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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文 / 穆紫軒

    煉舞又進了城。

    融月沒有陪著他一起,而是留在森林裡等他。沒有人可以預測到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不願帶著融月,不願融月卷近這場看不見天光的暗戰之中。

    來到大教堂,逕直走到正廳。當有信徒對他說願神保佑一類的話時,他臉上冰冷,心裡狠狠地罵上一句:狗屁東西。

    正廳裡,今天的講義還沒有開始。

    煉舞大步走進正廳,無視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一直走到了講台上。

    藍袍主教看了看氣勢洶洶的年輕人,張開嘴,剛想說話,卻被煉舞搶了先:「麻煩您,請告訴我獄奴那妖女在哪裡?」

    「我似乎沒有聽懂你在講什麼。」藍袍主教說。

    煉舞低吼:「別跟我裝糊塗,我在問你,獄奴那個妖女在哪裡?我在找她,你聽見了嗎?」

    藍袍主教安靜地看著煉舞,不說話。

    煉舞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囂張,盡力壓下自己的火氣。不知為什麼,一走進這個打著神聖旗幟卻私底下干見不得人的勾當的地方他就覺得壓抑。腦子裡,顧幽離開那天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湧了上來。

    煉舞稍稍平息了一點,說:「麻煩您,請告訴我,獄奴那個妖女在哪裡。」他始終不肯放下「妖女」這個修飾詞,這是平和的底線。

    「麻煩你,年輕人。」主教說,「麻煩你在這聖堂裡面盡量保持禮貌的語言。在這裡,沒有妖女。」

    「我要找的是獄奴那個妖女,你卻告訴我,這裡沒有妖女,真是好笑。」煉舞的怒火又一次燃燒起來,若是眼前的人是一個年輕人,恐怕拳頭已經克制不住的砸出去了。

    「你要找獄奴小姐是嗎?」藍袍主教的聲音突然變得清冷了許多,「年輕人,她不是妖女,她是我們神教的聖之使者。如果你再出言不遜,恐怕會遭到神的懲戒。」

    「懲戒?」煉舞笑了起來,指著講台後面八座高高的神像,說,「你說的是他們懲戒我嗎?」

    「我們的真神,會用智慧聖潔的眼裁判一切。」

    煉舞的手從腰間劃過去,短劍出鞘,射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大廳裡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對於莫名闖入的黑衣男子的褻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

    「你看看,他們就站在那裡,離我這麼近。可是,你們的神怎麼還不來懲戒我?難道你們的神祇是站在那裡讓人叩拜的的塑像嗎?」煉舞指著一尊神像,說。那柄短劍,正插在神像的胸口。

    「你太過分了。」藍袍主教看著自己信奉的神被如此侮辱,火氣不禁漲了上來。

    「告訴我,獄奴那妖女在哪裡?」煉舞又拔出了一把短劍,插在桌子上厚厚的經書上。握劍的手突然揚起來,神的教義,被瘋狂的褻瀆者撕裂。裂成了無數破碎的黃紙,漫天飛舞。

    「告訴我,那妖女在哪裡?」

    藍袍主教閉上眼睛,語氣又平靜下來,平靜得像一灣死水:「教會裡沒有你要找的妖女。聖之使者,獄奴小姐,她離開了,不在教會。」

    「她去了哪裡?告訴我,快,告訴我!」煉舞的劍尖幾乎要觸到主教的臉上。

    主教睜開眼睛,說:「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或許,他們會告訴你。」主教的眼看向大廳最後的走廊口。

    那裡,走進來十幾個光之騎士。他們眼神在大廳裡搜尋了不到一秒時間,就發現了褻瀆者。其中一個指著講台的方向,說:「在那裡,抓住他。」

    煉舞對懶袍主教笑笑,然後說:「願你告訴你的神,保佑那幾個愚蠢的騎士。」說完,繞過講桌,跳下了講台。

    所有的信徒都站了起來,讓得遠遠的,看著所發生的一切,無力地祈禱。

    大廳最中間的走道裡,煉舞與光之騎士相對著衝到了一起。一把劍刺向煉舞,煉舞雙臂揮舞,折斷劍鋒,手裡的短劍瞬間插進了光之騎士的胸口。

    拔出短劍,鮮血從傷口裡噴射出來,粘濕了煉舞的臉。

    一個光之騎士頭向上仰,脖子上傳出一聲脆響。煉舞已經滑到了騎士的背後,騎士向後倒去,手裡的劍脫落。長劍還沒有落地,被煉舞的腿捲起來,送進了另一個騎士的胸口。緊著手,右手的短劍從旁邊的一個騎士頸上劃過,左手再從腰劍拔出一把劍。

