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五節 盡沒用的 文 / 旌歌
仇記拋出去的火球就是一枚普通的火球,作為火系的基礎魔法,基本上,是法師就會,實在沒有什麼可誇耀和引以為豪的地方。因此,仇記的動作是那麼的隨意,那麼的悠然,如果不是那條亮麗的弧線經由手臂飛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驅趕蚊蟲。
所謂「外人看熱鬧,行家看門道」。仇記的動作在玲兒眼裡實在沒有什麼可供研究和推敲之處,如果你要採訪玲兒,對方才仇記這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有何感想,玲兒八成會說,不就是火球術嗎?每名法師都會,這我見得多了,談啥感想不感想的。
可在欣瑩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欣瑩雖然沒有一直不錯神地看著仇記,但對剛才仇記的這個拋火球的動作卻是看得個頭頭尾尾。當下心裡一個驚奇,沒想到,這個書生竟是一名法師;那麼在此之前,看來是自己一直在曲解人家。細細回想一番這名法師拋火球的那種隨意的動作,再對比這個在籐條樹蔓間熊熊燃燒著的火球——那火球卻又不是普通火球紅黃相間的底se,而是灼人雙眼的亮白色——看來這名法師不僅深諳法學造詣,而且法力極其深厚,這枚火球的熱度已經足以熔化鐵器。想到這,欣瑩不僅感歎,如果不是今夜這番動作,自己竟還一直以為其是一名世子儒生;不知是該說自己目力愚鈍呢,還是常言的那句: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便輕泛眼波,藉著火球的光亮,看了坐在斜對面的仇記幾眼。
仇記這人長得怎麼樣呢?以前也從沒認真交待過,其實也是因為實在沒啥可勾可抹之處:長得不算帥,也不能說是難看,基本上,就是個一般人,還能強那麼一點;扔到人堆裡,用眼睛細看,能揀出來。一個男人,在女人眼裡看來,長得順不順,就像一個女人,在男人眼裡看來,長得有沒有味道;差不多一樣,都和感情因素有著極大的關聯。注意,這裡說的是順和味道,而不是帥和漂亮。帥和漂亮,都是表面上的,使彼此初次相見時,就給對方留下一個好的感覺,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呢?尤其是有了感情因素的介入,事情就不一定朝著哪個方向去發展了。打個不太恰切的比方,就說你們家今年聽說不收農業稅了,也承包了幾畝地,打算在廣闊的農村大地上,掘一桶金。這個能不能掘到金,咱先不說,反正既然要種地,光靠人力是不行的。於是乎,在牲畜市買了一頭騾子,買完了,覺得一頭騾子太單相,又買了一頭毛驢(你先別吵吵買手扶拖拉機,我在說驢和騾子的事)。這驢長得好,白嘴巴,一身灰駝駝的,驢毛,尾巴尖和耳尖的毛se還是黑的;不像那頭騾子,渾身就是黑不溜秋,再也找不著第二個se兒。這驢不但在毛se上擁有諸多層次,而且生得一副好嗓音,尤其是每天早上,當村西頭的王老漢趕著他們家的小母驢上街去賣干豆腐經過你們家門口時,這驢就扯起了它那雄渾的嗓音,寵亮,透徹,整個村子都能喚醒,全村的公雞就此全部下崗。你感到欣慰,高興,每天一看到這頭驢就有一副好心情。這就是驢以外在的「美」使你對其形成的第一印象。
懷著欣喜的心情,將驢和騾子套上,向著希望的田野,出發。
到了地裡,情況有變。俗話說:懶驢上磨屎尿多。這驢在前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偷jiān耍滑,觀風行事。你的鞭子落得緊了,急走兩步,鞭子收起來了,它就繼續偷懶之能事;可真是「把繩子都拉彎了」。再看那頭騾子,累得渾身透汗,噓噓直喘,可人家就認干,片刻不停。此時,你又覺得這騾子可愛了,心裡琢磨著,這騾子咋就這麼好呢?你看人家渾身,黑緞子一樣,一根雜毛沒有,看起活來不用吆喝,有多大勁使多大勁,大有一腔血吐出來才肯罷休之勢,並且只知埋頭幹活,從不邀功請賞,簡直完美到了極點。這就是因為感情因素,左右了你的喜惡觀點。
