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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 處分 文 / 丁亦麟

    正在běijing比賽的我,還為余又和王梅衷心祝福的時候,學校的幾個領導已經和鄧老師秘密的開了個碰頭會。

    會議的結果是:如果這一次我的比賽成績還算過得去,那麼這件事就算了——畢竟一俊遮百丑;要是我的比賽成績不怎麼樣,那校方將要給我個記過處分——這叫殺雞給猴看。

    初到běijing的我,正在馬副州長、張科長——畢竟這是我們湘西自治州第一次進入全國數學奧賽,重視程度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分管教科文的馬副州長、和每次陪我去省裡比賽的老熟人張科長趁機也來了běijing旅遊觀光一番——的陪同下,花了三天的時間遊覽故宮、頤和園、長城、十三陵等等景點;順便還抽空陪他們去了王府井和西單給親戚朋友們購買禮物。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張科長無比痛悔的說:「早知道你的長項是數學,那十年前誰還敢和你打麻將啊。」

    早聽說過我們的麻將史的馬副州長則拋開平常的嚴肅端莊,壞笑著問:「那這一次你又準備放多少血出來?」

    我小學之後的每次省級珠算比賽,陪同的張科長都要在麻將桌上給我、冉鳳以及冉鳳的指導老師出點血,這在自治州教育系統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馬副州長才有這麼一問。

    在他們兩個熱火朝天的商量著、晚上找到哪位在běijing的朋友、同學或戰友等等能夠攀上交情的人舉行活動的時候,我則把雙手叉在褲兜裡,斜著眼欣賞著馬路上穿梭的美女和老外們。

    běijing的女性,皮膚都不咋的——北方乾燥的氣候,尤其是běijing屢見不鮮的沙塵暴,是所有皮膚天生的殺手。

    看得我連連搖頭,感慨還是南方好。到過běijing之後,我敢確定一點,唐僧絕對是我們南方人——《西遊記》裡,描述唐僧用得最多的詞語就是白白胖胖、以及細皮嫩肉。

    拐到一個郵局,馬副州長和張科長紛紛掏出磁卡,打電話回各自的單位,我只聽到張科長不斷的「是、是、是」,要不就是「我知道、嗯。」

    馬副州長則特別有領導風範,他只是傾聽著對方的話,然後偶爾發表一點指示,例如:「這是亂彈琴,怎麼可以這麼處理?」

    約摸五分鐘後,他們兩個一臉嚴肅的出來,我對張科長開玩笑:「怎麼,又被你們領導教訓了?」

    「不是我,是你有麻煩了。」張科長把學校的處理決定對我說了、馬副州長也在一旁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那也沒什麼,我比個好成績出來就行了。」我依然若無其事的瞄妹妹。

    與他們肩上陡然變得沉重的壓力相比,這個處理決定反而成為我新的動力。

    其實拿獎已經拿到手軟的我,對於諸如此類的比賽已經完全喪失了以前的那種激情——就像上輩子除了在家上網賭博偶爾還能讓我提提神之外,對於其他任何事情,我都覺得沒有意思,都覺得提不起神。

    無他,當一個人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當然對平淡如水的生活感覺厭倦;就像令狐沖或張無忌幹完了自己該干的那些活,退隱江湖後的生活,金庸連提也沒敢提一樣,估計他要寫,也就是這個樣子,他們也是幹什麼事都提不起神、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

    或者換個比方,一個人經歷了幾百萬幾十萬的賭局之後,再面對一塊兩塊的衛生麻將,也提不起精神一樣。

    但是現在不同,我開始有些期待這次的比賽了。

    面對各路好手,我一點把握也沒有——畢竟我們接受的教育從各方面而言,都存在著無可比擬的差距。

    甚至能夠坐在這個賽場裡,就代表著這個世界對我個人能力的一種承認了。

    若干年以後,我還能回憶起那一次奧賽的考題——但這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拿到了二等獎。

    剛剛走出賽場,我就暈了過去,讓馬副州長和張科長著實慌亂了一把。不過好在我只是餓壞了——賽前我興奮到吃不下飯——再加上用腦過度造成的休克,在賽場醫務室躺了一會,也就醒過來了。

    雖然沒能撈到世界數學奧賽的資格,但這個成績已經足夠讓馬副州長、以及任何與我的成績有關人士,例如張科長、校長、鄧老師等等陞官的陞官、出名的出名、發財的發財了。

    成績出來後,馬副州長提議我們放鬆一下。

    所謂的放鬆無非就是打麻將,已經被我打怕了的張科長死活不肯上場。於是馬副州長就抓來州政府駐京辦的兩個工作人員,在賓館裡擺開戰局。

    隨著時代的不斷的發展,我們的麻將規則也日新月異——最新規則是去掉所有的字牌,定二五八將,七對子、清一色、槓上花或槓上炮為大和。

    取消了陪炮的規則,本著誰點炮誰負責的態度,一炮五十元,大和點炮乘四、大和自摸各家乘三——馬副州長做此提議的時候,還怕那兩個傢伙玩不起;但那兩個傢伙不但滿口答應,而且還頗有些嫌小了的感覺。

    果不其然,牌過三巡之後,他們便提議加沖,並且兩人同時加沖二——於是就變成了我和馬副州長每炮五十;我們與他們之間每炮一百五;他們自己內部每炮二百五。

    看著馬副州長不動如山的表情,我不禁心裡暗暗讚歎——我身上錢不多,我也清楚他身上錢不多。但我急、他一點也不急,這就是我與掌權者之間永遠無法超越的差距啊!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們兩個輪流給馬副州長點炮,我也偶有斬獲,不一會兒,我就進帳了八百元,馬副州長面前的錢則遠多於我,堆得像座小山。

    我起身讓張科長上場,也讓他嘗嘗利益均沾的滋味。對打業務牌我並不陌生,無論是做為有意輸錢的一方,或者是做為碼碼牌便進錢的一方,但做為陪方還是第一回。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一直認為,在麻將桌上,我是可以主宰一切的。

    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灰濛濛一片的běijing。聽著牌桌上傳來的陣陣笑聲,感覺面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成敗得失,真的那麼重要?一個人非要成功才算是未曾虛度此生?那麼,什麼叫做成功,什麼又叫做失敗呢?

    如果我的記憶力沒有出現差錯的話,那麼在一年之後,我就會遇上那件改變我一生的事情。我懼怕著這件事情的發生,但卻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不會發生。

    如果沒有發生的話,現在的我,算不算是成功?如果發生了,那又算不算是失敗?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成功和失敗究竟是如何的鑒定?有一句老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也有一句老話叫做一俊遮百丑。也許,真的就如那句歌詞一樣:

    一念之差,決定你,一生傳奇!或,一身爛泥。

    直至回到學校,我還在糾纏於這個問題,但是,我卻悲哀的發現,我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和我討論。

    無論是余又、雲燕,在他們眼裡,我都屬於極度成功的人。在他們的心中,我就像高山一樣,只可仰視,不可逾越。

    而在其他人的心目中,我都像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

    人就是這樣奇怪,往往會熱衷於造出一尊無的不能的神;卻又喜歡看著這尊神的倒塌——如果有機會能夠親自參與,那更是處處爭先、惟恐落後的。

    所以,也許,如果我絕不行差踏錯一步的話,在這個縣城裡,我的名氣的確可以給我帶來不少的便利;但是,只要我走錯一步——也許我就會完成從天堂到地獄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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