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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文 / 穆紫軒

    白影似乎沒有任何重量,如風般穿過人群裡的縫隙,袍尾飛揚。走過一條長街,然後拐進一條小巷。

    煉舞手捂著傷口,有些跌跌撞撞地追尋著白影的方向。

    行人看到滿身是血的煉舞,紛紛讓開,害怕卻又好奇地看著。

    煉舞扶著牆角,走進那條小巷。突然,一柄滾燙的石製棍杖從前面繞到煉舞的後頸,向前一拖,煉舞被杖推著,全身無力的跪倒在地上。他的頭垂下去,只看見兩隻火紅色的靴子在自己眼前的石板地面上。

    「說,你是誰?」一個聲音從高處落下來。

    煉舞慢慢地抬起頭,卻沒有看面前紅色的身影,而是看著身影的後面,巷子的另一頭。那後面,依然是一條街,人來人往。

    顧幽呢?去了哪裡?為什麼他不願等著自己?

    「你是什麼人?」聲音又問了一次。

    煉舞想站起來,想走到巷子的盡頭,走到那條街上。他想看看,顧幽去了哪裡。試著站起來,可是杖依然壓在自己的後頸。

    紅袍男子的黑髮被灌進巷子的風吹得翻飛起來——他正是趕到望神城尋找上次遇見的那位老人的蝕燭。當他剛想從這條巷子裡走出去時,突然發現上次在死亡之湖見過的黑衣男子向這個方向走來。於是靠在牆邊,等著男子走近。

    蝕燭左手握著魔杖,將煉舞壓在地下,右手揚起來,幾束線形的火焰從掌心散開,圍繞著手掌旋轉。

    巷子兩頭的街上,行人突然像是被什麼驚嚇到了,紛紛跑開。在巷子裡,已經看不到街上的行人。

    在聽到馬蹄聲的瞬間後,黑暗騎士已經堵在了兩邊的出口。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果然與那些人是一夥的。」蝕燭對意識已經模糊的煉舞說。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進到望神城還不到兩個小時就被黑衣男子和黑暗騎士發現了。

    一名黑暗騎士雙手持著斧頭,騎馬走了進來。

    蝕燭的右手輕微搖晃了一下,火焰束消散開了。手卻沒有放下去,而是在暗暗凝聚力量。

    黑暗騎士越走越近,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蝕燭。

    沒由來的風,將蝕燭身後的斗篷撐開,像一面榮耀的旗幟。

    騎士的視線慢慢低下去,看著被蝕燭的魔杖壓住的煉舞。正當蝕燭要施展法術的時候,騎士突然說:「你做得很好,把這個人交給我們吧,他是我們的罪犯。」

    斗篷漸漸降了下去,蝕燭的力量消失了。

    這個黑衣人不是他們的同夥?是黑暗騎士要找的人?是個罪犯?

    「這個人,交給我們。」黑暗騎士用命令的口吻說。

    「哦,好的,明白。」蝕燭的右手放了下去,對黑暗騎士笑笑,說。他彎下腰去,魔杖從煉舞的腰前穿過,左手抱起煉舞的腰,把他扛到肩上。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煉舞的腰上還帶著傷。

    「顧幽……」煉舞喊出一聲,雙眼閉上了。

    蝕燭愣了一秒,扛著煉舞,向黑暗騎士走過去。騎士向馬鞍後稍稍挪了一點,示意蝕燭把煉舞放橫到馬上。

    蝕燭試著將煉舞扔到馬背上去,可是動作有些吃力。他說:「不好意思,這傢伙有點重。抓住他已經費了我不少力氣。您也看到了,我是法師,沒有多大勁的。」

    黑暗騎士把斧頭收回腰間,伸出雙手,準備把煉舞提到馬背上去。

    當黑暗騎士的手就要接觸到煉舞的後背時,蝕燭突然伸出了右手。黑暗騎士感覺到了對方體內突然爆發的強大的力量,雙手趕忙抽回腰間。黑暗騎士還沒抓牢斧柄,蝕燭的手中已經燃出了大團的火焰。

    戰馬也意識到了什麼,前半身站了起來,兩隻前蹄在空中飛舞。

    火焰球在蝕燭的掌心炸成了一朵火焰花,一團更大的火焰球從花蕊中噴出來。黑馬只嘶鳴出了一半,整個身體向另一側倒了下去。火焰附著在馬匹和黑暗騎士的身上,燒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巷子兩邊的黑暗騎士紛紛拔出斧頭,黑色的暗流從巷子兩頭湧進,從空中俯視就像兩股污水正注入空空的管道。

