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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晚風吹畫角 春色耀飛旌(下) 文 / 白夏源

    迎春節過後不久,在沈原這貼粘合劑的作用下,兵部和樞密院破天荒首次緊密合作,配合興**開展「靖路安鄉」行動。

    胤毓斐和胤毓欽各領一路兵馬分別沿通往離耳軍和郁水軍的官道逐步推進,掃蕩沿線的盜匪。

    包括胤毓琮在內的其餘八位校官,平均分配到兩路軍中,分配原則以自願結合為主。結果,賀涔毅、應矗、冷固謙等正統武將選擇跟隨胤毓欽,而計勇廷、魏寶根、褚氏兄弟都覺得胤毓斐的行事作風更對他們的胃口,便選擇了與胤毓斐共事,最後還是沈原拍板,把魏寶根調整到胤毓欽一組,命名為狼支隊。胤毓琮則加入胤毓斐的狐支隊。

    出發前,本來按胤岳辰的意思是要搞一個盛大的出兵儀式,但沈原認為興**的出動旨在練兵,沒有必要大張旗鼓,按他本人的話來說就是:「悄悄的進村,聲張的不要。」只是從兵部和樞密院派了幾個官員到兩個支隊中擔任聯絡官,協調各地鎮軍和廂勇的行動。

    臨走前沈原密召計勇廷和魏寶根面授機宜,一人給了一個他剛研究出來的便攜式傳送陣。這種被沈原命名為「飛訊」的便攜式傳送陣是他直接用真元晶體製造出來的,外形就是一方常見的帶蓋硯台,但是卻極為輕便。飛訊中設置了沈原所能想到的各種有用的陣法,從沈原以前發射的探測器獲得定位信息,可以傳送紙條等輕便小件物體。飛訊融思腦、傳感器、陣法為一體,還整合了照明、防禦等功能,另外還附帶了一個儲物空間,可惜兩人現在的天元心法才到第三層,還未將真氣轉化成真元力,自然無法使用。

    通過認主程序確認了兩人的專屬權後,除了儲物空間,飛訊的各項功能全面開放。這兩人得到飛訊後,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瞧把你倆樂的,不就是一個飛訊嗎?告訴你們,這個飛訊中還有一個大秘密,等你們的天元心法再上一層,還有更大的喜悅等著你們呢!」

    「老爺,是什麼?」魏寶根心癢難忍,急忙問道。

    「嘿嘿,加緊練功吧!」沈原就是不說。

    兩隊人馬拔營起寨,各奔東西。留守的一百多位興**連排班級副職則擔當起教官職責,加緊訓練新兵——

    狐支隊負責打通往郁水軍的官道,急行軍十天後便到了臨畿城外安營紮寨。臨畿州巡撫馬力早已收到馬河魯的急報,因此一聽到興**的到來,立刻帶上臨畿鎮軍的都統制馬實德和廂勇防禦使秦越來到狐支隊拜望兩位皇子。

    胤毓斐、胤毓琮、計勇廷、褚氏兄弟和馬力三人在中軍大帳相見,言談甚歡。計勇廷、褚氏兄弟和秦越是老相識了,又算是師兄弟,一見面自然是親熱得不得了。當馬力提出要設宴招待狐支隊的主要將領時,被胤毓斐拒絕了,他不想把此事弄得路人皆知,最後還是馬力退了一步,讓城裡送了兩桌酒席到軍中來。

    狐支隊在臨畿城稍事停留,補充了糧草後便直奔天闕山而去。讓秦越喜出望外的是計勇廷帶來了兵部調他到興**的調令,於是他立刻與隨狐支隊一起前來臨畿城的新任防禦使辦理了交接,就地加入了狐支隊。馬實德也派出了臨畿鎮軍的前軍五千人馬跟隨狐支隊行動,但落後狐支隊半天的路程。

    狐支隊秉承了興**的傳統,走一路練一路,讓秦越大開眼界。而且狐支隊的行軍也很有特色,大隊人馬並不是排成幾個整整齊齊的縱列,而是以鬆散的隊形行進。看起來就像是一支鬆鬆垮垮的軍隊,毫無軍容可言,在秦越的眼裡,這樣的隊伍只怕一衝就散。

