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五章 左擁右抱（三） 文 / 宋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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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奴才是不是回去叫上幾個侍衛？就這麼出去怕是不保險吧？」小三子憂慮的說道。我搖頭笑道：「不用，我今天要去見一位故人，用不著帶什麼侍衛。」小三子一聽，伸過頭來問道：「王爺，這位故人是女的吧？」
「混小子，你什麼都知道。」我笑著說道。小三子又嘿嘿笑了起來。
「哎，我可告訴你，嘴巴緊點，要是洩露出去，我要你一輩子也說不出話來。」我提醒道，小三子忙指天發誓，聲明守口如瓶。我們主僕二人說說笑笑，一路向西北走去，路上，我們問明了昭若寺的方向，逕直向那邊走去。不多時，來到昭若寺門前。但見寶剎莊嚴，渾然一體，這麼大一座寺廟我居然沒有聽過，這倒是有些奇怪。來到寺門前，不等我們上前詢問，已經有一個小和尚從廟裡跑了出來，看了看我們兩人，最後向我問道：「請問是李漠然公子麼？」
「正是在下，小師傅，在下今天到……」我剛要說明來意，那小和尚已經伸手作出一個請的姿勢，多半是慕容羽安排的。我笑了笑，和小三子兩人向寺裡走去，踏進廟門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看這小和尚的樣子似乎是慕容羽的手下，可他們的熱力範圍遠在西南，怎麼會在京城也有人？
見我沉吟不語，停步不前，那小和尚催促道：「施主，請這邊走。」見他這副樣子，我更疑惑了，對小三子使了個眼色，我繼續往前走。
「哎喲！哎喲！」小三子突然在身後叫了起來。我和那小和尚都停了下來，轉過身去問道：「小三兒，怎麼了？」
「哎喲！王爺，奴才可能是吃壞了肚子，痛得緊，哎喲！」他倒裝得真像，緊鎖著眉頭，一副馬上就要拉出來的樣子。那小和尚聽見小三子叫我王爺，並沒有露出驚奇的神色，看來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這樣一來，就更加堅定我的想法，一定有問題。
「小師傅麻煩你一下，我這個僕人要借茅廁一用。麻煩小師傅帶他去一下。」那小和尚看了看小三子，指著一個方向說道：「茅房在那邊，你自己去吧。」說完，又對我說道：「公子，這裡請。」我看了看小三子，轉身向前走去。經過宏偉的大雄寶殿，天王殿，慈雲普蔭殿，寶相長新殿，我發覺這位大一座寺廟居然沒有看見香客，這可倒是奇怪。
來到後殿，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這裡確切的說更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後花園，院子中間種植著一株參天古柏，亭亭有如華蓋，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個花圃，只是寒冬臘月，百花凋零，憑添了幾分愁惆悵。古柏之後是一個不大的池塘，一座小石橋直通池塘中央的亭子，除此之外，別無通道。遠遠望見慕容羽端坐於亭中，我笑了笑，抬腳踏上了石橋。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慕容羽嫣然一笑，伸手指了指她對面的石凳。
「大冷的天兒，怎麼安排在這麼一個地方見面。」我笑說著坐了下去，慕容羽一時為之語塞，轉而說道：「我特別備了些酒菜，要過年了，算是提前給你拜年吧。」
「哈哈，美酒當前，佳人相伴，人生如此，夫復何求？」我大笑道，慕容羽見我這個樣子，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我只當沒看見，扭頭向別處看去。她站了起來，端起酒壺替我斟上一杯酒。我回過頭來一看，發現她倒酒這時，居然將酒灑了一些出來。
「聽說你喜歡喝梓州產的沱酒，我這次來專門帶來一壺，這可是上品哦。」
「哦，那我可要好好嘗一嘗，當年杜工部品此酒後，詩興大發，寫下she洪chun酒寒仍綠的詩句，傳誦千古。」我邊說邊端起了酒杯，她的目光隨著我手中的酒杯一直往上，最後在我臉上停了下來，才發現我正看著她。笑了笑，藉以掩飾她心中的慌亂，問道：「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怎麼光是我喝，你不喝酒的麼？」
