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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節 相忘江湖 文 / 問心劍

    「安無忌,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武應安臉色陰沉,眼前這位相交十年的好兄弟似乎在一剎那間成了他的仇人。

    「應安。你為何這樣問。」安無忌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為何武應安毫無由來的,說翻臉就翻臉。

    「你難道還不明白。」武應安冷笑一聲:「我是問你處心積慮的把那沐風往主上身邊推幹什麼。」

    「應安你還看不出來。」說起此事,安無忌臉上便露出了微笑,道:「那人已經去了五年了,難道讓主上一直繼續這樣,而且之前的那件事,你不也是積極贊同的麼。」

    「蕭廣川歸蕭廣川。」武應安怒道:「蕭廣川的身家底細我們是查得一清二楚,才薦給主上的,可是沐風呢,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個路人,你憑什麼相信這人沒有什麼別的企圖,安無忌,主上什麼身份,你給我好好的想清楚,要是再出一個像凌凜那樣的混蛋,傷了主上,你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偏生你還在這裡自以為是的當媒人。」

    「應安你說得是什麼話。」安無忌急急辯解道:「沐風我與他數日深談,知他是清風皓月一般的君子,而且主上對沐風……你也不是看不出來,我哪有什麼自以為是的當媒人,蕭廣川是身家清白,可是主上不喜歡,你上回不是和我說,主上三四個月才召蕭廣川一回麼,難道主上真的忙到了那種境地。我看只要主上喜歡,沒有什麼不好的。」

    「安無忌你王八蛋。」武應安怒不可竭,低吼道:「主上喜歡,要討主上喜歡的話,你去沙州把凌凜那混蛋找回來啊,主上當年我不讓我殺他,我這些年來後悔得不得了,現在萬一這沐風也是和凌凜一樣,你看你怎麼辦,到時候,我第一個殺那傢伙,第二個砍了你……」

    「你……」安無忌正張嘴準備說話之時,卻聽到了一道本不該在此出現的聲音。

    「你們在說些什麼。」聲音低沉,寒冷如冰,明昭竟然不知何時來到了船尾。而她的身邊,站著的,是沐風。

    「主上。」安無忌和武應安都是一驚,脫口而出喚道。

    「那兩人呢。」明昭臉色若寒冰,目光冰冷,安無忌對上明昭的眼神,只一眼,便垂下頭,不敢與明昭對視,倒是武應安,昂著頭,一臉的滿不在乎。

    「回主上……」安無忌吶吶的,不知說什麼來應對。

    「說啊。」明昭冷喝道。

    「回稟主上,是屬下的過錯。」武應安上前兩步:「屬下看管不嚴,讓那兩個混蛋逃跑了,屬下水性不好,不能下水追趕,請主上處罰。」

    「哼。」明昭冷哼一聲,凜冽的目光來回掃視著安無忌與武應安兩人,似是要把兩人看穿看透。可是武應安還是昂著頭,眉眼之間的傲氣似是在宣稱,我方纔所說的,是完完全全正確的,沒有一點錯誤,這個沐風,本來就是個居心叵測的人,最好現在就將他趕下船去。

    時間彷彿停滯了,在安無忌發現自己竟然在秋天略帶寒意的河風吹拂下出了一身的汗之後,明昭終於收回了那逼人的目光,不再有隻言片語,拂袖轉身向前艙行去。

    「沐兄……」抬起頭來,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汗滴,安無忌歉然朝依舊站在船尾,依舊一臉淡然,似是剛才的事和他沒有一點的關係的沐風道。

    沐風微微一笑,道:「安兄還是快回艙換件衣服吧,著涼了可不好,剛才我和雲楚並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的,只是聽到了你們……」

    「你沒有資格喚主上的字。」武應安大踏步行到沐風面前,傲然道:「姓沐的,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對我家主上有什麼企圖,你最好現在就下船,以後再不要在我家主上面前出現。不然,只要我發現你有一點點不對勁,我都會把你剁成十八塊的。」

