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九章 心靈 文 / 月清風

    這裡，

    是森林一處寂寞的角落，寂寞的，簡直就像是從原始時期便再也無人注意到一般的荒涼。

    四面八方漫布的全是滄桑，便如同垂暮老人那已經憔悴不堪的心，早已經看盡餘生，日暮途窮。

    唯是，在如此蒼涼的角落中，卻躺著一個比這古老的空間更蒼涼的人——

    天風水寒！

    夜幕沉沉，轉眼已是凡人晚餐時間，而一直漠然養傷的天風水寒身邊，卻忽然伸過來一隻白皙的小手。只是這隻小手在放下手心那包裹在荷葉中香味四溢的烤鯉魚後，便靈活的縮了回去，彷彿從未出現一般。

    西茨雖然小心，但是以天風水寒的耳目又如何會聽不到，冷冷的望了一眼正怯生生躲在黑暗角落中的西茨，寒聲問道：

    「你去哪了！？」

    「我去……找食物了……」西茨的聲音明顯有點虛弱嘶啞，只是素來對週遭漠不關心的天風水寒並未有在意，依舊沉聲追問道：

    「抓條魚需要這麼久麼？沒有我的允許你竟然敢亂跑？！」

    天風水寒的聲音中明顯帶著極為濃郁的怒氣，西茨渾身一抖，委屈的眼淚立刻順著兩頰流了下來。只是縱然傷心如此，西茨依舊沒有哭出半點聲音，反而勉強著自己緩緩哽咽道：

    「人家……人家……玩水……一時忘了時間……」

    「算了！」天風水寒也奇怪素來對周圍漠不關心的自己怎麼會去理會這小狐妖的去留，當下不再多言，淡然的拿起地上的烤魚，手指輕輕一彈割成兩段後，隨手將一半仍在西茨面前，面無表情的接著道，「明天幫我去採藥，我的傷勢只要再三天便能行走，到時候你不用再跟著我了！」

    「水寒大人……」此言一出，立時便如九天驚雷狠狠轟下，西茨蒼白小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完全停滯，甚至就連驚訝都感覺不到，空白的心中全是心碎到痛不欲生的難過。

    還是……被拋棄了麼？就因為自己是妖怪？也許……在水寒大人心裡，一直就和其他人類一樣，打從心裡討厭妖怪吧？或許，從來便……只把自己當成奴隸而已，全是愚蠢的自己在癡心妄想罷了。可是！就算只是這樣……就算這樣……自己也無所謂，只要能留在他身邊……便什麼都好……

    難道就只要這樣都不可以麼？！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麼……

    「是因為……西茨……妨礙了水寒大人……嗎？」顫抖的聲音，似乎還努力嘗試著挽回最後一點希望。也許就在西茨那滴血不已的心中，還天真的渴望著適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甚至可笑的認為是她的水寒大人在開玩笑。只可惜，這個世界上只要是人都知道，就算天塌下來，天風水寒也絕不會做開玩笑這種愚蠢的事情。

    「你——很礙事！」天風水寒冷淡到沒有一絲感情的回答終於徹底粉碎了西茨最後的希望，也將她那幼小而脆弱的心狠狠割得支離破碎，那絲毫毋庸置疑的聲音更讓西茨自己都開始懷疑：我的存在，真的妨礙到了水寒大人麼？

    「我……明白了……水寒大人……我明天……會好好工作的。」西茨那看似微笑著的臉，可是卻比哭泣的容顏更令人心碎，就連那默默蜷縮在黑暗角落的瘦小身影都無處不透射出沉鬱的悲傷。

    這種感覺，竟然令得早已達到心明如止水之境的天風水寒都忍不住泛起一絲難受的味道。可惜的是，有這種感覺卻明顯不是一個好現象，畢竟，自己的劍之所以毫無破綻正是因為捨劍之外，心中再無牽掛，牽掛這種東西對於劍道來說，只是該死的弱點和妨礙而已！

    想起葉生雲王那混蛋天風水寒的心就忍不住冒火，自己求劍一生，放棄所有的一切，苦心孤詣二十多年才有如今的成就！可那個混蛋卻根本便不重視劍道，不僅沉迷世間名利，更毫不拒絕女色，但偏偏卻達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境界，甚至還能發揮出更強的韌性！

    這究竟是為什麼？！如果說我是對的，那麼他的存在又做何解釋？如果說他是對的，那我至今都在做什麼？

    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真實！！

    天風水寒已經不願意再想下去，自己心從來沒有像這樣猶豫過，不管是不是因為身邊的狐妖，但是留她在身邊只會讓自己更加猶豫而已。劍道的路，始終是落魄和孤獨才能更強的存在……

    既然已經走了這麼遠，那就繼續下去吧。天風水寒看了一眼蜷縮在牆角不停哽咽的西茨，面無表情的閉上了眼睛……

    力量，這個世界存在是需要力量的！

    可是，如果連生存下去的力量都欠奉，卻還想要保護的話，會否只是自不量力的結局？

    也許，這才是努力之所以存在的真正理由！

    弱者無法企及強大的力量，他們能擁有的，只有強大的心靈……

    「這個世界，一定還有我不曾達到的領域……」天風水寒歎息著，望著西茨姍姍離去那淒然的背影，只是淡淡的別過頭，沉沉的閉上了眼睛繼續療傷。人總是很天真，無論如何的強者，當迷惘的時候，亦會天真的認為只要閉上眼睛，那麼世界便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