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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文 / 穆紫軒

    「孤鳴——孤鳴——」煉舞的聲音在森林裡迴盪,激起一叢叢飛鳥。

    蝕燭小心翼翼地把顧幽放到樹下,顧幽腹部的鮮血已經幹成硬塊。那張慘白的臉,看上去沒有絲毫血色,生命,已經流失殆盡。

    獄奴的眼淚一直沒有停滯,落在顧幽的臉上,落進白色的發叢裡。而懸鈴站得遠遠地,背對著大家,不願讓大家看到她的眼淚。更不願意,看到那張似乎熟睡的臉。

    一個孩子從樹上滑了下來,落到煉舞身邊。孩子很開心地喊:「煉舞哥哥,你終於來找我……」可是,漸漸地發覺氣氛有些不對,天真的笑臉上換成了陰霾瀰漫。「煉舞哥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煉舞拉著孩子的小手,把他帶到顧幽的身前。

    孩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地上的顧幽說:「他……他不是……」

    「孤鳴,現在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講這是怎麼回事。快,一定要救活他。」煉舞的雙在孩子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孤鳴蹲了下去,一隻手拖起顧幽右手手腕,另一隻手的食指中指併攏,輕靠在手腕的脈搏上。

    不一會兒,孤鳴皺起了眉頭,抬起頭來看著孤鳴,說:「很奇怪的脈象。」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脈象。」

    「他還有救嗎?」煉舞急切地問。

    孤鳴放下顧幽的手,小手探到顧幽的鼻孔下。然後,他說:「呼吸也很奇怪,很微弱,而且沒有規律。」

    蝕燭看著煉舞,手指在煉舞背後敲了一下。煉舞轉過頭來,碰上蝕燭的視線。蝕燭的頭微微歪了一下,眼睛瞟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孩子。彷彿在問,他能行嗎?

    煉舞小聲說:「孤鳴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挽回顧幽的生命。」

    孤鳴慢慢站了起來,說:「煉舞哥哥,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症狀,但是我可以試一下。」

    煉舞點了點頭,「他的症狀古怪是應該的,因為他體內已經沒有血液,而是利用精神力融合自然之物新造的營養傳輸液……這個……」煉舞發覺自己越說越複雜,複雜到自己都難以理解,只好打住。

    融月指著顧幽的腹部,小聲說了一句:「你們看,顧幽傷口的血依然是紅色的。」

    蝕燭點了點頭,說:「那是因為液體在顧幽的身體裡進一步與顧幽的精神融合,所以逐漸變成了血液的顏色。」

    孤鳴的雙手伸出,掌心向下。帶著綠草馨香的淡綠色光斑,緩緩落在顧幽的身體上,無規律地在顧幽的軀體上來回遊走。

    煉舞走到獄奴身邊,說:「獄奴,不要難過,顧幽不會死的。他曾經丟失了生命,卻可以那麼奇妙地復活。這一次,也不會出意外的。顧幽……他不會離開我們。」

    聽到煉舞的話,獄奴反而更加哀傷起來。她害怕,害怕會出意外,害怕這一次,就是命運的終結。

    「獄奴。」蝕燭說,「不要這樣,顧幽不希望看到你這麼難過。而且……你這樣會影響到我們……不要讓大家都這麼難過……好嗎?」

    煉舞看了看蝕燭,卻沒多說什麼。

    蝕燭接著說:「獄奴,在山崖上,顧幽並不是真心地認為你是奸細。那些話都是他事先計劃好的,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找出真正的奸細。只可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沒有想到,殘魂會那麼快動手。」

    「為什麼顧幽的計劃都不告訴我們?」煉舞不解地問。

    蝕燭看著煉舞,說:「因為,顧幽並不知道到底誰是奸細。如果把計劃說出來,還怎麼去實行?之所以顧幽告訴我的,是因為他說,只相信我。」

    煉舞覺得心裡像是卡了一根魚骨,硬生生地疼。

    「煉舞哥哥……」孤鳴轉過身來喊了一聲,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顧幽的身上,綠色的光斑已經消散。

