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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文 / 穆紫軒

    水氣氤氳,在陽光的投射下,幾道七色霓虹懸掛在山崖之上。腳下,是垂直而下的山壁,隆隆的水聲隨著水氣向上升騰。

    「山崖。」殘魂的耳朵動了一下,淡淡地說。他不知道為什麼顧幽會帶大家來這裡,但他知道,絕對不是遊山玩水那麼簡單。

    獄奴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是那麼熟悉。這個山崖,不正是顧幽離開後第一次遇到他的精神力的地方嗎?獄奴的手伸進了袍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已經被風乾的果子。原本那鮮艷的紅色,已經顯得有些暗淡。

    獄奴看著顧幽的背影,而顧幽面向著山崖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獄奴突然感覺到有一些懼怕。她不知道,顧幽這兩天為什麼變化了這麼多。可是,她真的很怕,怕顧幽會再一次離開——永遠地離開。

    氣氛顯得有些死板。大家分別找了一個地方坐著,沒有人說話。

    「獄奴。」顧幽轉過身來,說。聲音在水聲中,聽起來是那麼的模糊,飄渺。「獄奴,你還記得這裡吧。」

    獄奴不知道顧幽想說什麼,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我想知道,那個穿白衣服的人是誰?」顧幽問。

    「哪個穿白衣服的人?」

    「把你從山崖下拉上來的人。他是誰?」顧幽的表情很嚴肅。

    獄奴覺得更加詫異,「那不是你的精神嗎?」

    「那不是我。我當時確實在旁邊,可是,你看不到我。」顧幽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問起這個問題。彷彿,對身邊的人的所有信任,都被木冶的幾句話推翻。

    「不是你?那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了。」

    「但是他認識你,不然,他怎麼會救你?」顧幽說。

    獄奴直視著顧幽的雙眼,她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她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在離顧幽好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只說了一句話:「顧幽,我明白了,你在懷疑我。」

    顧幽搖頭,「獄奴,我沒有懷疑任何人。」

    「沒有?真的沒有嗎?那麼顧幽,你告訴大家,究竟木冶對你說了什麼。為什麼你的變化會這麼大?」

    蝕燭看著顧幽,臉上悄悄浮起了一絲憂慮。他突然覺得,顧幽應該把他們之中有內奸的事情說出來。雖然慘痛,可是總比拖拖拉拉胡亂冤枉朋友好。可是,他卻擔憂,如果事情說出來了,卻沒有找出奸細,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能繼續維繫嗎?

    「顧幽,你是在懷疑,我們之中有教會安插的奸細吧。」殘魂冷冷地說。

    所有的疑慮,所有的擔憂,都瞬間消融在了水霧裡。

    所有的人,臉上都泛起了幾絲驚異。

    顧幽看著殘魂,想要辯解,反駁。可是,喉嚨裡卻像卡了什麼東西,張開了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獄奴的心突然跌落到了深淵裡。她看著顧幽那沾著細小水珠的髮絲,說:「顧幽,我明白了,你在懷疑我,對嗎?」

    「每一個人都值得懷疑。」顧幽說出的話,讓大家更加感覺到吃驚。

    煉舞站了起來,幾乎吼了起來:「顧幽,你在胡說些什麼?是木冶告訴你我們之中有奸細的嗎?你竟然連他的話也信!」

    顧幽不想爭吵,閉上雙眼,輕聲說:「雖然木冶不是我們的朋友,可是,我相信他的話。我們中間,有內奸。」

    獄奴沾著水霧的臉上,淌過兩條小溪。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顧幽,原來你一直不相信我。沒錯,我以前是在教會裡面,可是,我不是奸細。我不是!」

    「沒錯,你不是。」顧幽的聲音裡,聽不出褒貶。

    然後,沒有人再說話。那層友好的關係,已經開始龜裂。水聲的響,他們聽不到。鳥的鳴叫,聽不到。他們聽到的,只是一個聲音,在死寂裡遊走。那個聲音,低沉沙啞,奮力地喊著:「你們每一個人,都值得懷疑。」

    在山崖上,站了好久。

    獄奴的淚水不停落下,她沒有想到,顧幽懷疑的竟然是自己。她愛著的人,那麼多眼淚撒在他熟睡的枕邊,那麼多的關心,卻換不來他的信任。

    顧幽與獄奴面對面站著,兩個人的眼神卻落在不同的地方。幾步的距離,突然間遠到生死相隔。

    「獄奴,對不起。」顧幽的聲音很輕。似乎,還夾帶著一絲不情願。話外的聲音,彷彿在說:獄奴,要不是你留淚,我想我不會對你說這三個字。

    「沒有誰對不起誰。」獄奴說著,轉身想要離開。「顧幽,既然你懷疑我是內奸,那麼我現在就離開了。內奸走了,希望你們好好的……」

    顧幽看不到,兩滴美麗的淚,落在獄奴腳尖,綻放著七彩的華光。

    蝕燭伸出手,擋住獄奴,他說:「獄奴,不要離開,顧幽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不讓我走?那好,各位,既然我是教會的奸細,那麼你們就殺了我吧。」獄奴拔出了劍,卻遞到了蝕燭手中。

    蝕燭接過獄奴的劍,視線拉遠,看著顧幽,說:「顧幽,你……」

    殘魂說:「顧幽,什麼事都要講證據的。沒有證據,千萬不要亂冤枉誰。」

    顧幽哼了一聲。

    「大家小心,他們來了。」殘魂的耳朵動了一下。

    殘魂的話音還沒散開,五個黑色的身影已經從山崖下躍了上來,五道十字斬的光芒隔著水氣被陽光染成了彩色。

    亡魂戰士的身體還沒落到山崖上,顧幽已經向山崖邊緣踏了一步,兩隻拳頭穿破水氣,重重打在一個亡魂戰士的腹部。離顧幽最近的殘魂,清楚地聽到鋼鐵碎裂的聲音。

    黑色的軀體向後落下,跌下山崖。亡魂戰士嘴裡噴出的鮮血,染紅了水霧。

    顧幽回過頭,狠狠地掃視了其他朋友一下。彷彿在問,是誰?到底是誰向亡魂戰士告訴了我們的位置?

