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 內憂外患 文 / 宋漠然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正猶豫間,突覺背後又一股強大的力量撲來。我倒是紋絲不動,可是苦了劉義和那些繡衣使了,一個個風中樹葉般搖擺不定。我立時會意,厲聲喝道:「王洪,休得無禮!」
「是,王爺。」王洪恭恭敬敬的答道,垂手退了下去。劉義恨恨的盯了王洪一眼,正待發作,又瞧了瞧我,只得忍下這口氣。再怎麼說,我也是皇上的兒子,御封的忠武王,他還不至於為這點事為難我手下的人。
「王爺,皇上的口諭,任何人不得打擾。如果兩位千歲執意要闖宮,就別怪老奴無禮了。」可惡的太監,又搬出父皇來壓我們。
「四哥,既是父皇的口諭,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吧。」我生怕四哥再鬧出什麼事情來不好收拾。四哥見今天是面君無望了,只得恨恨的「哼」了一聲,拂袖而去。我盯了臉上疑雲未定的劉義一眼,也跟了上去。
路上,四哥仍舊憤憤不平,嘴裡不停的念道:「若不除此人,我東唐難有寧ri!」
「四哥,慎言。」我及時提醒道。四哥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望了望四周,低聲對我說道:「漠然,我先王府去了。你不要成天游手好閒,幹點正事吧。」這話怎麼說的呢?我能有什麼事幹,父皇三個月前我封王之後便一病不起,也沒見派見什麼差事給我幹,我就是想幹正事也沒機會。雖然如此,我還是點頭答應道:「知道了,四哥。」
四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失望的表情。終究搖遙頭,帶著隨從出宮而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四哥的失望的眼神,心裡突然覺得很壓抑。我從小生長在宮中,看慣了各種臉色。不屑的,鄙夷的,對我露出失望表情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的姐姐,玉照公主,還有一個就是四哥。別人看不起我,我倒還不甚在意,因為我終有一天要讓他們知道,我李漠然不是他們眼中那個不成器的花花太歲。可姐姐和四哥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他們對我失望就真的讓我傷心了。裝了這麼多年,我實在是有些煩了。
「王爺,不早了,回宮吧。」背後的王洪說道。
經歷了剛才的事,我再也沒有興致。看著這御花園中爭奇鬥艷的花兒和滿目翠綠也覺得和黃土無異,輕輕歎了口氣,我頗有些失落的說道:「回去吧。」
我住在皇宮西南角的景泰宮,本來我今年已經十八歲,父皇封我為忠武王后就可以開宮立府,在皇城中興建我的「忠武王府」。可父皇一直未曾提起過這件事,所以我開宮立府的事也就耽擱下來了。說起我這個封號,宮中很多人嗤之以鼻,一個游手好閒,終日混跡於花叢中的人,偏偏封號為「忠武」,真是絕大的譏諷。可我知道父皇為什麼要給我「忠武」的封號,那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小兒子的殷切期望。雖然我的所做所為可能讓他很失望,但是他並沒有放棄我,仍然期待我能有所作為。可這深宮之中,危機重重,我若顯露出半分精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方設法要對付我。這其中,不光有諸如劉鬮那樣的權jiān,或許還有我的親兄弟。
「王爺,您剛才不該顯露武功的。」我正沉思間,背後的王洪低聲說道。
「我又何嘗想這樣做?你也看到的,他們想對四哥無禮,我怎麼能袖手旁觀?諸位兄長之中,只有四哥待我不錯。我若連他也保護不了,那本王這個王爺就當得太沒意思了。」想到剛才那些奴才們囂張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搞不懂父皇為何那般器重劉義,歷代先祖皆有遺訓,宦官不得干政,為何偏偏在父皇這一朝破了例?劉義現在的權勢,甚至凌駕於丞相之上,掌握著生殺大權,刑部形同虛設,只要繡衣使懷疑任何人,都可以不經審訊加以逮捕甚至斬殺,至朝廷的法律於不顧。國家衰敗至此,到底是誰的責任?
一路上,碰到的太監,宮女,侍衛都不住的對我行禮。可我知道,在他們心裡只怕也是看不起我的。我也早習慣了這種虛假的奉承,不冷不熱的回應著。
不多時回到景泰宮,王洪摒退了左右,我知道他肯定又有什麼話要對我講了。
「王爺,今天這種情況很危險。如果讓劉義知道王爺您武功到達如此境界,對王爺是相當的不利。王爺這麼多年的努力也將功虧一簣,更不用說將來了。奴才懇請王爺,以後遇事三思而行,萬不可莽撞行事。」王洪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知道他雖然是忠心為主,可這些話我實在聽得太多,以至於我已經有些煩了。韜光養晦,韜光養晦,到底要韜光養晦到什麼時候?
「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了。」
王洪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耐,可卻並沒有住口,繼續說道:「王爺,請不要嫌老奴多嘴,這麼多年王爺韜光養晦,隱忍不發,為的是什麼?這深宮之中,危機四伏,稍不留神就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還望王爺三思。」
「王洪啊,你是宮裡的老人了,你看看現在朝政成什麼樣子了?外有蠻族犯境,邊關告急,西北大營行軍大元帥已經數度向朝廷求援,可是那劉鬮……劉義卻瞞而不報。內有天災**,蜀都省連續三年乾旱,顆粒無收,地方官卻依舊強征重稅,百姓官逼民反,去年蜀都暴亂,百姓揭桿而起。雖然已經被鎮壓,但卻開了本朝先例,各地的暴民蠢蠢欲動。國家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可父皇又一病不起,莫非是天要……」我突然住了口,後面那句犯大忌的話沒有講出來。
王爺等我數落完了,方才俯首道:「王爺憂國憂民,民族甚幸,江山甚幸。不知王爺想過沒有,國家衰敗至此,根源在哪兒?」這個問題我已經想過很多次了,答案我清楚,但我不能說。難道要我做兒子的,去評價父親的不是嗎?
王洪見我不說話,微微笑了笑,又說道:「想必這個問題王爺早已瞭然於胸,老奴就不再多言了。只求王爺謹慎行事,上對歷代先皇,下對江山社稷,也算有個交待。」我聽他這話說得有些不著邊際了,我充其量只是個親王,有什麼資格去對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承擔責任。將來繼承皇位的人,不是二哥李安然就是三哥李浩然,這都是滿朝文武心照不宣的事,與我何干?正想出言反駁他,忽聽宮門外值事太監一聲高呼:「玉照公主駕到!」我一聽,心裡高興起來。玉照公主是我的姐姐,父皇的長女,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我最尊敬的人,甚至超過了我的父皇。因我的母親珍妃在生下我之後就離我而去,我從小就沒有母親,而姐姐對我這個沒有娘親的小弟弟格外疼愛,十幾年來地我照顧頗多。這時,聽到她的駕到了,忙迎了出去。剛走幾步,遠遠的望見雍容華貴,氣質高雅的姐姐走了進來,正想滿臉堆笑的迎上去,定睛一看,姐姐背後還有一個人。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對王洪說道:「那野丫頭也來了!就說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