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二章 秘史 文 / 丁亦麟

    蘇教授慢慢的，一字一頓的對我說：「年輕人，雖然我非常相信你的誠意，但我依然不能馬上給你答覆。」

    他字斟句酌的接著說：「因為這件事牽連甚大，我還需要仔細考慮一下。」

    我起身，輕輕的彎了一下腰：「蘇教授，那就一切拜託了。」

    蘇教授微笑著，像是一個慈父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般，看著我：「年輕人，我很欣賞你，如果這件事情我能夠幫你擺平的話，你願不願意過來幫我做事？」

    我也微笑著，很有禮貌的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和章波濤是結義兄弟，如果他沒有意見的話，我也很願意來跟著蘇教授學點東西的。」

    起身的時候，蘇教授伸出手來，我禮節性的一握，然後發現觸手處冰涼的、多出了一枚金幣。

    出門之後，蘇教授的話語依然迴盪在我的耳邊：「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但我這一輩子從來都不喜歡欠別人的，這枚金幣就算是我的回禮吧——只要在我的產業裡，拿出這枚金幣，你都可以要求直接與我會面。」

    他對我很不錯，我想他一定是從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不過命運早已注定了，他只能是我棋盤裡的一枚棋子——或者正好相反。我和他注定了將會成為敵人。而在我的這個計劃裡，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蘇教授這個人。

    不過，蘇教授終究沒有辜負我對他的信任。

    在我回到家的第三天，蘇教授來到我們縣城，在陳師傅飯館裡擺酒，宴請李峰和章波濤。

    我沒有前去，該說的話，我都已經交待章波濤了；而且現在我正在焦頭爛額的面對著：黃馨關於我去了吉首的州醫院檢查，但卻沒把病歷和藥方拿回來的疑問——我是以這個理由去的吉首，而去吉首的時候，她曾經強烈的要求跟著照顧我。

    她對我的、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讓我覺得欺騙她是如此的不應該，我幾乎就說出了實話。

    不過話到了嘴邊，還是被我活生生的壓進了肚子裡。我不想讓黃馨擔心，雖然她並不是我什麼人，也沒有任何資格管我什麼事。

    我一萬次的對自己說：我並不認為，我必須要對她負責任。

    但我就是不想讓她擔心，就像每每作奸犯科的傢伙們在家人妻兒的面前，總是一副好男人的形象。他們也並不想讓自己的親人們擔心。

    或許是因為對她的那份同情和憐憫，或許是因為——現在我的身邊，實在沒有能夠說得上話的人。

    冉鳳和白梅，都遠在千里之外，雖然我們每次的交談時間都比較長，但卻一般只是談論我的身體問題——而在這個問題上，我一直是在欺騙著她們。

    雙妹妹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而雲燕——我實在不認為，在我們這有限的一生中，我或她還能夠再度和和氣氣的面對對方。

    我或者可以作到，但是以她那嫉惡如仇的強勢性格，如果知道了我對她所愛的人作出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確信她會提起一把馬刀，追我九條街的。

    雖然我做夢都想著她會來追我，但是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而章波濤和楊曉鳴雖然這段時間和我走得很近，並且對於幫派的事情，我們也無話不談，但別的事情——就不太好說了。

    余又也是，除了談一些風花雪月之外，我和他也沒什麼可以值得交談的事情，因為現在我所做的一切與他的世界都太遠、太遠了。

    我總是認為沒人理解我，可是我總是什麼話也不願意對別人說。

    我習慣把什麼事情都悶在肚子裡；習慣任何事情都自己去承擔；我已然習慣孤獨的、與全世界作對。

    所以雖然黃馨很誠懇的對著我，我依然不會對她說什麼。

    我清楚的知道黃馨對我的愛情、對我的感激，但我就像愛上了袁紫衣的胡斐一樣，對這份愛情裝作視而不見。

    如同鴕鳥一般，把頭埋進沙子裡，以為就不再會有危險；或者就像孟庭葦的那首歌：「你聽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笑有人以為把頭抬起來，眼淚就不會往下掉——」

    不過好在事態是在往有利於我們的一面發展著——蘇教授的確老奸巨滑，但他最大的弱點就是他的年齡：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不，僅僅只需要再年輕十歲，他就不會如此急於一統江湖，也就不會這麼快的當上我的棋子。

    時不我待的急迫，無往不勝的驕躁；使得他的心態已然失衡；以龍頭老大的身份來主持這次的調停，於他，無非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地位與實力；而對於良哥和明哥而言，這無異於對他們的一次示威——而蘇教授的本意也的確離此不遠。

    所以，當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整個湘西都會捲進這場風波之中。

    對章波濤而言，一來這樣可以有效的牽制住李峰幕後的老大——我們當然有理由相信：就憑李峰，是沒辦法安然盤踞在縣城裡十幾年的；二來這樣做可以使得蘇教授、良哥和明哥三大勢力沒辦法在我們成功幹掉猛虎幫之後，及時的插手我們縣城的家事。

    在上輩子，我清楚的記得，也是一次差不多的情況之下，蘇教授率先發飆，良哥和明哥為了自保，聯手和蘇教授進行了長達兩年的戰鬥——這場鬥爭蘇教授一開始極佔優勢，不過隨著他身體狀況的惡化，終於以他的病死成為了這場悲劇的最後一個悲情人物——對於他而言的確如此。

    但對於良哥和明哥而言則是喜劇xing的收場，在他們對著蘇教授的全面進攻節節敗退的那段時間，他們幾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禱著地獄能夠早日把蘇教授收進去——或者天堂，哪兒要他就快點把他收進去吧，總之不要留在人世間再折磨他們就好。

    不過和蘇教授火拚得兩敗俱傷的他們，誰都再也無力去爭奪什麼戰利品，因此輕輕鬆鬆的被一個外來勢力——外幫，佔據了整個湘西，打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

    一直到五年之後，恢復了元氣的他們才再度攜手把外幫趕出了湘西。而那，已經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