    當他向計勇廷提出心中的疑問時,計勇廷拍拍他的肩膀:「師弟,你再好好觀察一下。」

    秦越再次仔細觀察,這才看出了一些門道。這些士兵三五成群,嘴裡高談闊論、插科打諢,兩眼卻不住地四下張望。而且弓兵、槍兵、刀盾手呈有機結合,並不是隨意扎堆。隊伍的兩側各有部分士兵散得很開,擔負起警戒的任務。要想偷襲這支隊伍,只怕是很難。

    狐支隊這次的目標是天闕山插天寨。去年沈原大破黑雲寨譚五牛所部後,天闕山曾經平安了幾個月,但最近幾個月從北朐路來的一支盜匪佔據了黑雲寨的地盤,改名插天寨,匪首名叫劉猛,手下號稱有三千人馬。

    劉猛原來曾在列陽軍的戍軍當過虞侯,在與吐渾國的邊境衝突中作戰勇猛,立下不少戰功,但都被頂頭上司給冒領了。於是一氣之下他離開戍軍回到了北朐路的家鄉,到一個鐵礦去幹活。後來實在難以忍受礦主的盤剝,便落草為寇開始了打家劫舍的生涯,被當地官軍圍剿後一路轉戰終於來到了天闕山。一路上他吞併了數股小規模的盜匪,聲勢ri大。當他看到被焚燬的黑雲寨時一眼就認定這是個風水寶地,於是他重整營寨,在此地紮下根來。鎮軍和廂勇數次圍剿劉猛,無不大敗,反倒為黑雲寨送去了不少兵器甲冑和人員補給,成了盤踞在臨畿州的一顆毒瘤。

    狐支隊偃旗息鼓悄悄來到插天寨附近的山林中潛伏下來,計勇廷和胤毓斐派出了偵察排,自己帶著營連級軍官登上山頭,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黑雲寨,看過以後他們都對劉猛的行營佈陣讚歎不已。回到潛伏營地不久,偵察排也帶回了偵察結果,隨後作戰部的參謀們便在主帳做好了沙盤,插天寨由山頂主寨和山腰五個副寨共六個營寨組成了一個梅花陣,各副寨之間互相呼應,以棧道相連,寨中崗樓刁斗林立,戒備森嚴。寨牆依山而築,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除了前後山各有一條一車半寬的通道,其他地方都是高達十數丈的懸崖峭壁。

    秦越看到做好的沙盤,倒吸一口涼氣。這種營寨除非是派大軍圍上半年,否則根本無從下手。但當他看到計勇廷和胤毓斐等人視若無物的樣子和滿不在乎的議論,心中更是吃驚。感情在他們的眼中破這個寨子竟比殺隻雞還容易?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下,插天寨的漏洞一一被找了出來,根據這些破綻設定了三種破寨方案,經過權衡利弊後,決定還是採用夜襲。時間就定在丑時三刻,此時正是防備最鬆懈的時刻。

    後半夜老天爺來幫忙了,天上烏雲密佈,山林間風聲呼嘯。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天助我也!計副座,開始吧?」胤毓斐興奮地說道。

    「行動!」計勇廷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

    隨著一聲令下,潛龍連首先出發拔除山路兩側的暗哨,計勇廷和褚柏嘉親自帶著飛龍營的一個連和偵察排、通訊排潛往後山。根據燃香大致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潛龍連開道,飛龍營的兩個連依次出發分散到各個副寨的牆根下,迅龍營的兩個連和jing衛排則在胤毓斐和褚柏良的帶領下把守前山相機待援。

    秦越站在褚柏良身邊不時地朝黑黢黢的插天寨張望,山寨中靜悄悄地沒有一絲反應。等了半天還沒有動靜,秦越不禁著急起來了,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褚柏良見他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便笑著悄悄說道:「放心,沒動靜才說明一切順利!」

