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三章 天之巔 文 / 月清風
「第十七式——『斷魂空』！」
「第九式——『雁去鴻飛鳥空巢』！」
又是驚人的絕技，兩人的身影在一瞬間交叉而過，帶起刺目的劍光與四散的劍氣，狠狠轟擊著地面，驚起無數塵土。原本緊張的決鬥忽然靜止了下來，只剩下那些飄揚在空中的煙塵緩緩的消散著，直到對峙的兩人完全出現在眾人面前。
結束了？
是平手還是……
就在所有人各自猜測之際，場中的葉生雲王卻忽然微微一笑，原本隱藏著眼中的哀傷彷彿都淡了不少，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所有鬆了一口氣的人目瞪口呆。只因為原本都以為身為贏家的他竟陡然的單膝跪倒，渾身上下更被一直凝聚未散的劍氣割出無數傷口，不停的湧出鮮血，將他剎那間便染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血人！
輸了？！怎麼會！所有人都震驚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早已心痛不已的羅蘭百合和綠柔哪裡還忍得住，若不是被身邊的蒼右風華死命拉著，早就飛身向丈夫衝去了。唯是如此，兩人雖然被阻止行動，但嘴裡依然滿懷淒涼的哭著拚命呼喚：
「放開我！夫君！夫君！夫君……」
不過，雖然這聲音足以讓所有人為之感動心酸，可當事人葉生雲王卻感到極為不滿，突兀的站起來，滿臉無奈的道：
「兩位老婆，我還沒死呢，那麼傷心幹什麼？」
「死鬼，你快點去死好了！」一看丈夫竟然沒事，羅蘭百合又是開心又是惱火，當下一把將綠柔拉到身後，漲紅了俏臉惡狠狠的吼道。只是一罵完，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最後乾脆抱著綠柔一起大聲哭起來。
「唉，女人怎麼這麼愛哭？」葉生雲王無奈的搖搖頭，將目光從妻子身上收回來，淡淡的望著正站在自己對面毫髮無損的天風水寒，無精打采的道，「天風，你下手還真狠，剛才差點就掛了！」
「葉生雲王，你究竟在傷心什麼？連決戰都不認真，難道真的不想活了麼？」天風水寒看了躲在遠處草叢中的西茨一眼，手中「天流雲」很自然的旋轉一圈，原本眼神中的興奮神采漸漸黯淡了下去。
看著天風水寒臉上神色的變化，葉生雲王心知恐怕這回他是真的打算動真格的，如果自己再不能撇開雅兒的陰影，下一輪的進攻恐怕就是九死一生的格局。只是，雖然明白，就算明白，可做不到的話，也不過無能無力罷了。
「不，就算全力以赴，論劍術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葉生雲王平舉著「天叢雲」，從容而平靜的撫摸著那黑氣瀰漫的劍身，由衷的說道，「雖然適才我們都只動用了三層的力量，但招數上，確實是已經竭盡全力。」
「哦？這麼說你是打算認輸麼？」天風水寒臉上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全是殺意。如果葉生雲王只是個這麼快就失去鬥志的傢伙，那麼也只能承認自己看錯了，既然就算將來也無法有機會進步，那留著也只是對自己的諷刺而已。
「我很想啊，可是不行吧。就算是雅兒，也一定不希望我輸，我想，那時候，她一定是不希望驚動到閉關的我，這才死也不用我教她的法術呼喚我。真是個很笨的女人，不是麼？雅兒……」葉生雲王緬懷的說著，淚水卻不期然的順著微笑的雙頰流下，而背後的衣服更陡然間化為寸碎，緩緩伸出一對漆黑發亮的巨大羽翼，同時間，無數暗黑魔氣紛紛開始氾濫著瀰漫起來。
完全形態麼？這樣才有意思！天風水寒原本黯淡下去的戰意再一次被點燃，渾身上下的劍氣更在一瞬間被提升到頂峰，那被激發出來的神聖劍氣的光芒更將他整個人映射的有如天神下凡。
「天風，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力量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一如既往，葉生雲王依舊滿臉懶散，只是聲音卻顯得異常傷心。
「嗯？」顯然沒有料到葉生雲王竟然會在如此緊張的時刻問這種問題，不過仔細想想，自己一直以來都追逐著更高的境界，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麼。原本以為理所當然的一切，陡然間被問得不真實起來，的確，就算擁有了那麼高的境界，又有什麼用呢？根本就連想要保護的東西，想要保護的人都沒有，除了能夠破壞以外……
「無聊，身為劍客，當然是要追求更高的境界，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麼？」天風水寒眼中寒光一閃，冷冷回道。
「可是，那種力量，真的就是我們所追求的力量麼？」葉生雲王苦笑著自嘲的說道，血紅的眼神中滿是無奈的迷茫。
「你究竟想說什麼？！」一直心平如鏡的天風水寒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這突兀的幾句話弄的心煩意亂，當下不耐煩的喝道。
面對著如雷般的質問，葉生雲王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忤，只是自顧的接著道：
「別激動，天風。我只是在想，我們的力量一定有存在的理由，不是為了殺戮，也不是為了爭奪，只是為了保護而已……」
說著，葉生雲王忽然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流動的白雲後，這才滿懷著疑惑的接著蒼涼的說道：
「可是，什麼才是我們必須保護的？什麼又是我們必須為之戰鬥的？別人殺了我的妻子，我會痛恨他；我殺了別人的妻子呢？那個人一樣會恨我！世界就是這樣，殺了別人的丈夫，他的妻子會恨你；殺了別人的兒子，他的母親會恨你；只要是殺了對別人來說重要的存在，那個人都會恨你……就算明知道仇恨產生不出任何東西，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毀滅自己無法饒恕的存在！」
「可是，這樣，真的就能結束一切麼？那個重要的存在，真的就會得到拯救，就會回來麼？還是，我們根本就只是為了自己無法保護的過錯在找一個可以原諒自己的理由而已？」
「天風，你難道還沒有發現麼？在即將失去的一切面前，我們的力量根本什麼都拯救不了，什麼都保護不了！我們只能去破壞，只能去復仇而已！救人？我們的力量甚至連一個赤腳醫生都比不上！」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葉生雲王，這是決戰，不是讓你發牢騷的地方！」天風水寒雖然已經有點動搖，可是仍然頑固的不願意去想葉生雲王口中所說的那些東西，對於他而言，怎麼可以為了幾句話放棄畢生追求的這輝煌一戰！
「哈哈哈哈……」聽著天風水寒的責備，葉生雲王陡然間仰天長笑起來，帶著眼淚歇嘶竭底的狠狠發洩著自己的情緒，良久之後才平靜下來，冷笑道，「你還不明白麼？天風，如果我現在全力搏殺西茨，你保護得了麼？！」
天風水寒臉色驟然一變，想守護實力相當的人試圖全力搏殺的目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西茨根本就是個連逃跑都辦不到的小妖怪！可是，葉生雲王的話中殺氣畢露，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天風水寒劍眉一軒，勃然大怒的喝道：
「葉生雲王，你敢！！！要是西茨少了一根頭髮，我都要你的命！」
「我為什麼不敢！？」葉生雲王眼中紅光陡然大熾，絲毫不讓的狂怒道，「如果不是你跑來找我比武，害的我非閉關不可，雅兒根本不會死！只有你！只有你絕對——不可原諒！」說完，更仰天狂笑，極盡諷刺的道：
「哈哈哈哈！除了報仇你還能做什麼？你不是天下第一麼？原來你和我一樣，根本就是連自己身邊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