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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一百五十三、一代文豪 文 / 青墨

    「蕭秋水?你就是一代文豪蕭秋水!」

    石長生只覺有如一聲晴天霹靂,當真是如雷貫耳,眼神一花,他知道這個老叫化不平凡,但沒想到這個髒兮兮的老頭居然會是當今世上的文壇巨人,一瞬間,他的記憶深處如閃電般翻開自己昔日一幕幕的場景,華天倫關口那氣魄雄渾的詩句,光明大帝手中痛罵他燒燬紅海之星的書信,特別是那本《戰爭與死亡的掮客》,自己不就是看了那本書,才誤入崎途,大好前程毀於一旦的嗎?

    「蕭秋水!你個王八蛋!」石長生如同發現了自己真正的仇人,他一直將自己犯下的過錯或多或少地歸結於這本讓他誤入魔道的書,雖然他以前想通了自己犯錯的原因只是因為對該書原意的曲解,但他心裡還是恨意殊深,此時一聽對方居然就是《戰爭與死亡的掮客》的作者,一股怒火沖昏了頭腦,猛撲上去一下扼住了蕭秋水的喉嚨。

    「蕭秋水,全都是你那本他媽的破書,害得老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老子今天要你的命!要你的命!」石長生扼著蕭秋水的脖子,額頭上青筋暴突,如同與蕭秋水有著不共戴天的大仇。

    蕭秋水被石長生突如其來的憤怒嚇了一跳,接著一下被扼得喘不過氣來,心裡也是惶恐一片,他本來見到石長生是個有同情心的人,但是滿臉頹廢之色,看來是受過打擊不久,本想上來點撥他一下,引導他重新振作,不想卻被石長生當作仇人一下扼住,幸虧石長生剛練武功沒多久,力道不算大,而蕭秋水雖是文人,也練過一點強身健體的武功,要不真的就被石長生這樣莫名其妙地扼死了。但饒是如此,蕭秋水也扼得舌頭吐出老長,兩個人滾成一團,蕭秋水拍打著石長生的手臂,拚命掙扎,但就是掙不開。

    蕭秋水在地上掙扎幾下,看到石長生雙眼通紅,形如瘋狂,又驚又急,正如他掙扎時手邊摸到地上一塊石頭,奮力向石長生頭上砸去,石長生此時一心洩憤,也沒提防,加之他現在也不是什麼高手了,一下被砸得啊地一聲,額角破裂,向後翻倒,頓時血流滿面。

    被這麼一砸,石長生反而一下清醒了:「我剛才幹了什麼?我怎麼會想到要殺死他呢?我自己誤解人家書中的意思關人家什麼事?我……我怎麼還是這麼衝動?」

    「咳咳……我……我同你有什麼仇呀?」蕭秋水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手中還捏著半塊磚頭,準備防範石長生再次進攻。

    石長生望著蕭秋水被他扼得滿臉通紅,本想說聲對不起,但轉念一想,長歎一聲,捂著頭坐在地上:「我同你沒仇,只是我自己作錯了事,沒地方出氣,才把氣撒到你頭上,你自認倒霉吧!」

    「那我還真倒霉!咳……咳……」蕭秋水見石長生恢復常態,在自顧自地用手巾包上頭上傷口,緩緩坐起道:「你差點把我扼死,一聲倒霉就揭過去了,我這命這麼賤呀?」

    「你的命可不賤!」石長生望向蕭秋水:「就是你的一本《死亡與戰爭的掮客》,使得這世界生靈塗炭,幾十萬人無辜枉死,你活得夠本了。」

    蕭秋水問道:「你是不是同那石長生有什麼關係?」石長生受《死亡與戰爭的掮客》一書影響走上魔道,也是舉世皆知的秘密,蕭秋水也因此倍受遣責,人們紛紛說他的書是惡魔的教材,不少在戰爭中死於非命的人的親屬還時不時拿他撒氣,到處追打他,他的所有作品被銀華國全部查禁,以平民憤,弄得他堂堂一代文豪成了喪家之犬,他性情孤傲,不願作財主土豪的家教和御用文人,結果流落到了奧國,又沒有什麼其他謀生手藝,到現在居然要靠乞討為生,蕭秋水的小說中安排過無數吒叱風雲的人物的命運,到頭自己的命運卻無法把握,真叫他哭笑不得,好在他天性豁達,無論貧賤,心性不改,四處雲遊,倒也自在逍遙。

    他聽了石長生這麼一說,以為石長生也同其他在戰爭中死了親人的家屬一樣,恨他的書打造了一個惡魔,在戰爭中弄得家破人亡,但他絕對想不到,面前這個會是傳聞已粉身碎骨的石長生,被他的《戰爭與死亡的掮客》引導成惡魔的殺人狂。

    石長生緩緩站起身來,面容如蒼老了十歲,也不回答蕭秋水,推起小車,自顧自地走了,夕陽將他落寞的身影斜斜掛在路面,蕭秋水望著他的背影,雖然他不知道石長生有什麼樣的經歷,但他也能感到從石長生身上散發在空中幾乎令人窒息的悲痛。他低下頭,看到地上五個金幣散落在地上,蕭秋水摸摸脖子,自語道:「這年青人……到底是誰呀?」