    突然山上主寨亮起了一片火光,隨後各個副寨也都跟著燃起了熊熊大火,喊殺聲慘呼聲響成一片。「光當」數聲,山路兩側的副寨門被人打開了,胤毓斐一聲令下:「衝!」

    迅龍營兩個連的騎兵立刻向山上奔去,馬蹄聲響徹山谷,隨後胤毓斐和褚柏良也跟著上去了。騎兵衝到副寨附近時,主寨門也被打開了,迅龍營的一個連立刻衝向主寨,另一個連則分成兩部分衝入副寨。秦越心中癢癢,抽身上馬也要往上衝,被兩個士兵攔住了:「秦將軍,計副座有命,這次戰鬥您不能參加。」秦越只好怏怏下馬。

    很快,山寨中的呼喊聲小了下去,後山卻爆發出一片喊殺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計勇廷帶著飛龍營的一個連悄悄的地摸上後山,褚柏嘉帶著偵察排的戰士潛蹤匿影幹掉了山路兩側的明崗暗哨後,借助撓鉤和人梯翻上寨牆,摸翻了寨牆上正在打瞌睡的哨兵,大隊人馬悄悄跟著潛入,然後分三路潛進。左右兩路順著棧道清除兩側副寨的哨兵,很快就與前山上來的潛龍連戰士會合了,然後放下繩索讓另外兩個連的飛龍營將士攀上;中路由褚柏嘉帶隊摸進主寨,計勇廷則帶兩個排把守後寨。

    褚柏嘉的行動也很順利,很快就佔據了主寨的制高點。但就在褚柏嘉帶人摸向寨中主營時,不小心驚動了一隻睡覺的野貓,野貓竄過屋頂,蹬下了一爿瓦片。瓦片落地聲驚動了劉猛,他猛地從床上跳起,輕輕將窗拉開一條縫,正好發現一條條黑影從院子裡穿過。「敵襲!」劉猛大叫一聲,從枕頭邊抓起大刀,衝出屋外。劉猛的親兵也是跟隨他多年的慣匪了,立刻跟了出來。褚柏嘉見盜匪一經發現,乾脆掏出火褶子點燃了廚房裡堆積的柴火。

    主寨一起火,副寨中的戰士也跟著點起了火。插天寨中立刻亂了套,除了主寨中的六百多盜匪是劉猛的老班底,其餘各寨都是收攏來的各路小幫,戰鬥力良莠不齊,加之又是在睡夢中驚醒,許多人還懵懵懂懂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立刻被敘事一帶的飛龍營戰士殺得潰不成軍,紛紛抱頭鼠竄。當迅龍營的騎兵衝進來時,失去信心的盜匪們在飛龍營戰士的怒喝聲中很快就一個個抱著頭蹲在了牆根下。

    劉猛的本隊人馬畢竟和官軍交手多年,反應不可謂不快,他們迅速集中起來,一部分人與進入主寨的飛龍營戰士纏鬥,更多的人則護著劉猛衝向後山副寨,因為他們已經聽到了前山如雷的馬蹄聲。這下計勇廷的壓力倍增,他手裡只有剛剛匯合到一起的飛龍營三個排一百五十餘人,面對呼喝而來的四百多盜匪,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

    雖說飛龍營的戰士在訓練中配合都很默契,但真的到了實戰中,而且初次參加戰鬥就面對兩倍於己、戰鬥經驗豐富的慣匪,都不免有些手腳僵硬、動作變形、配合失調,十分戰力竟只發揮出了五分都不到。排好的陣形竟然一下子就被衝出了一個豁口,經驗老到的劉猛一眼就看到了薄弱環節:「弟兄們,都往這邊衝!衝出去才有命!」他將大刀舞得呼呼作響,勢猛人疾,接連撞開十幾個飛龍營戰士,十幾個親兵跟在他身後也像瘋狼一樣橫衝直撞。

