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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一百七十二、真正的邪惡 文 / 青墨

    石長生這一生,飽嘗辛酸,受盡折磨,他回想自己的人生,發覺自己自從踏出江湖,就一直與欺騙、驚惶、孤獨、茫然為伍,沒有人瞭解他,或許,他自己也不瞭解自己。他曾經茫目地想成為一個皇帝,但現在他回想起來,才發現原來這個想法是多麼地荒唐可笑,並不是笑這個理想難以實現,而是覺得,作了皇帝,他其實也未必會為這個理想的實現而開心。他到底想要什麼呢?石長生一遍又一遍地問過自己。如果要他回答自己最幸福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他也許會說,是艾薇兒與他深情相擁的時候,但是,他那一刻心底又真的寧靜下來了嗎?沒有,相反,仔細想想,那時的他,除了狂喜,內心更有一種深深的恐懼。

    「都是因為年青呀!」石長生這樣感歎,回想自己犯下的錯,作下的惡,荒唐的想法,迷亂的愛情,他覺得原來人生是這麼地叫人難以捉摸,深不可測,而他的身邊,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以至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在人生的波濤中死去活來。石長生對自己說:「如果我沒有在看完書後產生那一念之差,現在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呢?」誰知道呢,連金晶石母與霹靂鋼也去不到未來,誰又能告訴他未來會有什麼?

    但不管經歷過多少挫折,石長生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總是歷經劫難而長生不死,石長生想起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xing,增益其所不能。

    縱觀自己的一生,受過如此之多的磨難,從英雄的殿堂一下墜落為惡魔的魁首,殘酷的命運把他像泥人一樣捏得歪七裂八,到底,上天要交一個什麼樣的艱難的使命給他呢?

    石長生笑了,他想也許只是他自我安慰時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對於自己這次的再度復活並沒有充滿驚訝,他知道自己一定又有了奇遇,可是他有點厭倦了,自他踏入人狼國度以後,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經見得太多了,他此刻,真的說可以作到處驚不變,心如止水了。

    石長生在魔神皇陵被巨大的電流擊倒,他在一陣暈眩後醒來,就發覺自己來到了這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如同他的人生道路一般,看不到前方,也無法看清過去,除了黑,就是黑。

    他頭頂忽然亮起一片亮光,他抬起頭,看到一個如同在人狼國度中看到的螢光屏一樣,上面閃動著一些影像,他仔細看看,才發現,那螢光屏上,如同放電影一般,放映著他一生的各種經歷。

    他看到自己打死yu對自己母親施暴的老闆時那驚恐的表情,看到自己因考入明瓏學院時面上的欣慰,看到自己因為能與艾薇兒約會時的狂喜,還有在聽到艾薇兒將嫁與韓冰時的驚惶,與珍珠作愛時的迷亂,在軍事法庭上的憤怒,屠城時的暴虐,殺死肖小龍時的淒然,被艾薇兒所救時的驚詫,被韓冰殺死時的絕望,重生時的惶恐……人生百味,一幕一幕地展現在眼前。

    石長生望著自己過往一幕幕的經歷,當他看到玲瓏抱住他的屍體痛哭時,他流淚了,因為他忽然感悟到,原來人生,就如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不存在了,其實他本不必去刻意追求什麼,不管他怎麼作人,腳下都會有一條路,都會有一些人,始終在他身邊,他又想起兩句話:人本是人,何必刻意作人,世本是世,何必精心處世。

    石長生釋然了,他輕輕地拭去眼淚,看到自己離去時,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人為他流淚,他心滿意足了。

    「你很幸運,孩子。」石長生聽到耳釁傳來一個慈祥平和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旁邊不知幾時站著一個老人。白色的衣裳,白色的鬍子,白色的手杖,白得那麼純潔,那麼溫和,在黑暗中,如一團聖潔的光。

    石長生沒有一驚一乍,只是淡淡一笑:「是嗎?」

    老人道:「是的,很少有人能經歷像你這麼多,很少有人能嘗到這世間如此多的酸甜苦辣,你應當感恩,因為,你經歷如此之多,但心中,始終沒有邪惡。」

    石長生幾乎要笑出聲來:「你居然對一個殺人無數的魔頭說,他心中沒有邪惡?」

    「憤怒,偏激,衝動,還有許多原因,都會使一個人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殺人的人,不一定是邪惡的人。當你在稱王稱霸時感覺到孤獨,那就證明你沒有失去人性。」老人聲音如從天際飄來,低沉而深厚。

    「那又如何?」石長生低下頭:「錯已經犯下了,是不是沒有邪惡就表示你可以原諒嗎?」

    「至少,你可以救贖自己的靈魂,將功補過,即使人們不原諒你,你自己的良心卻會得到安息。」老人望著石長生,蔚藍色的眼睛深如大海。

    石長生道:「我剛剛還在想,一切隨他去吧,你就勸我去作些什麼來贖罪。」石長生長歎一聲:「我在絕望時,會碰到玲瓏,在我心如止水時,又碰到你,為什麼,這世上總會有些人,試圖去改變你呢?難道你們總是認為,你們就一定是對的嗎?看看這神秘莫測的人生,你們憑什麼認為你們是對的?」