    遇到蕭秋水後,石長生原本還被魔法激起的一點學習興趣又消失殆盡,他又回到從前的老樣子,每天只是幹活、吃飯、睡覺、喝悶酒、發呆,如一具行屍走肉。馬羅看著石長生年紀輕輕就消沉的樣子,不住地搖頭。

    石長生這天獨自在後面廚房幹活,端起一鍋涮鍋水往外一潑,不料外面不知幾時鑽進一個人來,正好潑他一身。石長生哎呀一聲,急忙想上前道歉,可到那人面前不由一呆:「怎麼又是你?你來幹什麼?」

    這人正是一身叫化裝的蕭秋水,他抹去一把臉上的油水道:「我來,自然是討飯的。」

    石長生怒道:「沒有!滾!」

    蕭秋水白眼一翻:「行!那你賠我一身上等的絲衣,不貴,八十個金幣就夠了。」

    「無賴!」石長生一扭頭進了廚房,蕭秋水卻跟了進來,打狗棒在地上一磕:「你弄髒我的衣裳倒說我無賴,你賠是不賠?」

    「混蛋!」石長生一把抄起菜刀,叉腰怒道:「老東西,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蕭秋水也一叉腰,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不砍你就是王八!」

    「你!」石長生氣得直翻白眼:「你到底跟著我幹什麼?」

    蕭秋水大喇喇地在凳子上一坐,撐著打狗棍,指著石長生:「把你以前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關你屁事!」石長生懶得理蕭秋水,自顧自地忙活開了,蕭秋水見石長生不理睬他,忽然身體往長凳上一躺,扯開破鑼似的嗓子唱開了太平調:「老漢無事閒逛城東,只見那小河岸上柳成蔭,忽聽得蘆葦叢中音聲起,老漢低頭看分明,見一物身披著十樣錦,一道兒褐來一道兒青,身背後痙疥如星斗,坑坑窪窪,記載著坎坷與不平,能走能跳不會跑,按圖稱得上是馬走龍,好一張闊口唇舌如箭,宰相腹內泊艨艟……」

    「要死了你!唱什麼呀?」石長生被蕭秋水破鑼似的嗓子吵得不得安寧,轉身怒喝。

    蕭秋水道:「我唱的是《蛤蟆贊》,怎麼樣,詞不錯吧?」

    「真是無聊透頂,蛤蟆你都要唱幾句,你們這些作文人是不是都沒事作呀?」石長生心頭慢慢火氣上升。

    「喲!你還瞧不起蛤蟆,你可別小看這四條腿的東西,比你可有出息多了,不信呀,聽我唱……」蕭秋水又扯開嗓子唱起來:「它也曾身居兩棲類,它也曾位列在五毒中,它也曾貴為王子身遭咀咒,它也曾身陷阱底望天空……」

    「你有完沒完!」石長生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提起蕭秋水扔出門外,砰地關上房門,過了一會,又聽到蕭秋水在外面唱起來:「它也曾算出明珠在那崔英的手呀,它也曾相伴嫦娥在那廣寒宮,它也曾愛惜君子伴芙蓉,它也曾把武藝傳授給歐陽峰……」歌聲漸去漸遠,好一會兒,石長生悄悄打開一道門縫,看見蕭秋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巷口的盡頭。

    「簡直是個瘋子!」石長生長吁一口氣,繼續作事,一會兒,馬羅進來問道:「剛才誰在這兒唱呀?」石長生道:「不認識,可能是個瘋子吧!」

    石長生當晚躺在床上,忽然覺得蕭秋水今天唱的歌詞挺有意思,不由學著哼唱了幾句:「它也曾身居在兩棲類,它也曾位列在五毒中……它也曾愛惜君子伴芙蓉,它也曾把武藝傳授給歐陽峰……奇怪,這歐陽峰又是誰呀?沒聽說過這麼一個武林高手呀……想不到蛤蟆的事跡堆積起來還真叫人不敢小看呢,看來這天地萬物生靈,是都有值得尊敬的地方呀!」

    石長生想著想著,慢慢迷迷糊糊睡去了,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他被窗外一陣破鑼似的高歌給吵醒了,石長生睡的地方是後巷廚房後的房間,所以後巷的聲音完全可以清清楚楚地傳到他耳中,只聽又是那蕭秋水在唱:「它也夏日炎火暢玩戲水,它也曾土窟泥**度過隆冬,它也曾十畝稻田捉蚱蜢,它曾唇槍舌箭滅蚊蟲……」

    「你半夜三更嚎喪呀!」石長生火冒三丈,一下推開窗戶伸出頭,只見外面滿天星斗,一輪明月高掛,正是半夜時分,蕭秋水坐在窗台下,洋洋得意地大聲唱著,吵得石長生不得安生,石長生抓起窗台上一隻拖鞋向蕭秋水猛擲過去:「去死!」

