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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三章 鬥毆 文 / 丁亦麟

    這支舞跳到一半的時候,我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吐出一口帶著濃濃煙味的氣息,然後用一種溫柔的語氣問她:「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舞廳裡實在太吵鬧,轟鳴的音樂聲完全遮住了我的問訊,使得她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於是我又大聲的再問了一次。

    她低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叫姚秋君。」

    我一愣,停了下來,沒有反應過來的她依然照著音樂聲前進——於是我的腳背被尖銳的高根幾乎刺穿,痛感使我清醒下來。

    她感覺像是自己惹下了彌天大禍,趕緊帶著哭腔問我:「你沒事吧?」

    我鬆開她,心底在苦笑,姚秋君——不就是章波濤未來的老婆嗎?居然在這個場合下認識她!別說被她踩一腳了,就算被她打一頓,身為小弟的我,又能拿這個未來大嫂怎麼著?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她拉到章波濤身邊:「好了,現在輪到我的這位朋友了。」

    然後我對她壞壞的笑著,壓低聲音,但卻恰好讓她聽到:「姚秋君姐姐,說實話,剛才的這些小弟呢,全是跟著我這位朋友混的,我只是借用而已。所以,剛才你所說的,認為我是小孩子也並不是完全錯誤,不過我的這位朋友呢,你可不要把他混同於我哦。」

    明顯還在被我們刺激中的姚秋君除了點頭,說不出任何話來。機械般的被章波濤擁進舞池。

    章波濤跳舞的技術比起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好——這也難怪,我和余又、雙妹妹、雲燕這些好學生們,誰能像他一樣沒事就往舞廳鑽?縱然我多了二十幾年跳舞經驗,也架不住放下這麼十幾年啊。

    姚秋君顯然也是舞林高手,雖然一開始有些緊張拘謹,但跳了一會之後也就放開了。我坐在桌邊,抿著飲料,眼角帶笑的看著他們——章波濤雖然不能算是什麼美男子,但他特有的經歷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感和成熟感,和他比起來,姚秋君更像一個小孩子;但姚秋君也擁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氣質,尤其是比起舞廳其他女孩子——雙妹妹和雲燕當然不算——她多出的一份樸素和清純,就像出水芙蓉一樣讓人眼前一亮。

    果然是絕配,我在心底暗暗的讚歎,章波濤還算是真有眼光。

    一曲跳罷,章波濤又和她跳起了下一曲,這時我敏銳的感覺到:門外有幾個傢伙正不懷好意的往他們身上瞄著。

    姚秋君似乎也感覺到這一點,她往門外看去,然後趕緊想要推開章波濤。

    但她一個女孩子,力氣再大也有限,何況章波濤就是完全靠力氣打出來的天下,她根本就不可能推開章波濤,這個動作反而使得章波濤更用力的試圖抱緊她,於是她被章波濤用力一緊,滿臉通紅的以一個無比曖昧的姿勢,撲進了章波濤懷裡。

    這時那幾個人走了進來,一使勁,把姚秋君從章波濤懷中推開,她一個踉蹌,往我這邊倒來,我扶住了她,轉身對雙妹妹和雲燕說:「一會要是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兩個一定要先走,我想我們有麻煩了。」

    的確,我們有麻煩了。章波濤和他們開始口角,然後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我們這個小縣城裡,打架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所以除了給他們讓出一些空間讓他們盡情發揮之外,其他跳舞的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樣繼續和著音樂聲翩翩起舞。

    我們這邊起初雖然佔盡優勢,但隨著對方一個去叫人的小弟重返,舞廳裡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四個雖然還能故做鎮定的坐在桌邊、喝著飲料欣賞這場對戰,但心裡卻開始打起了小鼓。

    我從來不喜歡打架這種野蠻的解決問題方式,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拳頭大的是哥哥」這句古諺能流傳至今,的確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我沒有任何武功,也沒有一副強健的身體——不要忘了,從三歲被評為智力兒童開始,我所獲得的一連串榮譽中,就沒有任何一項,是與體力活有關的。

    所以,一向喜歡以智謀取勝的我,遇上了這種情況,也是一籌莫展英雄氣短。

    雙妹妹低聲的問我:「你們準備怎麼辦?」

    我沒好氣的道:「還能怎麼辦?人家明顯衝著我們來的,看到章波濤要輸了的話,就上去幫忙打唄。」

    雲燕差一點暈過去:「你真以為你是武林高手啊,一個人可以打人家十幾個?」

    余又也參與了我們的討論:「那你說不打能怎麼辦?」

    的確,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是誰也沒能想到的:雲燕一定在後悔為什麼會提議來跳舞;正在被十幾個傢伙圍攻的章波濤也一定在後悔,為什麼要去找姚秋君搭訕——與他心同有慼慼焉的我,一轉頭正好看到姚秋君還嚇得渾身發抖的坐在我們桌邊,氣不打一處來:「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我和他們沒關係,是我一個同學帶我來這個舞廳,然後她和那個人——」她指了一下舞廳正中央,一個頭髮像被豬油抹過一樣閃閃發亮的傢伙,那個傢伙沒有動手,正冷笑著打量著我們幾個,「一塊出去了,叫我在這裡等她,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我問她:「你那個同學叫什麼名字?」

    「她,她叫熊梅,和我一個班,也沒考上大學,所以約我出來散心的。」

    「暈!熊梅?沒考上大學?丁丁,那不是你大表姐嗎?看來你大表姐和他們關係不錯啊,讓她出面把這事了了吧。」余又頓時放下心來。

    我無可奈何的對他說:「熊梅是我大表姐,這沒錯。不過——你覺得,面前這些人會相信嗎?沒準等她回來,我們已經被人剁成肉餡了。」

    的確,舞池裡,已經有章波濤的小弟躺下了。

    雙方打得都很兇猛,不過都還能注意分寸,只是用拳頭和啤酒瓶;不過隨著對方一個傢伙腰間挎著的馬刀不小心「鐺」一聲掉在了地上,這次還算文明的對戰剎那間升級成對砍。

    雖然湘西自古以來就是蠻夷之地,但對於某些法律條文的理解程度未必會比那些大城市的市民們差多少。

    例如我們都很清楚,如果只是用拳頭或是一些臨時找到的武器——例如啤酒瓶、例如凳子、例如木棍等等,那麼只能算是聚眾鬥毆,頂多也就是領頭的賠對方一些醫藥費,再找個願意頂罪的小弟進去呆上幾個月;但若是動用了管制刀具或者槍械,那至少也是一個至少五年的故意傷人罪等在那裡、運氣差一點的話就是故意殺人罪了,那時怎麼判可就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了。

    所以一般不是深仇大恨的話,打架基本上只是動拳頭,畢竟在社會上混,誰也不止只打這一架,為了這一架搭進去幾年,甚至幾十年,那得少打多少架、那得多虧啊!

    突然整個舞廳都靜寂下來,只有音樂還在綿綿的放著:「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依稀看到你的模樣——」

    不知道哪個女孩子在這種場合下還能發出無比刺耳的「啊」聲,接著與這場對砍無關的人們紛紛湧出舞廳的大門。

    一分鐘——也許還沒到一分鐘,整個舞廳就一片空蕩蕩的。除了章波濤和他手下的十幾個小弟;以及對方四十幾個人之外;就只剩下了我們這五個圍坐在桌邊看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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