    「噹!」一聲巨響,計勇廷的刀和劉猛的刀撞到了一起,計勇廷吃了點小虧,因為劉猛是一路順坡衝下來的,挾帶著極大的勢能,而計勇廷完全是靠運起天元心法,氣貫雙臂,憑自己的功力來與劉猛相抗。好在前面已經有十幾個戰士擋了劉猛一下,讓劉猛的速度稍稍減緩了一些,就這樣計勇廷還是感到一陣氣血翻騰,真力頓時有不濟的現象。要在平時,計勇廷絕對不願這麼硬扛,但現在不同,自己已是最後一條防線,身後就是寨門,一旦被他們衝破,再要去追就頭疼了。

    劉猛也是一愣,居然有人能扛得住自己的衝擊,不簡單!他收刀護住前庭,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不出,身手不錯,是條漢子!你不是我的對手,讓開一條路!我不想殺你。」

    計勇廷不禁暗暗慶幸對方沒有窮追猛打,讓自己回了一口氣。他迅速讓真氣在任督二脈做了一個小周天搬運,一口血吐出,壓下了險些失控的真氣,方才開口道:「這位想必是劉寨主了,不錯!我敬你是條漢子,如若馬上投降,我會在國師面前為你求情。如今我軍勢如破竹,你即便是逃出山寨,也無處可去,倒不如率領你家弟兄降了我軍,以免多造殺戮。」

    「讓我劉猛投降官軍?我呸!只有戰死的劉猛,沒有投降的劉孬種!」

    「既如此,那就讓我們在刀槍上見個高下吧!」計勇廷一提真氣,大刀緩緩橫在胸前。

    這時從其他副寨趕來的飛龍營戰士越聚越多,褚柏嘉也帶著人手從主寨趕了下來。劉猛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形勢,發現情形不妙,於是便說道:「好!老子跟你單挑,要是輸了,老子就讓手下投降,要是贏了呢?」

    計勇廷膽氣豪生,朗聲說道:「你贏了,我計勇廷就做主放你一馬,而且保證不來追你們!」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那就讓老子來掂量掂量你的份量!小心了!」劉猛大喝一聲,掄起大刀斜斜劈下,刀勢刁鑽之極。

    計勇廷緊盯著對方,待刀鋒將及面門時,方才扭身一挫,大刀前遞,刀頭伸縮不定。「鏗!」地一聲,刀身正磕在劉猛的刀柄上方。劉猛一時拿捏不住,大刀脫手而出,他急忙著地一滾,左手探出抓住落下的刀柄,迅速交到右手,隨即貼地向計勇廷的腳踝橫掃而去,自己順勢跳起。

    計勇廷拔身跳起,趁著磕回的刀勢收回大刀,再迅速向劉猛的肩頭劈去。劉猛回刀格擋,又是一聲清脆的交擊聲。劉猛右手持刀擋住計勇廷,左手揮拳擊向計勇廷的空門,計勇廷也揮拳格擋。劉猛膂力奇大,刀勢沉猛,拳出帶風,計勇廷頻頻運起真氣貫注雙臂與劉猛力抗。兩人僵持片刻,同時撤身後退三步,握刀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劉猛大喝一聲,揉身復上,計勇廷運起飄雲步,身形如鬼魅般左右搖擺。「叮叮噹噹」一陣交擊之聲響起後,計勇廷覷個破綻,戟指點在劉猛的寸關脈腕,劉猛手腕一麻,大刀脫手飛出,他左手迅疾直擊計勇廷胸膛,計勇廷運氣於胸硬受他一拳,隨即將大刀擱在了劉猛的咽喉之上。

    劉猛一呆,隨即沮喪地說道:「我輸了!」

    計勇廷微微一笑,撤刀退後三步,收刀站立,兩眼緊盯著劉猛。

    劉猛長歎一聲說道:「弟兄們,都怪我學藝不精,連累大家了,你們就降了吧!劉某先走一步!」說完他劈手奪過身邊一位親兵的長劍,伸手就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計勇廷聽到劉猛話裡有話,急忙搶上。眾親兵大驚,也急忙撲上去搶劍。可是為時已晚,只聽「哧」地一聲,一道血箭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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