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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時刻(二十一) 文 / 風凌蒼宇

    小士郎現在正處於一種很神奇的狀態,他如同走馬燈一般的經歷著『自己』的人生,但是很神奇的,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與其說是做夢,不如說是完整的經歷某段人生的記憶罷。

    ——某位可悲的英靈的人生旅程。

    周圍是熊熊的大火,在廢墟中步履瞞珊著,這位紅頭髮的小男孩茫然四顧周圍——

    廢墟、廢墟、全部都是廢墟。依稀還可以看見某些人的屍體,那些燒焦的屍體說不定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本來應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但是一股不該是他這個年齡的死寂和絕望,浮現在了眼中。

    沒有希望了

    沒有希望了

    男孩死灰的眼眸看不到絲毫生的希望。

    啪嗒——

    他摔倒在了廢墟裡,慼慼瀝瀝的黑雨灑在他的身上、臉上、眼中,分不清那是雨,還是淚。

    這是上天在哭泣麼?

    男孩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朝著漆黑虛無的蒼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就這樣

    他放棄了一切,渾身再也沒有了絲毫力氣的男孩,小手終於沒有了力氣。

    但是,就在他的手要放下的那一刻,一隻瘦削、佈滿了老繭卻又異常寬大的手,抓住了男孩的小手。

    那隻大手是那麼的溫暖,抓住了宛若一葉孤舟一般的小手,緊緊的、再也不會放開。

    「太好了」

    黑髮的男人捧著士郎的小手,像是捧著稀世的珍寶。他將小手放在自己滿是鬍渣的臉上摩挲著,止不住的淚水,不斷的滴落在士郎的臉上。

    「真是太好了」

    那是怎樣幸福的笑容呵

    人類,怎麼會有那麼幸福的笑容

    「我問你,你是我的master嗎?」

    在佈滿肅殺氣息的倉庫裡,那沐浴在月光下的金髮少女,穿著輕便的藍衣盔甲,手中握著無形的劍,就那樣安靜的看著我。

    那樣的眼神,帶著無盡的哀痛,又包含了斬斷一切的銳氣,不夾雜著半絲污濁,就那樣靜靜的注視著我。

    也許從那時起,我便和擁有這對青色眼眸的少女,糾纏起了一生也拆不開的羈絆

    但是

    「saber」

    手中緊握著的刀刃懸於少女的胸口,被身體的重量緊緊壓制著的她,衣著已經變成了污濁無比的漆黑色。

    那對青色眼眸,再也不復往日的清澈了,但是一如既往的,她還是那樣靜靜的看著我眼中沒有半絲的怨恨或者後悔。

    「對不起saber」

    也許她放下了,但是我知道,我的罪孽卻一生也無法解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泛著寒光的刀刃,終於朝著她的胸口刺下

    相同的痛苦,為什麼要讓我經歷兩次!?

    「吶,士郎,你會親手殺了櫻麼?」

    嬌小的銀髮少女站在陰冷的秋雨中,瑟瑟發抖。她質問著我,無論做出哪種選擇,都會把我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選擇櫻,就意味著要拋棄支撐我活到現在的信念,而讓我親手殺掉櫻,這還不如讓我自己去死。

    「對不起,伊利雅,如此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無法遵守。」

    靜下心來,口氣轉硬。

    這樣就結束了,不論是湧上喉嚨的胃液,肝腸寸斷的苦楚,濡濕眼球的淚水,全都硬生生的止住。

    無法扭曲自己的信念!

    為了那些救不到的人,從此以後,不能再讓求救無援的事情發生。

    「是嗎?結果,士郎選擇了和切嗣相同的方法。為了素未謀面的他人,捨棄最重要的親人。」

    為了自己信任的正確信念,捨棄了重要親人的的男人。

    我選擇了和他同樣的道路。

    這是對伊利雅的第二次背叛。

    不選擇櫻,也就意味著不選擇伊利雅。

    「是嗎?我和切嗣一樣。想恨的話,伊利雅儘管來恨我。」

    不管是被人輕蔑,被人憎恨,對現在的自己都不重要。

    銀髮的少女默默不語。

    我已經否定了她的願望,但是她卻沒有將對衛宮切嗣的仇恨加諸在我的身上。

    「哈哈哈哈好可憐吶,士郎。從今以後,你將帶著哭泣似的表情,過著欺騙自己的人生哈哈哈」銀髮少女忽然像瘋了一般的大笑著,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

    「沒錯你會勝利到最後的。你沒有理由會輸,現在的你就是衛宮切嗣。」神父帶著無比愉悅的口吻對我說著,然後離開了禮拜堂。

    黑暗的禮拜堂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握緊了拳頭。

    沒錯,這是發誓成為正義之士的我的責任。

    為了成為理想的自己,所要付出的第一個代價。

    已經明白的結果,用不著再多說。

    衛宮士郎將以心為劍——

    成為正義之士!

