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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天也暮、日也暮、雲也暮(中、下) 文 / 楊麟

    那絲帕裡卻是一面質地尚佳的玉牌,牌面上雕刻的圖案倒不見有什麼特殊之處,不過是普通的如意祥雲花紋,玉質也不怎麼通透。上官彥想了想,掂了掂,又舉起來看了看,忽然兩隻手一齊運勁,玉牌「咯」地一聲從中間齊齊裂開,內中竟然又露出一塊難得的美玉做成的玉牌,那外面的玉石只不過是一個那稀世美玉的殼子。上官彥露出一絲微笑,仔細地研究起來。

    這玉牌中的玉牌通體潔白晶瑩,玉牌正面刻了一隻振翅yu飛的雄鷹,栩栩如生得彷彿就要從牌面飛出,顯然出自名家雕琢。鷹眼處還嵌了一顆更為名貴的紫色寶石,只是粗略估計的話,這面玉牌恐怕也是萬金之價。他實在想不通葉澄為何要將這樣一面昂貴的玉牌留給他,幸好和這美玉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極薄的紙卷。上官彥小心翼翼地展開一看,裡面龍飛鳳舞地只寫了八個字:「京城,大屋,找老頭子。」

    大屋在哪裡?老頭子又是誰?紙卷裡的字與其說是指示,不如說是迷題。上官彥將那紙卷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只好又去研究那面玉牌。那溫潤滑膩,握在手裡很是舒服,上官彥入神地看著玉牌上的那只鷹眼,忽然想起一個傳說中的組織。他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再看看那玉牌,聯想起葉澄的種種,又覺得只有這個可能。

    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凝重。他想起江湖中人對這個組織的種種傳說和害怕畏懼,不覺皺起了眉頭。這組織龐大嚴密,行事卻又極度隱秘,只因洩密的人都早已丟了性命。而江湖中功夫再高強性格再狂妄的人,也絕對不敢去找這個組織的晦氣。只因這個組織的靠山實在大得可怕,已經大到可以隨時消滅一切不利於它的力量。這個靠山,就是朝廷。

    江湖人不到逼不得已決不會跟朝廷作對,因為朝廷所擁有的財力和人力可以讓任何人無處容身,一輩子再也沒有出頭之日。而在朝廷所掌控的力量裡,最讓黑道甚至白道的江湖人害怕的,不是那緝捕天下盜匪的六扇門,而是鷹眼。

    鷹眼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江湖人就算逼不得已也絕對不會跟鷹眼作對,因為跟他們作對的人,現在都已經是死人,而且死得乾乾淨淨,彷彿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人一樣,所以決沒有人敢找鷹眼的麻煩。因為據說真正在幕後掌管鷹眼的,是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寧王。

    當今皇上的一母同胞的手足只有這一個弟弟和另一個已逝的妹妹,皇帝自己卻是一個大孝子,而皇太后臨終前唯一的遺願就是要皇帝照顧好他這唯一的兄弟,一再地囑咐要兄友弟恭,這江山方才守得牢靠。寧王自己文武全才,皇帝即位之初政局動盪之際即南征北戰,平定大小叛亂無數,為新皇基業的鞏固立下汗馬功勞,寧王的封號也是從那時起就已經欽定了的,此後又多次阻止和破壞了威脅皇帝寶座甚至性命的陰謀。是以皇帝對這個唯一的兄弟更加地信任倚重,幾乎從不在人前駁他的面子。皇帝年歲漸老,身後又無子嗣,早有將寧王扶上玉座之心,近年來信了歧黃之術,越發地不理朝政,索性封了寧王一個攝政監國之職總理朝政。天下人早已知寧王乃帝心默許之繼位者,無不趨向逢迎,一時寧王權傾天下。

    傳說鷹眼是寧王親手募集和訓練的一幫死士。據說這些人的大部分昔日都是名動江湖的人物,後來卻各自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再見容於世,除了寧王以外無人再敢收留他們,也無人能收留他們。因此他們對寧王是絕對的效忠,因為他們已經別無選擇!當然也有少部分慕鷹眼之聲威前去投效的,但是通常這種人都沒有下文。沒了下文的意思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此在這世上消失了。這樣的一幫人,無疑是極其可怕,但是卻極少有人能說出鷹眼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只因鷹眼出現的時候通常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人!鷹眼本身幾乎已經成了死亡的代名詞。而傳說中鷹眼中的幾位最神秘人物持有寧王親授的天鷹令——實際上跟御賜的也差不多了。持令者可以號令動用鷹眼的一切人力物力和財力,是無比的權力和力量的象徵。上官彥也是機緣巧合聽人說起過天鷹令,他本就有過目不忘之能,而向他說起天鷹令的是武林上一位非常有地位的人,但是在說起天鷹令的時候神情卻是極為敬畏緊張甚至是恐懼,是以上官彥對他形容的天鷹令的形狀圖案等細節印象極深。此刻他手中葉澄留下的玉牌和那傳說中的天鷹令竟極為相似!

