感情全部灑下
還有那份洗也洗不清的屈辱…。
21ri。中午十二點。
各大電視台全都在午間新聞裡面，詳細報道了關於s市第二高中槍擊事件的始末。
全城轟動。
全城茫然…
全城認識或知道林曉楠的人都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十二點十分。
無數c迷們湧上街頭。冒著漫天紛紛揚揚的大雪，朝著警察局的方向疾奔。
十二點十五分。
無數男女老幼，凡是和林曉楠沾親帶故的人全都在第一時間放下了手頭上所有的事情，朝著林曉楠被抓走的地方迅速趕來。
十二點二十分。
丁娜不顧一切的從家裡沿窗跳下。雙腿骨折，但她決定，就算爬，也要爬著趕到林曉楠出事的地方。
十二點三十分。
漫天飛雪，依舊從天飄落。
但警察局前的人們卻是越圍越多。
猶如漫天的飛雪。
張兵，聶平，王海龍，c4，骨龍，丁子俊，高澤….一個又一個年輕的身影突然迎著漫天的飛雪，在寒風中齊齊的跪了下去。
蒼風怒吼，大地蒼涼。
每個人的臉色，也都是蒼白透明的。
三分鐘後，第二高中的校長，楊夢詩，電子競技社的同學們，也全都跪了下去。
十分鐘後，警察局門前跪下了密密麻麻數也不清的人頭…
他們整整齊齊，安安靜靜的跪著。
在潔白飛舞的雪花中靜靜的跪著。
沒有聲響，也沒有任何交談。
但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堅決而又滄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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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金戈鐵馬，有人未曾記憶。
你的指點江山，有人只懂依稀。
我回憶的起點，是你身陷囹圄.
人群擁擠，
只有長街伴你遠去。
這是一場沒有親人送行的別離。
或許決別從不需要熱烈，但願火紅似花般綻放，傳達如親人般的奠祭。
張兵終於在這一刻，忍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
哭聲感染著每一個人。緊接著，聶平，c4，王海龍，骨龍，甚至遠方倒在雪地裡的丁娜，都在向著上蒼深深的祈禱著和高聲的痛哭著….
哭聲連成一片，彷彿一曲滄涼悲泣的歌…
黎聰冷冷的站在這些人的身後。臉上卻帶著極其複雜難明的表情。是疑惑，還是惋惜？是感動，還是難受？
亦或是全都有之？
這一天，對所有s市的人們來說，沒有人會忘記，因為那滿天的飛雪，還有林曉楠離去時的身影，都將會深深的烙印在，每個人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