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討債 文 / 披著羊皮
宋遠橋、彭瑩玉和華山何炅卻並沒有說話。何炅撚鬚微笑不語，而宋遠橋則是心思慎密，他實際上已經是除少林之外，天下武林第二大門派的掌門，一言九鼎，自然不肯為了一己私恩而不顧道義，輕易承諾於正義軍，他還要再看一看，這個正義軍是否值得和應該幫助，他畢竟對這個神秘的軍隊瞭解的還太少，現在不忙表態。
彭瑩玉萬萬沒料到張廣信和伊布拉欣會當場使出這種不厚道的手段，頗覺狼狽，沉吟良久，首先開口道：「老衲身在白蓮教，雖然可以不認真理會北方教會的羈勒，但畢竟還是自成體系，不能因為老衲而改變教中的宗旨。但貴軍所作所為，老衲也略有耳聞，應當與那正義二字相符，轉戰千里，倡義於天下，更難得的是對百姓秋毫無犯，甚至賑濟災民，老衲甚是心折，我的這些徒弟在這鳳凰嶺上，也多承貴軍照顧，貴軍強過他們許多，卻並沒有以勢壓人，白蓮教上下也均感貴軍的厚義，這樣吧，老衲答應你們，只要是你們正義軍的利益，老衲影響所及的教眾便不加侵害，而且，老衲以後也決不與貴軍為敵，不知伊總管意下如何？」
伊布拉欣口中稱謝，面上卻不加掩飾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這他娘的算什麼承諾，但他臉皮再厚，也不便再加逼迫。
張廣信卻是大喜過望，這大和尚的勢力，那可是大到了天邊去了，以後他果然沒有理會劉福通的命令，自行扶持那徐壽輝建立了天完國，若不與正義軍為敵，就等於成了漢中和四川的東部屏藩，屆時，只需守住北邊的秦嶺，便可以高枕無憂了，這個承諾，其實對正義軍來說，乃是一個天大的禮物，伊布拉欣卻那裡知道。當下不動聲色，繼續觀看伊布拉欣精彩的演出。
彭瑩玉見伊布拉欣面色不快，歎了口氣，續道：「老衲身不由己，只能給伊總管這麼個話了，還請見諒。」張廣信在旁接口道：「伊總管，彭大師這麼說，已經是看的起我們了，想我正義軍烏合草寇，能如此讓大師看上眼，我等應該榮幸之至了。來來，不說這些不痛快的話了，喝酒。」伊布拉欣面上立時顯出落寞的神色，長歎道：「我正義軍在那戰陣之上與韃子拚死惡鬥，殺韃子，救百姓，卻不料天下英雄卻是如此看的起我們，嘿嘿，好，好的很，真是太好了。」一口喝下杯中的酒，臉上的神色卻那裡有半分好的意思。
彭瑩玉不料這個統帥更是無賴，更兼伊布拉欣把話說到了如此地步，心中尷尬，忙辯解道：「張先生不可誤會，老衲絕不是這個意思，也絕對沒有小瞧貴軍的意思，老衲確實是無法做主，這樣吧，這裡有我的五個弟子，老衲卻可以做主，資質雖粗陋，但武藝俱還使得，你挑一個，加入你的正義軍如何？算是老衲送給貴軍的一個禮物，也可作為我白蓮教與貴軍結盟的證據，至於以後，老衲可以保證不會令貴軍失望，如何？」
他舉事在既，此次暗中的策劃極是周密，勢力也是廣佈湖北、湖南，江西三省，一旦發動，勢必天下震動，但此時卻是不肯說破，心裡暗想：你們正義軍就了不得了嗎？且等幾個月後，讓你等看看老衲的手段，屆時義旗一舉，更勝你正義軍十倍，到那時候，你正義軍就知道了老衲對你等的承諾是何等的深重。又想：看正義軍的所為，應當是首先奪取漢中，再次可能是四川和陝西、甘肅，與白蓮教戰略暫時並不會衝突，反而可以作為自己的西部屏障，與之結盟，實是有利而無害。
張廣信心下暗樂，他來自未來，如何能不知道這位大和尚的想法，當下不動聲色，接口道：「大師好意，我等就卻之不恭了，與貴教結盟，也是我正義軍的夙願，為此，我還特意拜會了貴教陝西行省的李舵主，更將結盟之意，寫了封信，托李舵主轉交貴教韓山童教主。」說著雙手微微上拱為禮，意示尊重。
彭瑩玉和幾個白蓮教弟子忙起身相謝，白蓮教中等級極其森嚴，等閒是絕不能這樣公然提起教主名號的，但張廣信一來是教外之人，二來卻是不理會他教中的規矩，便毫無顧忌地直接說將出來，彭瑩玉和幾個白蓮教弟子卻是不敢怠慢。
等眾人謝過後，張廣信續道：「但王首領和這幾位英雄皆是豪傑之士，令在下好生為難，這樣吧，我等也不能太也奪人所愛，就選一個最小的吧。」彭瑩玉大吃一驚，心中大痛，這趙普勝可是自己平生最看好的弟子之一，本來現在年幼，又位列最末，以為張廣信說什麼也沒道理選他的，不料事與願違，但現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裡能夠改口，做那食言而肥的事，只好乾巴巴地笑道：「張先生果然好眼力。普勝，你收拾一下，這便到張先生軍中去吧。」
趙普勝含著眼淚，自己這樣被當禮物送給了別人，心裡滋味當然極不好受，但師命既出，那是再也無法更改的了。不過他和正義軍眾多將領過從甚密，當初在正義軍奔襲之初，他就隱約猜到了幾分，心中羨慕之極，恨不能立即加入正義軍，去那戰場上廝拼，這次能得師傅許可，名正言順地進入正義軍中，心中實際上很是高興。
當下在彭瑩玉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又給幾個師兄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彭瑩玉柔聲道：「普勝，你性格剛硬，正義軍中不比教中，無人庇護於你，你還須得學會收斂，其實以我觀察，正義軍殺韃子、助百姓的宗旨與我教中並無不同，你自己須得努力，不要墜了師門的威風和清譽。」趙普勝肅然而應，其他幾個師兄也囑咐了他幾句。
除了張廣信，最高興的莫過於王伯韜了，他在以往的接觸中，發現此子非是徒有勇力之輩，更兼聰慧過人，於陣戰兵法，似乎有著天生的穎悟，一點就通，在彭瑩玉答應給人的時候，就想提醒張廣信，不料自己的統帥並沒讓自己失望，直接就選中了此子，現在軍中缺的就是這種極有潛力的年輕人，此子來的正逢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