    「應安。」安無忌想制止武應安,連忙上前扯住依舊在滔滔不絕的武應安,低喝道:「你在胡說什麼,沐兄是主上請來的客人,也是主上的朋友,你……」

    「姓安的你給我聽清楚。」武應安猛的一揮手,擺脫了安無忌的牽扯,吼道:「你少在這裡自以為是,主上信任你,並不代表你什麼都能管,主上永遠是主上,屬下永遠是屬下,你知道不知道。」

    「我……」安無忌頹然放下原來拉住武應安的右手,安無忌這番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裡,是的,她信任他,可是他終究是臣,她是君,他憑什麼管一切有關她的事。

    「哼。」武應安拔出腰刀,向甲板重重一頓,那刀立時沒入木板之中,只留一個刀柄尚在甲板之上。像是在昭示著他的決心:「還是那句話,姓沐的,你給我小心一點。」

    明昭艙房內。

    明昭正負手站在洞開的窗前,仰頭看著天上那大半輪玉盤正被黑雲一點一點的遮蔽,直到如水月華消失在天空之中。

    「吱呀……」門聲輕想,明昭沒有回頭,只是沉聲道:「華瑩,不是吩咐過你不要進來的麼,出去。」

    來人並沒有說話,腳步聲輕響,一直的向她行了過去。明昭皺起眉頭,轉身怒到:「華瑩你……」

    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來人並不是華瑩,而是沐風。

    明昭臉上震驚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取而代之的淡淡的哀愁,低聲道:「沐風,怎麼是你。」

    「雲楚。」沐風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神之中浮現出一種叫做溫柔的神色:「我剛才聽華瑩姑娘去吩咐船家,你,你要回轉揚州。」

    「是。」明昭神色一黯,道:「我本來想明早和你說的,既然你已經知道……」

    「你要趕我走麼。」沐風眼眸之中溫柔神色更甚。

    「我。」不知為什麼,明昭發現自己在這個男子面前沒有任何抵抗力,威儀棣棣的女皇終究還不過是個女人:「我不是……我是……」

    「我知道。」沐風微笑道:「你是因為武兄弟的那番話而有此決定的是吧。」

    「對不起,沐風。」這恐怕是明昭人生之中少有的幾次說對不起:「我管教不嚴……」

    「他也是護主心切不是麼。」沐風寬容的一笑:「灑脫如雲楚,也會在意這些事情麼。」他的笑容是如此的溫和,明昭心頭一顫,不由的浮上了一個念頭,要是今日受辱的是那人,他會這樣麼。不會的,那樣的烈火一般的性子,不是拂袖而去就會是對武應安拔劍相向,怎麼會站在自己的面前,帶著如此溫和的笑容,來安慰自己。

    沐風見明昭默然無語,繼續說道:「你不是答應讓我陪你去遊覽江南山光水se的麼,現在雖然一年一度錢塘大潮已經看不到了,但是那三秋桂子,寒山夜鍾、三潭印月,斷橋殘雪無一不是上佳之景,你隨我去看,絕絕的不會失望的。」

    默然良久,明昭終於下了決定,緩緩搖頭道:「不,我要回去了。出來太久了,許多事都耽誤了。沐風,說到底,我終究不過是個跳不出名利二字的俗人罷了,能與你相交,乃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

    「雲楚。」沒想到明昭竟會說出如此一番話,沐風全身一震,低低喚了一聲,隨即歎道:「我知道你家族產業諸事繁雜,不去也無妨,那就讓我陪你去揚州吧。可別明天就把我趕下船,我現在身無分文,只能去揚州投靠朋友,你若是這般一趕,我恐怕真的要流落街頭呢。要知道,當初在酒樓之上我會那樣說,完全是因為囊中羞澀,想找個人幫我付酒帳。」

    明昭淺淺一笑,但是笑容之中卻有著不容忽視的苦澀意味:「你呀你……」

    「笑了,笑不就是很好麼。」沐風輕笑道。

    「不是,沐風,你聽我說。」明昭道:「你明天便下船吧,若是盤纏不夠,我不也是你的朋友麼。說實在的,我出來太久了,不僅耽誤了家中的事,甚至,甚至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說這些,你明白麼。」