聽我這麼一說，她才像恍然大悟一般端起了酒杯。我記得她剛才就給我倒了一杯，好像並沒有給她自己倒，難不成她那杯酒是事先準備好的？當下也不點破，一口喝了下去，暗中運起內力將酒頂在喉部，不讓它流下去。看見我喝完，慕容羽又笑著替我再倒上了一杯，我也不拒絕，端起來喝了下乾淨。三杯酒之後，她不說話了，只是坐在那兒呆呆的看著我。眼神中像是有些不捨，又像是有些落寞。
我晃了晃腦袋，使勁睜了睜，做出神智不清的樣子。
「你怎麼了？」慕容羽站起身來，走到我旁邊問道，我抬起頭看了看她，又搖了搖頭，俯在了桌面上。
「漠然，漠然。」她輕輕的搖著我，我不答話，裝作已經被迷暈了。見我不動彈，她幽幽的歎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輕輕拉過我的手，握在掌心，又替我捋了捋頭髮，最後手掌落在我的臉上，輕輕撫摸著。
「漠然，不要怪我。」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這句話，我心裡竟然一陣刺痛。她這句話，已經將我們推到了敵對的方向。我李漠然雖然自命風流，可從來不會對女人動真情，玉兒是其中一個，而她慕容羽則是另外一個。但沒想到啊，就是我真心喜歡的女人，居然對我下毒手。若是她明目張膽的來殺我，我還不會怪她。可她這分明是在利用我對她的感情，這一點，讓我難接受。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好像有什麼人來到了亭子裡。
「倒了？」是個男人的聲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那日我在大營裡見過的那位壯漢。在黔州的時候還和我動過手，被我打傷了。想來是慕容羽點了點頭，那人接著說道：「公主，動手吧！皇上等著我們把這份賀禮送回去恭祝他的登基大典呢。」說完，鏗一聲拔出了刀，就在我馬上不要發難的時候，慕容羽突然叫道：「等一下！」
「怎麼了？師妹，莫不是你還不忍心？你可別忘了，要是這次不能把李漠然的人頭帶回去，皇上會怎麼處置你，你心裡比我更清楚吧。」那男的說道。慕容羽沒有說話，沉默了。我可以想像得到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必定是陰晴不定，心裡拿不定主意。我心裡倒是稍微好受了點，至少她還有一些遲疑，這說明我在她心裡還是有份量的。罷了，就看到你這份遲疑上，今天我放你一馬。
「師妹！你倒是動手啊！」那男的顯得很急躁，不停的催促著。慕容羽還是沒有答話，那男的好像急了，大叫道：「你下不了手，我來！」耳邊傳來一陣拉扯的聲音，想來是他們兩人在爭奪兵器。
「行了，你們不用爭了！」我突然站了起來，果然是那個男人，他正拉著慕容羽的手，想搶她手上的鋼刀。一見我站起來，那壯漢警覺的跳開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瞪大眼睛問道：「你，你，你不是……」慕容羽也是一臉的震驚，不相信似的看著我。我略一運功，「噗」一聲將酒全部吐出。
「就憑這點毒酒想殺我李漠然，你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冷冷的笑道。慕容羽反而倒沉靜了，只是緊緊的盯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般。
「慕容姑娘，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我搖著頭說道，誰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當真比這天氣還要冷。
這時，石橋那頭突然奔過大批僧人來，個個手持兵刃，凶神惡煞。
「李漠然，你以為你今天跑得掉麼？若是沒有萬全準備，我們也不敢把忠武王殿下請到這兒來。」那男人惡毒的冷笑道。說話間，那群僧人已經將亭子團團圍住。真是沒想到，在這京城之中，竟然也有慕容齊雲的人。而且看樣子，是長期潛伏於些，不是一年兩年了。三哥的御林軍和劉義的繡衣使竟然沒有發覺，一群飯桶。