    蝕燭退回牆邊,掌心向已經接近的一名騎士射出一束火焰。騎士趴在馬背上,斧頭向蝕燭揮去。火焰從他的上放穿過,擊中後面的一名騎士。騎士慘叫了一聲從馬背上翻下去,被後面跟上來的馬匹踩踏而過。

    蝕燭低下頭去,斧刃在他後面的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手掌伸出,一串火眼蛇從馬蹄間游過去。幾匹馬跌倒在地上,它們背上的騎士被摔得橫七豎八。

    另一頭的騎士已經夾過來,兩名騎士同時從身後向蝕燭揮出了斧子。而戰馬被毀的那些騎站了起來,揮舞手臂向蝕燭投出了斧子。

    斧刃映著陽光,反射出美麗的七色華光。七色光瞬間泯滅,被黑暗吞噬。鮮血從光華消失的地方噴射出來,幾個騎在馬上的騎士疑惑地睜大了眼,從馬上跌下去。

    斧子穿過了紅色的身影,穿過!

    不,不是穿過。而是,紅色的身影在斧子接近的剎那化成紅色的羽毛消散開了。羽毛向四周飄散,然後在空氣裡褪去了色彩,悄悄化在空氣裡。

    看著地上黑暗騎士的屍體,看著躺倒的馬匹,所有的騎士失去了聲音。所有的人所有的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禁止的畫面。好久,一個黑暗騎士才罵了一句:「混蛋,誰能告訴我們他去了哪裡?火焰法師竟然會傳送法術,這是怎麼一回事?」

    蝕燭將煉舞放在身旁的床上,還沒有看自己在哪裡,就皺著眉頭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妹妹懸鈴說:「是誰讓你來的?」

    懸鈴眨眨眼,看著煉舞,調皮地問:「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他是誰。還記得前幾天我說在死亡之湖看到的一條小船嗎?當時,這個人就在船上。」蝕燭說。

    「那麼,他是去找白髮男子的屍體的吧——或者說,找那兩塊黑色藏字石。你為什麼要扛著他呢,你不知道我一次傳送兩個人會耗費我很多法力嗎?」

    蝕燭擦了擦汗水,「我也不想扛著他到這裡。本來我想把他放到黑暗騎士的馬上就完事的,沒想到他在昏迷前喊出了一個名字。就因為那個名字,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和黑暗騎士打了起來。」

    懸鈴被惹得輕笑,「難道他喊的是你的名字嗎?」

    「不是,他喊,『顧幽』。」

    「顧幽?顧幽不就是白髮男子兩塊黑色藏字石其中一塊上的名字嗎?這個人認識白髮男子?難道他也是地球修士?」

    蝕燭警惕地看了看煉舞一眼,確定他還沒有醒來,才說:「他不是,我從他身上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

    「那麼他是誰呢?」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需要一個醫生,等把他救醒了我們再直接問他吧。懸鈴,你小心一點看著他,我去找醫生。」蝕燭說著向離開,可一時連門在哪個方向都還不知道。

    懸鈴拉住他的手,說:「哥哥,還是我去吧,我不太擅長看著男人昏迷,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你就交了兩個昏迷的男人讓我看守。再說,你現在出去恐怕不方便了,黑暗騎士應該在滿街找你吧。」

    蝕燭看著懂事的妹妹,她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整天吵著要聽自己講故事的小女孩了。妹妹長大了,他們都長大了。

    蝕燭點點頭,說:「妹妹,謝謝你。小心點。」

    「不許說謝。」懸鈴歪著腦袋說。

    懸鈴走出了旅店,在街上沒有發現任何黑暗騎士或是亡魂戰士的蹤跡。可是,她也不知道醫館在哪裡,想問,卻不願與別人交流。站在路邊,看著路人,有的行色匆匆,或是游衣散漫,心底不覺有些茫然。

    看到一名年輕美麗的女子牽著一個孩子的手匆匆走來,懸鈴只好硬著頭皮叫住了他們,笑得特別甜膩地說:「麻煩您,請問這附近哪裡有醫館啊?」

    女子也對她笑笑,笑得有點僵硬,似乎對她那種很要命的笑臉有些吃不消。然後,女子低下頭看孩子,說:「孤鳴,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醫館嗎?」