    兩道白光閃爍著,煉舞身體在低空翻轉,再落在兩名騎士身邊。

    又四個騎士銀白色的甲衣上掛著血跡,倒了下去。

    剩下的騎士後退了幾步,劍鋒朝著煉舞,卻不敢再向前。

    煉舞長長號出一聲,兩把短劍從手裡脫離,相互圍繞著旋轉,繞成一朵血色的光,像初生的花蕾。騎士還來不及逃跑,妖冶的紅色花朵已經盛開,散發著冷艷的氣息。鮮血噴濺,死亡的花朵顏色變得更加絢爛。

    一些女信徒看到眼前噬血的場景,已經嗚咽起來。而所有的男信徒,幾乎念叨著同樣的話語,那是一個詛咒:「我們至高的神啊,願您懲戒這個惡魔……」

    血淌在這平日裡神聖高潔的大教堂裡,亡魂嚎啕大哭,聲音四處遊蕩。

    「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的神!」煉舞大聲吼。

    「年輕人,你終究會受到懲戒。」藍袍主教說,「我們的神有著智慧的眼……」

    「什麼狗屁東西!」煉舞不耐煩地吼,「不要跟我講道,我不聽。你們的組織害死了我的朋友,害死了許許多多人,卻還總是說一些自認清高的話語。看看,你們用眼睛看看,你們的神祇不過是石像,他們拿什麼來庇護你們?」

    「教會是仁義對任何生命的,怎麼會害死你的朋友?年輕人,你是聽了什麼謠言了吧。我們的神不是石像,這些石像只不過是我們用以傳達對神的敬仰的。年輕人,歸屬神的靈裡吧,讓神把你身上的惡魔剝離。」或許此時,只剩下藍袍主教還有理智。

    而煉舞的理智,在拔劍的時候就完全消亡了。「謠言?什麼謠言?我親眼看朋友被亡魂戰士殺死,親耳聽亡魂戰士說是獄奴那妖女派他們去的。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是誰告訴你亡魂戰士是屬於教會的?還有,你親耳聽到獄奴小姐指派嗎?如果我現在就出去說,這裡的光之騎士奉勸你在公共場合安靜,而你隨即拔劍傷人,那麼我說的是否就成了事實了呢?當然,我不會出去說,我是神的子民。」

    「我會把妖女找出來,我會的。亡魂戰士,我也會揭露他們與教會的關係,你們不要得意太久。」煉舞說。

    藍袍主教說:「我說過很多次了,獄奴小姐不在。不過她很快會回來,因為今天下午在前廳有她的講義。」

    煉舞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主教說。

    煉舞轉過身,向通往前廳的走廊走去。腦子裡稍稍平靜了一些,他記起臨走前融月說了好幾遍的話。他這次來是為了幫死去的顧幽找出黑色藏字石的秘密的,而不是為了報仇。找到了獄奴,或者亡魂戰士,才能問出所有的秘密。當然,煉舞已經作好了他們不配合回答的準備。

    藍袍主教看著煉舞走進走廊,門關上了。嘴唇翕動,說出了兩個字,除了他自己,沒人聽到:「找死。」

    走廊的門在身後重重關上,大廳裡的哭泣聲被切斷了,斷在走廊裡的那一段卻久久不散。

    煉舞知道,找到獄奴後,免不了一場惡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敗獄奴,他不知道獄奴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亡魂戰士,他只知道,如果用生命能換取顧幽想要的答案,即使只有一線希望,他也會大膽地去賭。

    走廊盡頭,還站了一個光之騎士。只有一個。

    煉舞只是看了那個身影一眼,腳步沒有半點停滯。就憑他一個光之騎士也想阻攔自己嗎?無疑,這是一個笑話。

    走近了,對方卻依然筆直地站立在原地,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滾,光之騎士。」煉舞吼了一句。

    對方輕聲笑笑,「你就知道光之騎士嗎?告訴你一個新名字,光芒騎士,聽說過嗎?」

    煉舞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壓力,停下腳步。嘴裡卻說:「不管你什麼騎士,給我讓遠一點,不然,就死。」

    光芒騎士輕蔑地笑。

    這個時候,煉舞才注意到對方的盔甲雖然也是銀白色,卻比光之騎士的華麗得多。抽像雲霧般的雕刻圖案,遍佈每一片鋼甲的角落。

    「過了今天,你會永遠忘記亡魂戰士與教會的關係。」騎士說,自然地垂在兩邊的雙手上突然各彈出了一柄長劍。長劍在騎士胸前交叉,然後向兩邊分開,分出兩道交織的半月。

    煉舞雙手的劍插進牆裡,利用雙手的力量將整個人附著到了牆面上。半月從他腳下鑽進牆面,切出一道深深的傷口。緊接著,長劍又劃出兩道白光,不再是半月,而像是糾纏在一起的籐蔓。煉舞來不及拔出牆上的劍,雙手在牆面上撐了一下,身體向後翻過去。