「慕容羽，今天我放你一馬，就算報答你當日之恩。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欠，他日若再相遇，咱們就是生死仇敵，到時候，我可要取你項上人頭！你走吧！」
「哈哈……」那壯漢狂笑起來，「李漠然啊李漠然，你未免也太狂了！你給我睜開狗眼看清楚，現在是誰在任人宰割！你們這些王孫公子就是死要面子，死到臨頭還嘴硬。怎麼樣？如果你肯跪下來，學三聲狗叫，我或許可以考慮留你一個全屍。反正今年也是狗年嘛，哈哈……」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也跟著大聲笑起來。一股怒火衝上頭頂，我緊緊咬著牙，怒極反笑：「哈哈……好，你這提議不錯。這樣吧，如果你肯跪下來，學三聲狗叫，我今天放你一馬，只有今天哦。」
那壯漢臉色一變，國字臉上肌肉扭成一團，大聲吼道：「來人！給我上！」
「殺！啊！」一聲慘叫響起，所有人都愣住了，回頭一看，一名僧人面如死灰，突然掉下池塘，他的背中央，插著一枝長箭。我抬頭望去，對面的古柏下，一排全副披掛的忠武王府侍衛手持弓箭，他們的前面，玉兒傲然而立，不過她像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過來了，仍舊穿著鳳冠霞披，手握長劍，怒目而視。
「不好！快動手！」那壯漢大叫一聲，突然向我撲來。而慕容羽仍是呆呆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一陣寒風撲面而來，那漢子的刀已經到我的面前，輕輕一側身，我飛快的抬起腳，一腳踢向他的手腕。那漢子倒也不弱，迅速抽回手，變換招勢繼續進攻。圍在亭子外面的僧人們也和衝過來的侍衛們動起手來。一時之間，喊殺聲四起。因為石橋太窄，不時的有人落水。我這群侍衛是由王洪精心挑選，武藝高強，明顯佔了上風。尤其是刀奴，一刀一個，絕不落空。他的刀簡直快得無法形容，一刀下去，慘叫立起，不多時，已經殺到我面前來，擋在我的前面，虎視眈眈的看著那壯漢。
喊殺聲漸止，我扭頭一看，所有僧人都已經伏法，沒死的都被侍衛們用刀架著脖子，跪在地上。玉兒粉面含霜，快步走到了我的身邊，冷冷的盯著慕容羽。
「怎麼樣？本王剛才的話還有效，只要你跪下來學三聲狗叫，本王今天放你一馬。」我昂著頭對那漢子說道。此刻，他滿面驚駭，不安的看著我們，拿著鋼刀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但他仍然強裝鎮定的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你，你有種就殺了我！」
我聞言冷哼一聲，笑道：「好！那本王就滿足你的要求，刀奴！」刀奴回過頭來看著我，等候著我的命令。
「殺了他！」我大聲喝道，就在「他」字出口那一瞬間，刀奴發動了。那漢子幾乎連叫都沒有叫出來，就被刀奴一刀劈下了頭顱，一股血柱沖天而起，無頭屍首還慢慢走了幾步，才倒了下去，而那顆頭顱，已經滾落到石桌底下。玉兒忙將頭扭到一邊，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慕容羽似乎沒有看到這一切，仍舊靜靜的站在那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天她這副樣子，我心裡一緊，隨即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你走吧。」
玉兒聞言看了看我，但是沒有說話，我想，她能理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慕容羽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剛回過神來，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玉兒，轉身向亭外走去。
「慢著！」我叫道。她停住了，卻沒有回頭。
「回去告訴你父親，他最好是遣散部下，親自進京向皇上請罪，若是等本王再到蜀中，我要他死無全屍！」
慕容羽沒有任何反應，逕直向外走去。看著她纖細的身影，我突然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老天啊，你跟我李漠然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