    上官彥歎了口氣,他先前就算想破腦袋只怕也想不出葉澄竟會跟這樣一個神秘可怕的組織扯上關係,而且這關係只怕還非同一般。無論如何他現在總算是勉強知道了葉澄的去向,而且他知道無論鷹眼是怎樣的龍潭虎穴,他也一定要去找葉澄的,否則他就不是上官彥了。折騰了一個早上,此時總算定下心來,他馬上感覺到了腹中的飢餓,便下到樓下的酒館準備吃點東西。

    他本待隨便吃些果腹就動身去找葉澄,豈料才剛進酒館大門就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上官彥一進酒館,就發覺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聽著酒館正中的一個虯髯濃眉樣子甚是粗豪的大漢說話。那大漢一看就是江湖人士,上官彥隨意地瞟了一眼,已經認出他是山西秦家堡「五虎斷門刀」的門人。他急著上路,也不甚留意那大漢在說些什麼,找張桌子坐下就立刻吩咐小二上飯菜。只是這大漢的大嗓門,根本不用費心去聽也會自動地傳到耳朵裡,何況他說的是上官彥不能不停下來聽個明白的事情。

    那大漢說的是:「獨龍幫幫主方傲雲遇伏身亡!」

    上官彥聞言不禁皺眉,這已經不知是他這幾天中第幾次皺眉了,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兩天運氣實在是不太好,棘手的事情居然一件件地找上門來。那大漢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正眉飛色舞地說著「方傲雲遇刺」的前因後果,他何如微服出巡視察幫務,又如何在山間棧道上遇伏,如何被人暗算,最後攜家傳的七星寶刀跌落山崖。連上官彥都不禁要佩服那大漢說書的本領,簡直活靈活現地彷彿他親眼所見一般,連上官彥都要有兩三分信了。只不過上官彥和方傲雲機緣巧合之下一見如故,彼此相知頗深,又有姻親之誼,上官彥卻絕難相信以方傲雲的武功機智會這麼容易就中了對方的埋伏。卻不知是誰放出這等流言,更不知放出這流言之人到底有何目的。

    上官彥搖頭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準備一飲而盡就出發,眼角卻忽然瞥見酒館的一角坐著的一個人,方才被那說書的大漢擋住了,那大漢彎下身喝水的時候從上官彥坐的地方看過去卻恰好可以看見。上官彥端起的酒杯卻又放下了。他甚至還擦了擦眼睛,彷彿不相信似的又看了看,眼中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他重又端起酒杯,另一隻手抄起酒瓶,逕直朝那人走了過去。

    那人原是背對門口坐著的,眾人皆引頸聽那大漢說書的時候,他卻在埋頭苦吃,一副對那轟動江湖的大消息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樣子。偏偏上官彥卻好像對他很有興趣,酒瓶酒杯往對方桌上一放,居然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還舉起酒杯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又碰到余兄,我敬余兄一杯!」那被稱作余兄的人面目平凡,架子卻彷彿大得很,只是略一點頭,又繼續吃他的飯。上官彥似已司空見慣,卻也不以為忤,笑嘻嘻道:「余兄雖然還有張一百五十兩的借條在我手上,但是朋友終歸是朋友嘛,若是手頭不方便晚些時候再還也是無妨的,只是利錢算清楚便是。」那被稱作余兄的人忽地拍案而起,沉聲道:「余某人有了錢自然還你,你又何必見一次說一次!」說罷竟然扔下飯資掉頭就走出了酒館。上官彥看著他逕自離開,愁眉苦臉地道:「唉,又被他逃了,這一百五十兩卻不知何時才能收回?」

    旁邊人見是討債的跟欠債的扯皮,也不去管閒事,自顧自地吃喝聊天。上官彥仍舊是一副苦相,付了飯錢出得酒館來,一邊還在煞有介事地搖頭歎氣。他垂頭喪氣地在大街小巷裡閒逛了好大一會功夫,確定身後無人盯梢之後在一戶毫不出奇的人家門口停了下來。他敲了敲門,敲門的方法還有些特別,三聲長,三聲短,末了又輕輕一拍。

    門吱呀一聲開了,上官彥一閃身就消失在門裡,竟似早已和門裡的人約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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