    劍光從牆面掠過,留下兩道彎彎曲曲相互交顫的劍痕。就像兩條長蛇,從牆根斜著向上攀爬而過留下的痕跡。

    當煉舞向後翻騰在空中,身體還與地面保持著平行時,騎士的腿向上踢出,踢中煉舞的後背。隨後,糾纏在一起的劍光從煉舞的腰部穿行而過。

    煉舞落到地面,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大口地呼吸。

    騎士將劍收到背後,一隻手抓起煉舞的下巴,強硬地將他的臉抬起來。騎士盯著煉舞的臉,說:「我還以為你能多撐一會兒,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煉舞的臉色發白,說:「是嗎?」

    「不過,被劍光其腰斬了,沒有當場死亡也很不錯了。」

    「其腰斬了?有嗎?」煉舞的小腿上滑出一把劍,滑進騎士的小腿,帶血的劍尖從腿後側伸了出去。

    騎士的雙手舉起,握住肩膀後側的劍柄。煉舞站了起來,順勢一拳打在騎士的下巴上。騎士的頭揚起來,一束鮮血從口中噴濺向空中。煉舞的手按在騎士的雙手上,將出鞘了一小部分的劍按了下去。

    撐著騎士的手,煉舞的身體躍了起來,身體後仰,一個漂亮的後空翻,雙腳踢在騎士的下巴上。騎士向後倒去,雙手同時拔出了劍。還在空中沒有落地的煉舞手擦過腰劍,又一柄短劍劃出去,停在騎士的胸口。

    騎士倒在地上,卻又馬上攀著牆吃力地爬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能多撐一會兒,看來是我高估你了。」煉舞摘掉騎士的頭盔,一隻手抓住他的下巴,另一隻手舉起頭盔在騎士額頭上狠狠砸了一下。騎士兩眼翻白,身軀坍塌下去。

    煉舞的手還停在空中,像是抓著什麼東西。他自言自語:「光芒騎士是嗎?你的台詞還沒有說呢,怎麼就倒了呢?」

    頭盔從手裡掉到地上,滾了幾步遠,鐵器的聲音被關在走廊裡,有些刺耳。煉舞雙手摀住腰部的傷口,血從指縫裡流出,粘濕了他的手。剛才,當兩股劍光交織時,他正好從劍光交叉之間的縫隙裡鑽過。可是,仍然被劍光帶出了不淺的傷口。

    前廳裡,下午的講義已經開始。每個人臉上都是虔誠,還不知道走廊與正廳裡上演了血腥的殺戮。

    看到一名滿臉是血滴的男子粗暴地推開側面走廊的門走出來,看到他黑衣服上還沒有干的血跡,所有人都疑惑地站了起來。講台上的信徒,捧著經書,半張著嘴卻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同樣不知所措。

    煉舞向最近的人走去,那裡的人卻一直後退。

    「今天下午是誰的講義?」他問。

    沒有人回答,他們都在想,這個滿身是血的魔鬼從哪裡來。

    「今天下午,是誰的講義?」又問了一遍。

    講台上的信徒愣了一下,合上經書,單手捧著,另一隻手舉了起來,「是……是我的……請問有事嗎?」

    「獄奴那個妖女怎麼沒來?」

    「獄奴那……」信徒差點也把「妖女」說出來,趕忙在心裡向神道歉。然後,他接著說:「我聽說獄奴小姐已經離開這座教堂了。」

    「離開?去了哪裡?」

    「我也不知道,好像暫時不會回來了吧。」

    「老混蛋,敢騙我,遲早被你的神打嘴巴!」煉舞惡狠狠地罵。腰上的傷口很痛,血稍稍凝固了一些。他又問:「亡魂戰士在哪裡?」

    「亡……亡魂戰士?您說什麼?」信徒肯定他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你這個笨蛋!」一個聲音在他耳邊罵。

    「誰?誰罵我?」煉舞大吼。

    前廳裡的人有人小聲說了一句:「誰罵他了嗎?為什麼我沒有聽到?原來這個人是個瘋子,真可憐。」

    「你這個笨蛋,快離開這裡!」煉舞依然聽到那個聲音,有些耳熟。他到處看,問:「你是誰?說啊,你是誰?」

    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身影,穿著雪一樣白的長袍,頭上蓋著兜帽。

    「你是誰?」煉舞又問。

    「煉舞,聽我說,黑暗騎士已經向這裡趕來。快,跟著我走,離開這裡。我還沒有死,不需要你耗費這麼大的犧牲幫我尋找黑色藏字石的秘密。快走,我們得馬上離開。」說完,白影轉過身去,向大門走,腳步輕盈得彷彿是貼著地面在飄。

    「等我一下,你到底是誰?」煉舞追了過去。

    「真的是瘋子啊,這麼年輕就瘋了,真可惜。願神保佑他。」更多的人小聲說了起來。在所有人面前與空氣對話,然後像是追著什麼東西——但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那樣東西——向外跑,除了瘋子,沒有人能做得出來,而且還做得那麼逼真。

    「顧幽,是你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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