    「憑一種責任感。」老人撫摸著手中潔白的手杖:「以愛的名義,向你提出要求。」

    「愛?」石長生問道:「什麼是愛?」

    「愛是關懷,愛是奉獻,愛是包容一切的胸襟,愛是所向無敵的武器。」老人深深地望著石長生:「愛,是邪惡最大的敵人。」

    「邪惡最大的敵人。」石長生若有所思:「那,什麼又是邪惡?」

    「沒有理由地關懷和奉獻是真正的愛,例如父母對於子女。沒有理由地殺戳和破壞就是徹底的邪惡,好比我對我的貓。」

    「你的貓?」石長生愣了一下:「你怎麼樣對你的貓?」

    老人道:「我曾經心地是如此仁慈,仁慈得哪怕是誤傷一隻螞蟻,我都會痛哭流涕。誰會相信我會對我的寵物,那只漂亮的白貓,作出令人髮指的事情來呢?」

    「你把它怎麼樣?」石長生好奇地問道。

    老人道:「我吊死了他,我先戳瞎了它的眼睛,然後吊死了它,我到現在,我還不明白我當時怎麼會那麼作,我想我當時一定是瘋了,瘋得像個真正的魔鬼一樣,看著那鮮血發出一陣陣地狂笑。」

    石長生不禁有了興趣:「能說來聽聽嗎?」

    老人道:「這種邪惡,哲學上似乎沒有過具體的解釋,頂多說一聲『變態』也就了事了。我相信他是一種本能的衝動,一種微乎其微的原始功能,或者,不如說是情緒,人的性格就由它來決定,使你總在有意無意之間干下壞事或蠢事,而且這樣干時,往往無緣無故,心裡明知幹不得卻又偏又要干,明知這樣干違背天良法律,卻無視自己看到的後果,有著拚命想要以身試法的念頭……」

    石長生聽到這裡,覺得自己似乎倒沒有過這種所謂的邪念,他作的錯事雖多,但大部份都是出於環境影響,哪怕在屠城時,也是由於憤怒而失去了理智,才最終使自己踏上不歸路。

    老人接著道:「我曾經因為思考一個一直讓我困惑的問題而煩躁不安,我思考了許多年,都沒有頭緒。那時,我有一隻貓,一隻白色的貓,像我身上的白色一樣純潔的白毛,他愛我,總是喜歡磨蹭我,與我偎依。但是,自從我開始思考那個問題以來,我就心性大變,一點小事都很容易讓我發怒,也許是因為我對自己的頭腦失望的緣故,或許是因為挫敗感,總之,我變了許多,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善良的靈魂被我擠出了軀殼,一點一點地……」

    「那一天,我再次在桌子前想著問題,依舊毫無頭緒,我忽然看到我的白貓正盯著我,我看到他的眼神,彷彿帶有一絲嘲諷的味道,雖然我明知他不懂什麼叫嘲諷,但我腦子裡拚命對自己說,那就是嘲諷。我踢它,它不走,反而委屈地看著我,我突然覺得整個人像發了瘋一樣,一把把它提起來,它哀鳴著,像是憤怒,又像是乞求,它的眼睛盯著我,那種我看不懂的眼神讓我不寒而顫。就那麼一瞬間,我發覺我是如此地厭惡那雙眼睛,我像發了狂一樣,一把抓過桌上一把小刀,刺進了它的眼睛,拚命地挖,拚命地剜,存心要把它的眼睛剜出來……」

    石長生聽著這老人的話,老人的面孔通紅,提到這一幕時,他面紅耳赤,驚惶不安,石長生感到一股寒意,想像那貓眼被老人剜出的樣子,石長生感到一陣極端的噁心。

    老人還在訴說:「從此這貓就瞎了,我看著它的眼睛像兩個空巢,深悔自己的過失,這貓從此只要一聽到我的腳步聲,就會跑,我很傷心,畢竟一隻愛過自己的動物現在視你為洪水猛獸了,都是叫人難受的事情。我幾次試圖接近它,給它些好吃的,好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可它都不領情。最後一次,我試圖抱起它,餵它一條小魚,可它又想跑,那一瞬間,那種邪念再一次侵佔我的身體,我突然狂怒起來,我一把抓緊它的脖子,把魚使勁往他嘴裡按,他嗚嗚地叫著,不肯吃,只是掙扎。那魚在我手中因為**要往它嘴裡按,而揉得稀爛,我抓著滿手的魚碎肉,發狂了,我提著它來到外面,用一根繩子把它吊了起來,勒住脖子吊了起來,狂笑著看著它在上面掙扎,直到它氣絕……」

    石長生聽到老人聲音充滿著一陣深深的悔意,但從他的說詞裡,石長生也感到一陣徹頭徹尾的邪惡,石長生倒退一步,望著這個看起來似乎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者的老人,忽然從心底感到厭惡,心想那個時候,就是處死這個老頭也不為過。

    「你一定在想,當時的我,實在是該死對嗎?」老人回頭望向石長生,石長生點點頭:「這的確是叫人噁心。」

    「是的,這就是邪惡,說不清楚是種什麼樣的東西,只知道把殺戳當成了取樂,就像孩子一樣,他們有時會殺一些小昆蟲或小動物取樂,這時的他們也是邪惡的,但他們邪惡是因為還沒有來得及懂得什麼是善良,可我不一樣,我懂,可我卻背叛了我的善。」老人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我為這件事一生都良心難安,我因此而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我孤獨地活了兩千多年。」

    「兩千多年?」石長生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知道這個老人不是普通人,這時,他才像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道:「你在思考一個什麼問題?」

    老人道:「我在思考,什麼是異界?」

    「異界?」石長生渾身一震:「莫非你就是那個**師……」

    老人道:「我的名字叫,聖西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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