    沐風定定的看了明昭一回,臉色出奇的凝重,過了好半晌,方才說道:「凌凜,凌凜就是那個人的名字麼。」

    「是的。」明昭轉過頭去,逼著自己不要去想那段痛苦的回憶:「我還有一個兒子,今年五歲。」

    「雲楚,我沒有問這個。」沐風上前兩步,抓住明昭的肩頭,將她的俏臉扭轉過來,對著自己,一字一頓的說道:「雲楚,你到底在逃避什麼,是你曾經嫁過人,是你有一個五歲的兒子,還是曾經有人傷害了你,使得你滿懷渴望卻又在逃避?不要逃避了,雲楚,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明昭沒有阻止沐風的動作,此時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哀傷,那麼的需要人保護。但是她還是搖頭道:「沐風,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又如何。」沐風眉鋒一挑,傲然道:「雲楚,你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的心。這就夠了,我不需要知道別的了,答應我,不要再逃避了,好麼。」

    我知道你的心,你也知道我的心。這就夠了麼。沐風,等你有一天知道我的身份之後,你就會知道,那是不夠的。你是嘯傲山林的閒雲野鶴,宮廷朝廷之中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終究不是你生活的地方,當你有一天發現你身邊的人,雙手沾滿了鮮血,你又會如何,你還會這樣麼。

    「雲楚。」沐風雙臂一緊,將明昭整個的摟入懷中,在她耳邊喃喃說道:「忘記過去罷,以後的路,還很長,很長。不過不要怕,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多年之前,是不是也有一個人這般的對自己說過,伏在沐風懷中的明昭泛出一個決絕的笑容。一夜,就放縱這一夜罷,明昭,不要再沉溺了,明天起來,你就再不能沉溺在這裡了,絕絕不能。

    「雲楚。」沐風詫異的感覺到,自己懷中的那個人,竟也將自己抱得緊緊的,然後……

    紅燭破曉鴛鸞帳,玉爐旖旎麝香長。

    天未破曉,人亦未眠。雲翻雨覆之後的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享受激情之後的那份寧靜。

    「雲楚。」沐風**著上身半靠在艙壁上,右手緊緊攏著香衾之內一樣身無存縷的的明昭。

    「晤。」明昭喘息方定,慵懶無比的應道。

    「雲楚。」沐風忍不住伸出手,在明昭胸前那一抹嫩白之上的一道淡紅印記上輕輕撫摩著:「這,這就是那道劍痕麼。」

    「嗯。」明昭微微的點了點頭。

    沐風輕輕一歎:「那時,很痛吧。」

    「哀莫大於心死。」明昭淡淡一笑:「也沒什麼痛不痛了。」

    「還好,還好。」沐風笑道:「你的心,不是沒有死麼。」

    「不過在明天,就會死了。」明昭離開沐風的懷抱,任憑優美的上身展示在沐風的眼底,溫柔的語調卻說出了冷漠的話語。

    「雲楚。你在開玩笑吧。」沐風身軀一震,俊臉之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急急道:「雲楚,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沐風。」明昭淒然道:「我知道你叫沐風,但是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嗎。」

    「這……」沐風語塞,頹然搖頭道:「不知道。」

    「我姓君,名灝寧,字雲楚。」明昭淒淒一笑,寂寥無比,緩緩說道。

    「灝寧,灝寧,灝寧……」沐風低低的念了幾次,猛然抬頭,驚呼道:「這……這不是……」

    「我還有一個尊號,曰明昭。」儘管心在痛,明昭最終還是把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該說的總是要說的,不是麼。

    「你……你……怎麼可能……」饒是沐風泰山崩於前而se不變的定力,還是無法接受方才與自己纏綿的竟然是大衛當今的皇帝——明昭。

    「泉涸,魚雙與予處於陸,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明昭淒然道:「沐風,我已經說過,能與你相識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憶,可是你終究是山林之間的閒雲野鶴,而我,還是那句話,跳不出十丈軟紅塵,勘不破名利二字關。你說要守得心香一瓣,可是我,就是那一瓣心香,卻也無法守住。所以,沐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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