    我看著自己雙手的鮮血,紫發的少女正躺在我的懷裡,在她的胸口上正插著我的武器。

    這這是我做的!?

    「不要哭啊學長」少女將血淋的手掌安撫著我的臉頰,她手上的鮮血在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印,那是我一生也抹消不去的罪惡。

    「咳咳學長堅持自己的理想不要為我哭泣啊櫻是幸福的」

    「不——不是這樣的——」

    少女的手無力的垂下,她漂亮的眼睛也終於閉上了,永遠的。

    「櫻?櫻——!?」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悔恨的淚水,終於掩藏不住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櫻——!!!!!!」

    小士郎終於從夢魘中驚醒了,滿頭大汗、淚流滿面。

    「是做夢?」

    衣服和被子都因為淋淋大汗而濕透了,他一抹臉上,只見滿手都是淚水。

    這時,因為被小士郎的大喊聲給驚醒,聽到士郎喊自己的名字,睡在他旁邊的間桐櫻連忙跑了過來,抱住了他。

    「哥哥,士郎哥哥?沒事?」

    任憑小櫻怎麼搖晃著小士郎的身體,男孩都還是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門縫悄悄的打開了一絲,門外是穿著黑色便服的英靈的臉龐,他緊皺著眉頭,從門縫裡看著魂不守舍的男孩以及安慰著他的女孩。

    「士郎他沒事?」

    悄悄的走到英靈身邊的,是一臉關切的間桐雁夜。

    「嗯只是做噩夢罷了。」

    「那就好」雁夜鬆了口氣,同樣從門縫裡看了眼兩個孩子,因為小櫻的安慰,小士郎終於回復了原本的天真活潑。

    「說起來,因為士郎和你的緣故,櫻也開朗了許多呢。」雁夜關切的看著開心的聊著天的兩個孩子,微笑著說道。

    的確,因為小士郎和小櫻的關係頗為要好,從來沒有玩伴的小櫻,也把男孩當成了自己的哥哥,性格也開朗了許多。

    卡嗒

    悄悄的關上門,英靈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嘛你的氣色也好了很多呢。」

    「嗯,都是因為你的幫忙呢。」雁夜微笑著說道。他原本浮腫的臉頰也恢復如常了,如果沒有這位紅衣英靈的出現,現在的間桐雁夜只是一具屍體了。

    對此,英靈只是微微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雁夜忽然說道:「對了,當初我還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帶上這個無辜的孩子,憑你的本事,換一個更可靠的master也是輕而易舉」

    英靈默然不語。

    「不過,現在我大概明白了」雁夜意有所指的說道。

    間桐雁夜看來猜測到了,不過這對英靈來說只是小事,沒必要放在心上。

    氣氛有點尷尬,見狀,從自己房間走出來的莉莉,這時默默的走到了英靈的身旁。

    「啊,對了,我去拿士郎要換洗的衣服~不然他會感冒的~」笑嘻嘻的說著,儼然一副居家主男的雁夜很『識趣』回了自己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怎麼了」

    白衣的少女關切的詢問著,顯然不是問紅髮小男孩,而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從昨天晚上回來,英靈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莉莉會擔心是正常的。

    「嘛真的沒什麼。」

    隨口敷衍著,英靈默默的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面的月光。雪白的月色並沒有照亮他漆黑的衣服,卻清晰的映出了他心事重重的臉龐。

    純白的少女也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旁,然後,輕輕的挽起了他的左手。

    「莉莉?」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看著有如同百合花一般美麗笑容的少女,英靈終於也露出了笑容,原本鬱結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嘻嘻士郎晚上戰鬥過了,魔力一定虧損了不少了?」

    「嗯」白髮的英靈看著自己的右手,有些鬱悶的說道:「不過,也沒關係,只要唔?」

    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伴隨著嘴唇上濕潤的觸感,少女的雙唇已經貼了上來。

    時間,宛若在這一刻停止。

    啪嗒

    衣服掉在地上的聲音,窗邊的男女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分開。

    轉頭望去,只見間桐雁夜正慌張的拾起了地上的兒童衣褲,然後乾笑著走進了兩個孩子的房間。

    「莉莉,你」如百合花一般的香味還環繞在嘴邊,英靈難得的老臉紅了起來。

    「咳咳,那個」金髮的騎士王用戴著白絲手套的小手捧在嘴邊,滿臉紅暈,眼神左右漂移著,「就是補補魔啦別誤會了」

    「呃哦,其實你不用唔?」

    少女的雙唇卻再一次的貼了過來

    窗外,一片雲朵正好飄了過來,遮住了月色,似乎月亮也害羞了?

    夜,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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