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文 / 穆紫軒
獄奴在教堂門前的街心站了一會兒,然後光之騎士團長以及他的十幾名部下騎著馬來了。
所有騎士下了馬,團長走到獄奴面前,聲音壓抑:「獄奴小姐,有人在平原東南邊的河谷裡發現了四具屍體。我的人剛從那邊把屍體運回來,您要看一下嗎?」
獄奴說:「不用看了,告訴我,屍體的身份。」
團長遲疑了一下,說:「從他們的盔甲和武器看來,應該是黑暗騎士。」
聽到「黑暗騎士」四個字,獄奴的臉色也稍稍有了變化。她壓低了聲音,問:「有沒有查到是什麼人做的?」
「派過去的騎士搜查了附近,沒有其他人。四個騎士的馬其中一匹被截成了兩段,其它三匹不見了。他們仔細看過了,森林有很多的硬土地和荊棘叢,所以沒有追蹤到馬蹄印的去向。」團長頓了一下,「不過,在現場我們找到一個像是被斧頭砸癟掉的頭盔。」團長沖身後的騎士招招手,一名騎士小步跑過來,將手中已經嚴重變形的頭盔遞給獄奴。
獄奴沒有接過來,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看,皺起了眉頭。
「另外,在離現場不遠的地方我們還找了三匹馬。一匹同樣被截成了兩段,另外兩匹在河岸的樹林裡,韁繩被綁在了小樹上。」
「是嗎?從馬上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獄奴問。
團長回答說:「河谷裡的馬倒是沒有什麼特徵,可是岸上的馬……」他故意把聲音拖長,「岸上的兩匹馬的馬鞍上有光之騎士的標誌。」
「又是他們兩個。」獄奴說。
「從現場看,除了黑暗騎士和那兩個人應該還有一個人。雖然不能確定黑暗騎士就是被那兩個人所殺,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兩個人也參與了此事。或許,他們兩個現在正與另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在一起呢。」
獄奴點點頭。
團長問:「獄奴小姐,那麼我們該怎麼辦理那兩個人?」
「如果見到他們,一定把他們抓住帶到我這裡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們仔細檢查黑暗騎士的屍體,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麼。」說完,獄奴向大教堂的門裡走去。
騎士團長卻依然站在原地,心亂如麻。終於得到獄奴小姐同意通緝白髮男子的命令了,本來可以向他報之前的仇,卻又不由地害怕起來。白髮男子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而這次又多了兩個幫手。黑暗騎士都能葬身在他們的手下,更不要說光之騎士了。一面要找出刺殺紅袍主教的真兇,一面還要把白髮男子以及他的同夥抓來見獄奴小姐,團長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精力能讓自己消耗。
教會的高層對於光之騎士始終沒有查出真兇的事情一忍再忍,結案的期限也一延再延。可是團長知道,教會的高層就像一頭還沒有飢餓的猛獸,它遲早會爆發出肆虐的獸性。
獄奴走過教堂寬闊的前廳,那裡擺放著整齊的長椅,很多從外地趕來的神教信奉者坐在長椅上安靜聽教士傳教。獄奴沿著前廳邊緣的走道走進廳西側的一道高門,進入冗長的走廊。大教堂有很多這樣的走廊,連接著所有的廳堂。走廊約三米寬,兩側的牆上雕滿據說蘊藏了神教經典的圖案。所以每當講經結束後就會有很多人走進長長短短的走廊,想從雕畫上找到一些神聖的教義。
走出了第一道走廊,獄奴進入了大教堂的重點區域——大廳。這是教堂裡最大的一個廳,比正式的足球場還略大。廳裡的人不多,但都是熟悉的面孔。一般在大廳裡的都是一些教士和老資格的信徒,他們常常在這裡討論一些很高深的思想。
看到獄奴快步走過,廳裡很多人都向她微微一笑。獄奴應付著,可是腳步沒有絲毫放慢。以往她走過這裡時都會停下腳步,虔誠地向大廳的講台鞠躬,因為在那裡放著八位神的雕像。可是今天不能,她必須快點找到她要找的人。「神會原諒我的。」她說著,又拐進了一條走廊。
走過還幾條走廊,又走過神義廳,獄奴的腿已經微微發酸。她無奈地想:是誰規定了在大教堂裡不可以騎馬?