    煉舞幾步跑了過去,卻看到顧幽依然像之前一樣,靜默地睡著。煉舞指著顧幽,問孤鳴:「怎麼樣了?為什麼他還沒醒?」

    孤鳴看著煉舞那雙漲紅的眼睛,有些害怕。他小聲說:「顧幽哥哥……他的身體在排斥我的治癒之光。無論我怎麼給他輸入光斑,可是所有的光斑在他的身體遊走之後卻又回到了我的手心裡。」

    「怎麼會這樣?」煉舞問。

    「只有兩種狀態的人會產生排斥……」孤鳴的聲音越降越低。

    「說……說下去。」煉舞的嘴唇在顫抖。

    「健康……或是……死亡……」

    獄奴用手摀住了嘴,努力不哭出聲音來。她的身體在冷冽的風中瑟瑟發抖,冰涼的淚水滑進指縫,在手心凝聚,涼意傳向全身。

    煉舞看到獄奴悲痛欲絕的樣子,意識轟的一下全亂了。他一面對孤鳴說「不可能」,一面安慰獄奴:「獄奴,不要傷心。上次孤鳴也說顧幽死了,可是顧幽卻又活了過來。」

    孤鳴低下了頭,走到旁邊的一棵樹下,眼睛望著腳尖邊的綠草。

    突然,什麼東西從孤鳴的腦袋邊劃過,釘在了樹幹上。一個沉悶的聲響,被風拉得冗長。孤鳴嚇得退後一步,抬起頭來,看到一支小指粗細的透明箭矢插在樹幹裡。「這是什麼?」他大聲說。

    蝕燭跑了過來,看到那支奇怪的箭時,眉頭皺了起來。確實奇怪的箭,至少從前未曾見過。他伸出手指,在箭矢上輕輕碰了一下。一股寒冷順著指尖流瀉全身,蝕燭的手猛地縮回來,打了一個寒戰。

    蝕燭的頭轉向一邊,兩隻眼睛裡充滿了火焰似的光。孤鳴抬起頭,好奇地看著那一對神奇的眼睛。

    突然,蝕燭大喊了一聲:「快離開這裡。」緊接著,他雙手抱起孤鳴,急速轉身。孤鳴在空中被蝕燭甩出了道半弧。孤鳴之前站的地方,又有幾支冰箭劃過,插進樹幹。

    蝕燭幾乎是把孤鳴扔向了煉舞,當孤鳴還在空中沒有落進煉舞的懷抱時,蝕燭又喊了一聲:「快——上馬——」

    煉舞接住孤鳴,而孤鳴已經嚇得臉色有些發白。他還不是很適應在短短的時間裡,被人扔到空中飛兩次。煉舞把孤鳴扔到馬背上去,讓孤鳴再一次空中飛人。然後,煉舞爬上馬背,抓緊了韁繩。

    蝕燭跑到顧幽身邊,彎下腰去抱顧幽。可是,無論使出多大的力氣,顧幽的身體卻一絲不動。「這是怎麼回事?」蝕燭說了一句,然後,用更大的力量試圖把顧幽抱起來。

    「怎麼了?」煉舞大聲沖蝕燭喊。

    「顧幽的身體好像被地吸引了,我抱不動他!」由於用力過度,蝕燭的額頭上血管突起,清晰可見。

    「我來。」煉舞說。正要下馬,一支冰箭擦著馬腿落到草地上。戰馬受到驚嚇,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就向與箭射來相反的方向——西邊跑。

    「顧幽,我們只好捨棄你了。」蝕燭說完,爬上了自己的戰馬,然後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獄奴的戰馬一下。戰馬帶著獄奴跟著煉舞跑去。

