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故人 文 / 披著羊皮
張廣信帶軍一路小心避開大路,五日後,進入秦嶺山中。他之所以先行返回,乃是要做一個重要的事,那就是與白蓮教拉上關係,消除他們的敵意。歷史上,這段時間極其關鍵,各地的勢力都在醞釀起事,而最有號召力的,正是白蓮教,各地勢力以後皆是以白蓮教馬首是瞻,元末的各種起義勢力,也大多打著白蓮教的旗號,甚至在劉福通勢力大衰之後,朱元璋及眾多的義軍首領仍舊接受了白蓮教的冊封,接受北方白蓮教所建立的大宋為漢人正統,這樣一股勢力,正義軍是絕對不能與之為敵的。
而要做到此點,目下最善之策乃是拜訪日後劉副通手下的大將,白蓮教在陝西的首腦,故人李喜喜。
此時已是元順帝至正十一年一月,張廣信知道,到了五月,劉福通的白蓮教起義就將會打響,蒙古人的統治也因此開始走向滅亡。從戰略上說,白蓮教乃是日後抗擊元廷的同盟,此次千里奔襲,必然會引起白蓮教的警覺。此次拜訪,就是要表明態度,消除白蓮教對正義軍的敵意,白蓮教龐大的潛在勢力,遠非正義軍可比,不能在此時再豎一個敵人。
五百人馬漸漸接近紅石寨,正行間,探馬來報,元兵約有一千人,正在攻打紅石寨,戰鬥進行的頗為激烈。
張廣信當下便決定相救,自己向白蓮教示好,眼前便是個機會。他已經是第二次來紅石寨了,對附近已不再陌生。此際正義軍悄然而來,應該可以突襲得手,若如此,戰事便不難把握,即使不成,也可以利用附近的地勢全身而退。當下命令婁吉標帶一百流星弩手,下馬先行,掃清元兵正面外圍的警戒探馬,然後全軍潛行跟進,不一時,便接近了戰場,匿伏在密林之中。
元兵已經在寨牆上豎起了雲梯,雲梯下堆滿了元兵的屍首,雲梯上也被鮮血染作紅色。少數元兵更是攻上了寨牆,寨兵正與之殊死搏鬥,雲梯上不斷有元兵攻上,也不斷有被擊落寨牆的,雙方膠著在一起,激戰正酣。
張廣信命人馬暫停,自己帶了剩餘的一百流星弩手下馬,繼續向前,與先前婁吉標所領一百流星弩手會合一處,此地已經離元兵側後不足六百步了,戰場的情勢更加清晰。
遠處寨牆上一個挺拔的身影,手執大刀,正自率了三十餘人往來衝突,不斷將元兵擊落寨牆,正是李喜喜。近處,一個滿面鬍鬚的蒙古將官手執一桿長槍,騎在馬上,口中連連吆喝,不斷發出命令,顯是元兵的統兵將官。此時後陣的元兵不足三百人,其餘的都攻到了寨牆邊上。
張廣信暗中囑咐五個神射手,只瞄準那個將官,然後一聲令下,二百隻流星弩電she而出,那將官大叫一聲,撞下馬來,其餘元兵也被射殺了近百名,元兵登時大亂。待反應過來,在副將指揮之下,撲向矢發之所時,迎面又是一陣弩矢射來,又被射倒了一大片,那副將更是被射成了刺蝟。餘下的元兵失了指揮,頓時潰亂,向後逃去。
李喜喜及眾寨兵發覺元兵後隊潰亂,雖不知何處來的援軍,卻也是精神大振,而元兵則是心神大亂,此消彼長之下,不一時,寨牆上的元兵便被盡數擊落,其餘元兵也停止了攻擊。
張廣信命後隊騎兵跟進,眾人都上了馬,山路崎嶇,不便衝鋒,五百人只策馬緩緩向元軍殘兵靠攏過去,待到了離寨門五百步左右,一起停馬,流星弩盡皆張開,瞄準了元兵。
元兵正惶惑間,對面疾矢射到,登時倒了一片。李喜喜見機,便不再遲疑,下令打開寨門,率寨兵殺將出來,元兵抵擋不住,不一時便被殺散,餘下的四下裡漫山遍野地逃命去了。
張廣信策馬上前,大聲道:「李寨主,尚記得白溝故人否?」
李喜喜一怔,這才認出,他對張廣信印象極深,且頗為推重,不料與此人竟兩度襄助紅石寨,心下慚愧之餘,也是大喜,急忙迎上前去,大聲道:「原來是張公子。」張廣信跳下馬來,兩人雙手相握。
李喜喜道:「那日白溝慘遭韃子荼毒,我只當公子已然殉難,常自扼腕,痛惜不已,又痛恨韃子罪惡滔天。卻不料與公子再次相會,呵呵,公子兩度襄助本寨,這個人情可就大了,須得想法報答公子才是道理。」心喜之下,縱聲大笑。
張廣信道:「寨主說那裡話來,殺韃子本張某夙願,與寨主一般無二,在下兩次都是隨寨主尾驥,乘便取事,何來襄助一說,更不用提什麼人情了。」李喜喜臉一沉,道:「本寨主說欠你的情,便是欠你的情,你當本寨主是知恩不報的小人嗎?」張廣信忙稱不敢。李喜喜續道:「本寨主一向認為公子乃是人中龍風,只公子現下兵強馬壯的氣勢,便令本寨主好生羨慕,卻不知在何處立寨?」張廣信放低了聲音道:「我們是正義軍。」李喜喜大吃一驚,問道:「那統帥張」張廣信接口道:「正是在下。」正義軍首領乃一張姓人,此事天下皆知,但具體名字、來歷、年齡,就不為外人所知了,萬萬沒想到竟是這個當年蟄居白溝的故人,他知道張廣信乃是青年一代中的翹楚,但畢竟年輕,此時直承其事,兀自覺得驚異不定,那正義軍現在威名赫赫,直是震動天下,統帥竟是這麼個年輕人,這也太離譜誇張了吧?
李喜喜不再說話。命眾頭領一面引正義軍入寨安頓,一面率領寨兵打掃戰場,兩軍打了勝仗,俱是喜氣洋洋,戰場之上,充斥了兩軍的歡聲笑語。但李喜喜卻無心於此,領了張廣信,直奔議事廳,摒退左右,只留他二人。張廣信先向那三尊塑像禮敬了,方才與李喜喜攀談別來情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