又走了好遠,終於走到了教會人員的居住區域——救贖堂。
矮矮胖胖的藍袍主教正面帶著微笑從救贖堂裡走出來,遇上迎面而來的獄奴,主教輸理了一下彎曲的白鬍鬚說:「獄奴丫頭,好多天不見了哦。」
獄奴停下腳步,說:「是啊,主教爺爺,很久不見了。不過,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等我忙完了再去喝您煮的茶。」說完,獄奴又開始快步向裡走。
「做事總是那麼風風火火的,願神保佑你。」老人說完,向外走去。
終於看到了那座門,獄奴心想:長途跋涉終於可以完結了。她走過去,敲響了黑色的高門。
「誰啊?」從門裡傳出一個聲音。
「神之主教大人,我是聖之使者,獄奴。」
「進來吧。」
獄奴推開門,一陣暖暖的風從房間裡溢出。獄奴走進去,隨後關上門。
神之主教的臥室很寬敞,裡面擺了許多書架,書架上放著神教最高深的典籍。說是臥室,在獄奴看來這個房間更像是一個藏書館。亮度適宜的黃白色光從天花板上傾瀉下來,灑滿整個房間,顯得柔和舒適。空氣的溫度適中,還帶著一股淡淡幽香。不愧為神之主教——教會的主事人的房間,進到這裡面讓人感覺彷彿從頭到腳都受到了神聖的洗禮。
書架在房門前圍出一小塊空地,空地上放著一面寬大的書桌,年輕的神之主教正坐在書桌後的高背椅上,眼神落在天花板上。他的黑髮長而順,束在腦後。雪一樣潔淨的白袍不染絲毫塵埃。冷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與獄奴給人的感覺完全相反。獄奴讓人覺得冷漠,而神之主教洛歌卻如他的名字一樣讓人覺得安詳。
「主教大人。」獄奴恭敬地叫了一聲。
主教的眼神慢慢放下來,慢慢地,落在獄奴臉上。「聖之使者,光之騎士找到殺死紅袍主教的兇手了嗎?」
獄奴輕輕一笑,說:「主教大人,您不是已經知道是誰殺死了紅袍主教嗎?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一再追問呢?」
神之主教沒有說話。
「主教大人,我今天來是有新的情況向您匯報。」
「說。」
「有黑暗騎士被殺死了。」
「是嗎?查出誰是兇手了嗎?」主教的聲音始終平和,聽不出一絲波瀾。
獄奴說:「還沒有抓到兇手,不過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我還猜測,他們其中一個至少有一個人帶著黑色藏字石。」
「那是當然,如果沒有發現黑色藏字石,黑暗騎士是不會輕易露面的。」主教說。
獄奴吐吐舌頭,不再說話。這位主教大人雖然從不離開大教堂,可是思緒一直靈活。
「既然已經知道誰是兇手,那麼就快去辦吧。另外,擁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比較危險,你們要小心行事。」
「我已經讓光之騎士去抓人了。」
神之主教看了看獄奴,確定她不是開玩笑後,說:「光之騎士?憑他們能做出什麼?」
獄奴暗暗一笑,說:「但是除了愚笨無能的光之騎士我們便沒有了其他軍隊。黑暗騎士不受我們控制,而且,我們知道他們是在為教會做事,卻不知道究竟是誰統帥著他們。」獄奴直直地看著主教的雙眼,想從他的眼神裡得到一絲信息。
「不是我。」主教把眼神移開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子的眼神太傷人。
「好,好,我相信不是敬愛的主教大人您。我今天來只是想報告您有黑暗騎士被殺,那麼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主教大人,改天見。」獄奴頑皮地笑笑,轉身拉開門離開了。
主教望著沒有關上的門,獄奴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知道,獄奴是故意不關上房門的,算作對自己善意的挑釁。那個在外面冷若冰霜的聖之使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露出小妹妹般的笑容。
主教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門邊,關上門。
他不知道獄奴是怎麼猜到了刺殺紅袍主教的真兇,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獄奴不追問下去,到底是誰統帥著力量強大的黑暗騎士團。只是他知道,真相不會永遠沉淪,那些黑暗裡的秘密,終有一天會被揭穿。只是,當秘密暴光在人們面前時,他不知道那時候自己與獄奴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