    「蝕燭,你做什麼?顧幽還在那裡!」獄奴想要拉住馬,可是蝕燭又在她的馬身上抽了幾下。

    融月和懸鈴,也騎著馬跟了上來。

    蝕燭對獄奴說:「為了我們能夠活下來完成使命,不得不捨棄顧幽。獄奴,顧幽已經人事不省了,帶著他只會是累贅。」

    獄奴看著蝕燭,不敢相信這樣的話來自於蝕燭的嘴。她說:「累贅?你認為是累贅?那好,我也是你完成使命的累贅,不要再管我!讓我自己回去帶顧幽離開。」

    蝕燭回頭看了一下,說:「獄奴,來不及了,我看到黑暗騎士和亡魂戰士已經追過來了。」

    「那我更應該回去,他們會抓住顧幽的!」獄奴想拉住馬,可是戰馬卻像發了瘋似地向前奔跑。

    「你回去一樣會被抓住!」蝕燭吼了起來,「獄奴,你是藏花王朝的修士,不是普通的人。為了找到紅袍主教所指引的東西,你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如果顧幽真的死了,那麼我想他也不會希望看到你回去白白送死。活下來,替顧幽完成屬於他的那一部分使命。」

    「如果顧幽真的死了?蝕燭,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對不起,就當我說錯了,好嗎?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顧幽所要的結果不是你白白把自己的生命送給我們的敵人。聽我的,不要回去,活下來。」

    獄奴的眼淚在迎面的風中乾涸,在臉上結成淚跡。

    不要回去?活下來?

    是啊,活下來,幫助顧幽完成屬於他的那一份使命。

    森林的另一頭,幾個亡魂戰士的身體輕盈地落在草地上。一名亡魂戰士蹲下身去,仔細地看著地上的草。有一小塊草,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倒了下去。旁邊,是幾個散亂的腳印。亡魂戰士站了起來,說:「他們其中有一個人受了傷,剛躺在這裡。他們帶著傷員,應該跑不遠。」

    另一個亡魂戰士問:「我們要去追嗎?」

    「不用了,交給黑暗騎士吧。我們現在去找到迪拉王朝的王子,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應該被處死。」

    幾個黑影向森林的西邊出口走去。

    獄奴拔住了劍,劍尖指著瘋狂的戰馬的後頸。蝕燭大喊:「獄奴,你要做什麼?」

    獄奴說:「蝕燭,如果說藏花王朝合格的修士必須在危急關頭放下自己的夥伴,那麼,我寧可不是修士。」說完,劍鋒刺進了戰馬的後頸。

    瘋馬疼得人立而起,兩隻前蹄在空中亂刨。

    蝕燭的馬從獄奴身邊跑了過去。蝕燭回過頭來,有些憤怒的大聲說:「獄奴,你一定是瘋了!」

    獄奴險些被站立起來的馬摔下馬背。她雙手死死抓著韁繩,在戰馬的兩隻前蹄正要落地的時候順勢向後牽引。戰馬鼻子裡噴出幾口粗氣,轉過頭,向來時的地方跑去。

    蝕燭拉住了馬,卻沒有追過去,他氣得大罵:「瘋子,真的是瘋子。」

    融月和懸鈴也拉住了馬,不知道該去追獄奴還是跟隨蝕燭。這時候,已經跑遠的煉舞也跑了回來。當戰馬從蝕燭身邊跑過去時,蝕燭看到了一對鋒利的眼神,直直刺進他的心裡。

    「哥哥,我們……」懸鈴說。

    融月拍打著戰馬,想跟著煉舞過去。可是,蝕燭卻抓住了融月手裡的韁繩,對她說:「融月,你不可以回去。你和懸鈴一起,向南跑。不要跑太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獨自向北,引開那幫混蛋。」

    「哥哥,我陪你。」懸鈴說。

    「懸鈴,帶融月向南!記住,保護好融月,也保護好自己。誰都不可以死。」蝕燭用命令的口吻說。

    懸鈴看著哥哥那張嚴肅的臉,眼淚快要從眼眶滾出來。她說:「哥哥,那麼你呢?」

    「我也不會死,走!」蝕燭放開融月的韁繩,在融月和懸鈴的戰馬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看著妹妹和融月的戰馬帶著那兩個嬌弱的女子向南跑去,蝕燭拍打著自己的戰馬,馬蹄飛揚,從北邊衝出了充滿殺意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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