    孤鳴對懸鈴說:「姐姐你不要笑得這麼難看我就告訴你。」

    一句話出口,兩個女子的笑都瞬間變成了苦瓜臉。融月拍拍孤鳴的腦袋,小聲說:「不許沒禮貌,被煉舞哥哥知道非打你屁股。」

    懸鈴癟著嘴,愈加不知所措。

    「姐姐,其實你就這種表情很漂亮的。」孤鳴說,「向東,走到這條街的盡頭就會看到一家醫館了。漂亮姐姐,正好我們也要去那個方向,我們一起走好嗎?」

    「謝謝小朋友,我只是問問而已,現在還不去那裡。你們先走吧,再見。」懸鈴一口氣道謝再道別,然後拔腿就朝西走。一邊走一邊在心裡說:「這麼年輕孩子就這麼大了,真是糟糕。而且,把那孩子教育成那樣,簡直就是一個小色狼嘛!看來,還是晚育好啊。」

    融月帶著孤鳴——應該說是孤鳴帶著融月,找到了大教堂的正門。遠遠的,融月停下來,對孤鳴說:「孤鳴,你去問問站在門口的嗎些教士有沒有看到煉舞哥哥,好嗎?」

    「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去嗎?教堂裡可美了,我還可以帶你參觀——只是參觀,你不可以信那東西哦。」

    融月笑笑,說:「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因為那裡的人都認識我。」

    「他們認識你?」孤鳴好奇地問。

    「對啊,他們很多人認識我。以前爸爸是虔誠的信徒,可是後來……出了意外,我們家的人都不再信仰神教了。我不能再去大教堂,不然別人問我為什麼我們家人不再來,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孤鳴點點頭,說:「那好吧,姐姐,我自己去問。還說帶你參觀呢,你對教堂應該比我熟悉多了吧。」

    融月笑笑,拍拍孤鳴的頭。她看著孤鳴像歡快的小動物一樣跑跑跳跳,不覺想起了上次在烤雞店裡店員的話:「你們一家三口,真幸福。」

    一家。

    融月的臉微微泛紅,趕忙把這個自認為奇怪的想法壓了下去。

    很快,孤鳴又跑了回來,喊了一聲:「姐姐……」

    融月看著那張小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憂慮,心不禁跳快了幾拍,「孤鳴,慢慢說,到底怎麼了?煉舞哥哥怎麼了?」

    「姐姐……」孤鳴咬了咬下嘴唇,慢慢地說,「他們說煉舞哥哥全身是血,離開了教堂。」

    「離開了……離開……他們有沒有說,他去了哪裡?」融月急得聲音提高了好多,引起了一些旁人的注意。

    「姐姐,跟我來。」孤鳴小聲地說,然後拉著融月的手,拽著她向南邊走。

    視線在街上游移,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融月額頭上滴下了汗珠,心裡一直重複著孤鳴的話,煉舞哥哥全身是血……全身……是血……

    「孤鳴,你要帶我去哪裡?」融月問,眼睛裡光華一片,閃爍著斑斑星光。

    「姐姐,他們說煉舞哥哥向這邊追著什麼跑了,也許我們一直走下去就……」孤鳴的聲音硬生生地斷在了嘴裡,要不是融月摀住了他的嘴,還差點叫了出來。

    前面的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好幾名光之騎士拍打著自己胯下的戰馬,對坐騎大聲吆喝著,從一條巷子裡走了出來。馬上綁著繩子,繩子緊繃,末端從巷子裡的地上慢慢滑出來——繩子的末端,繫著黑暗騎士或是黑色戰馬的屍體。

    融月用手掌擋住孤鳴的雙眼,不忍心讓孩子看到眼前這麼血腥的場景。她把臉瞥向一邊,那滿是血污的畫面讓她覺得有些害怕。可是,孤鳴卻圓睜著雙眼,安靜地,從融月的指縫中窺探著染血的場景。

    「孤鳴……」融月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確定……煉舞哥哥就是向這裡走的嗎……」

    孤鳴不敢回答,他不敢說出那個簡單卻沉重的字眼:是。

    「你……你確定嗎……」融月的眼淚大滴大滴落到孤鳴的頭頂,「他和黑暗騎士打上了吧,他……他一個人……還滿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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