又有一種說法——都聽過:「情人眼裡出西施」。西施作為一代絕色美女,在這裡只是一個代稱,並不是說有情人彼此一見,不管對方長得多難看,也是如天仙一般——那恐怕就是一種視力障礙了。這裡的西施,以我個人理解,就是在男人眼裡看來,品出了味道,而這層味道的根源就是感情因素的直接導引。所謂「日久生情」,一般情況下,這句話都是適用於不顯山不露水的「騾子」的。
再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是從男人的角度出發的,那麼女人呢?男人好色,女人也一樣,只不過,性別差異造就的性情差別,使得女人對待這個問題更趨向於含蓄,內斂;相比之下,男人則恰恰相反。就像男人聲張的情人與西施一樣,女人心中也一定有著她們的評判標準,只不過尚未形成輿論,尚未形成共識。
說了這麼多,總結一下:外在的表象固然重要,它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激發起異性的原始慾望,使接下來的一切發展順利便捷;但是,如果想要讓這種原始衝動持之以恆,甚至昇華為永久,那麼,就需要在內在上多下功夫了。套用一句話:容顏易逝,惟真情歷久彌新。
扯了半天沒用的,這話匣子一拉開就關不回去了。再回過頭來說毒蛇山谷中的這三人。
此時,仇記面前的篝火已經燃起,雖然還不是很旺,不過已經初顯熱度,在這個清冷的雨夜裡就顯得格外溫暖。仇記見篝火燃起來了,便抬頭叫玲兒和欣瑩過來烤火。為什麼現在才叫二人過來呢,如果你對這個問題感到困惑甚至不解,那麼我不得不說一句,看來你的生活閱歷還是「相當有限」啊。這事我清楚,為啥清楚?因為小時候閒得無聊我就常常攏火玩,因了這個業餘愛好,有一次我把自己家的柴禾垛都點著了,當然,這一切得歸罪於不小心……頭前已經說過了,架起篝火的籐條樹蔓頗具濕度,很難引燃,於是仇記拋了個火球進去,強行燒燎。這樣一來,就少不得濃濃煙氣,離得近自然嗆人,於是欣瑩和玲兒便閃在一旁。直至火已經燃起了,煙方能淡些,仇記這才叫主僕二人前來取暖。還有一個因由,恐怕沒就是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到的了:濕樹枝和籐蔓剛剛燃起時,因為木質內部含有水分,經火燎燒,就會變成蒸汽聚在木質內部,隨著燎燒的熱度越來越強,木質內部積聚的蒸汽壓力也就越來越大,終於在某個時刻,突然經由木質較為疏鬆之處而爆發,噴射出來的蒸汽按說在一般情況下都沒有什麼危險,即使直接噴到裸露的皮膚上,也只是感到灼燙罷了。不過,若是在噴射的過程中,迸起火星,尤其是火星再趕巧迸進眼中,那就不妙了——這種情況,實在湊巧得緊,萬里難尋其一。不過,仇記此時是一心為這主僕二人著想,殷切空前,這就是誰也管不著的事了。看著篝火燃起來了,又聽火中的爆鳴聲不是很響,說明水汽迸射的力量還不算大,這才抬頭招呼二人過來烤火,暖暖身子。
一抬頭,恰巧和欣瑩碰了個對視。
此前欣瑩已經用眼角掃過仇記幾眼,因光線暗淡,看得不夠清楚;又見仇記兩眼盯著火球,並不時挑弄濕柴以便均勻受熱,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那堆篝火上。便大膽地扭過頭來在一旁就著忽明忽暗的火光,細細端詳。
兩人目光突然碰在一處,欣瑩不知為何,竟莫名地臉紅心跳起來,就好像剛才做了一件多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連忙扭回頭把目光低了下去。
仇記這邊抬起頭來剛要說話,冷不丁和欣瑩目光碰在一處,也是一怔,萬沒有想到對自己甚是嫌惡的這個歷害小姐會在一旁看著自己,而且,眼中沒有絲毫的以往的那種敵意。只是,看便看了,為何卻又把目光急急地退了回去?此前兩人又不是沒對視過,而且比這次距離還近,時間還長。
欣瑩這邊更是懊悔不已,連她自己也搞不懂,剛才為什麼要把目光慌忙地退回來呢?這不是明顯地在向人家示怯嗎?自己為什麼要示怯?而且心中又是這般地慌亂不已?難不成……唉,欣瑩想到這,已經不敢再多想下去了,只在心中暗罵:冤家呀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