    殘魂抬起了弓,顧幽身體旋轉著,又一拳打在了剛落地的亡魂戰士身上。亡魂戰士上半身向顧幽傾倒,顧幽的拳頭陷在了鎧甲的凹洞裡。幾乎同時,殘魂的弓上射出一道火焰,從那個亡魂戰士的後背穿入。

    顧幽的手向前一推,亡魂戰士的軀體像後倒去。

    緊接著,顧幽的手在水氣裡掃過,水氣裡凝聚出了一柄長劍,從殘魂的弓上劃過去。空靈的劍碰到殘魂的弓上,碰出一串火星。劍斷裂了,可是弓卻完好無損。只是,殘魂沒有握牢手裡的弓,弓脫離手掌,向山崖下落去。

    煉舞的短劍破開水氣,插進一個亡魂戰士的喉嚨裡。再把劍拔出來的的時候,隔著亡魂戰士喉嚨裡噴出的血霧,他看到顧幽睜大了雙眼,臉上是奇異卻熟悉的表情。

    熟悉,真的很熟悉。

    蝕燭將劍交還給獄奴,然後召喚出魔法,將一個亡魂戰士打落山崖。最後一個亡魂戰士,也很快被獄奴解決掉了。

    煉舞向顧幽走了一步,那種熟悉的感覺,壓在他的心頭,化成了一團濃郁的黑霧。「顧幽,他輕輕喊了一聲。」

    「煉舞,快……快走。」顧幽說。白色的眼眸看上去顯得佈滿了滄桑。

    「顧幽,你……」煉舞看著顧幽面對著的殘魂,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他的雙手,緊緊握著短劍。

    剛才殘魂射出的火焰箭穿透了那個亡魂戰士軀體。

    穿透。

    顧幽的腹部,鮮紅的血液在白衣上暈染開。

    「快……快走……」顧幽奮力地喊出來,雙腿向下彎去。慢慢地,慢慢地,膝蓋碰到了地上。接著,顧幽的身體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支撐,軟軟地向前撲倒下去。白色的髮絲,在地上鋪開。

    「顧……顧幽……」獄奴喊了一句,撲了上去。想要用雙手支撐住顧幽的身體,可是那對白色的眼眸已經被眼皮遮掩。

    煉舞呆立在原地,沒有動。之前看的顧幽的眼神,不正是當初顧幽被亡魂戰士殺「死」時所見到的嗎?眼睛裡一片荒蕪,絕望在眼神裡滋生,蔓延。

    殘魂笑了一下,右手拇指與中指無名指貼在一起,高高舉起來。

    蝕燭睜大了眼睛,這個姿勢,經常見懸鈴使用。他沒有想到,殘魂竟然也會這個姿勢——光法術的召喚結印。

    火焰在殘魂的身上燃燒,火焰裹脅著那套火紅色的長袍,隨著風跳躍,搖曳。

    蝕燭的眼裡,被火焰映成了紅色,烈烈燃燒。他的右手向前伸著,還保持著釋放出法術時的動作。

    最後,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殘魂那尖細的笑聲。火紅色的身體,向山崖下落去。火焰落進水霧裡,被吞噬,被埋葬。

    「昨天晚上,」蝕燭的聲音有些顫抖,「顧幽告訴我,我們之中有奸細。他還說,今天會故意把計劃打得很亂,擾亂奸細的視線。他讓我配合他,把奸細找出來……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獄奴的手指伸到了顧幽的鼻間,然後抽了回來,對蝕燭說:「蝕燭,顧幽還有一絲氣息,他沒有死。」

    蝕燭趕忙跑過去,蹲下身子,探了一下顧幽的氣息,然後說:「對……對,還有氣息。快,醫生,哪裡能找到醫生?」

    懸鈴也走了過來,有些遲疑地說:「哥哥,只有城裡有醫生……」

    蝕燭一把將顧幽抱了起來,說:「城裡就城裡,就算是殺進去我們也要找個醫生救治顧幽。他不能死,不可以離開我們的團隊。」

    蝕燭把顧幽放在了自己的馬上,然後翻上了馬。煉舞趕忙喊住他,「蝕燭,不要去城裡。我認識一個醫生,曾經為顧幽和……和殘魂療過傷。」

    「在哪裡?」蝕燭心急如焚。

    煉舞爬上戰馬,說:「跟上我,就在森林裡。」

    五匹馬,沿著下山的道路奔跑。

    煉舞回過頭去,看著那充斥著水霧的山崖,一絲恨意在心底翻湧。他從來沒有想過,殘魂竟然是教會的奸細。原來,以前的朋友情誼只是他用以哄騙的把戲。原來,他被亡魂戰士「殺死」,然後「復活」,都是一個局。

    只是,這一切來得太快了。顧幽的突然變化,殘魂的突然暴露,快得讓煉舞——甚至所有的朋友來不及察覺這一切是多麼的可怕。

    直到那團火焰包裹著殘魂跌下山崖,直到看到獄奴的淚水那麼真切地滴在顧幽的臉上,煉舞才突然醒過來。

    「顧幽,你又要離開了嗎?」

    「顧幽……你還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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