    蕭秋水哈哈大笑著低頭一躲,轉身跑開了,兔子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石長生怒氣沖沖瞪了蕭秋水背影一眼,砰地一聲關上窗戶,回床躺下,但是,他再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呀?」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坐起來,百無聊賴地翻起了那本《論魔法師的修養》。

    這本書中講的基本上是關於魔法師日常生活中所需注意的事項,包括起成飲食的良好習慣養成,禮儀風範,以及不同等級的魔法師的服飾等等,對於魔法使用方法的介紹並不多,自從魔法師誕生後,各國教派的掌教一般都由魔法師擔任,想必這也是魔法師用來標榜自己與眾不同的一種手段,石長生看得興味索然,打個哈欠,反而在桌上睡著了。

    砰砰砰,石長生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同時馬羅在外大喊:「方老弟你還沒起床呀,學生們都在等著吃早飯了!」石長生一下驚醒,看到外面已經日上三竿,驚叫一聲:「壞了!」急忙穿衣,急急跑出了房間,忙不迭地向馬羅道歉,心中一邊直罵那該死的蕭秋水,下次再碰到他非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可蕭秋水偏偏不知死活地找上門來,還不知從哪弄來一面破鑼,在石長生忙得不可開交時,佩上他那同破鑼差不多的嗓子在外大唱:「它也曾蹲過橋墩裝那石獅子,它也曾上過馬路把大車冒充……最可貴水田之中捉害蟲,才確保禾香谷滿有了年豐……」

    「誰呀誰呀?」馬羅聽了這噪音,從廚房跑出後巷,望著蕭秋水:「你幹什麼呀?這裡是唱歌的地方嗎?」

    「哈哈……」蕭秋水大笑起來:「快叫你同事賠我衣裳,要不然,還有得他受的。」

    石長生在廚房中聽了蕭秋水的話長歎了一聲,停下手上的活計,走了出來,馬羅對石長生道:「方老弟,你幾時欠這叫化子……」石長生止住馬羅,道:「馬大哥,我走開一會。」說完來到蕭秋水面前:「有話咱們那邊說去!」蕭秋水嘿嘿一笑,點頭允可,馬羅愣愣地望著二人走遠,眨巴著眼睛摸不著頭腦。

    蕭秋水與石長生走到巷子更深的地方,石長生對蕭秋水道:「你知道嗎?我發過誓再讓我看到你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已經活得叫作生不如死了,再不找點什麼東西發洩一下,你真的就這麼變行屍走肉了,你想打,就動手吧。」蕭秋水微笑著盯著石長生,眼神中有著深深的慈祥。

    「你這麼作到底是圖什麼呢?我同你萍水相逢,又同你沒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死纏著我不放?」石長生皺眉問道。

    蕭秋水道:「你是不是曾經作過有愧於心的大錯事。」

    「是的。」石長生坦言道。

    「你是不是失去過最好的朋友、親人、還有心愛的女人?」

    「是的。」石長生頭垂下來。

    「你是不是曾經意氣風發,想成就大業,最後卻一敗塗地一事無成?」

    「是的。」石長生反問了一句:「就算是,可與你何干?別以為你瞎猜幾句猜中我幾件心事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我告訴你,你很討厭,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我不會再對客氣了。」

    蕭秋水忽然眼中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道:「你就打算這麼消沉下去嗎?你可知道你正值大好年華,我也是不忍心……」

    「閉嘴老東西!」石長生一把提起蕭秋水的衣襟:「少同我說他媽的大道理,這些東西我懂得不比你少,你快給我滾,要不然……」石長生提起拳頭,要給這蕭秋水一點顏色看看。

    忽然聽到一聲大喝:「住手!」石長生一扭頭,只見霍真大步上前,道:「不得無禮,還不快放下蕭老先生!」

    「是,院長。」石長生沒想到霍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原來霍真聽學生抱怨說沒吃上早飯,以為食堂出了什麼事,特意來看看,卻不想正好看到石長生要打蕭秋水,他在銀華國時曾與蕭秋水有過一面之緣,印象深刻,一眼就認出這個叫化子便是大名鼎鼎的一代文豪蕭秋水。

    「想不到蕭老先生居然大駕光臨本校,有失遠迎。」霍真行禮道。

    蕭秋水一笑:「人人都說亞姆神手玩世不恭,遊戲人間,想不到如今作了官,也學著打起官腔來了,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呀。」

    「說得好。」霍真哈哈一笑:「你果真是蕭秋水,怎麼樣,現在淪落街頭,日子過得如何?」

    蕭秋水伸出雙手作乞討狀,道:「正想找霍大院長討些殘羹冷飯。」

    「好說好說,這邊請。」霍真攜著蕭秋水的手,雙雙離開了小巷向學院內走去。石長生望著二人背影,知道自己從此以後不得安寧了。

    果然,石長生回廚房幹活後不久,馬羅急急忙忙趕來告訴石長生:「方老弟,你一定猜不到,那個叫化子居然就是大文豪蕭秋水哦,現在霍真院長已經禮聘他為學院的高級顧問了。」

    石長生哦了一聲,深深歎口氣,心中暗忖:「蕭秋水,你害我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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