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打架 文 / 披著羊皮
莫聲谷氣得差一點暈了過去，他在江湖中輩分甚高，一向極受尊重，即使對他不齒之人，表面上也不敢流露出來，想這等公然無禮叫陣之事，自己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未遇到過了。心中暗罵，若不讓這個渾人吃個大苦頭，以後這個莫字真要倒著寫了。
但他畢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仔細打量鬱壘，見了他龍精虎猛的模樣，暗忖：這個莽漢力氣自是不小，但武當派最是講究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收拾的正是這種力大之人，當下不動聲色地站了出來，打了個哈哈，道：「好，好，傻小子既然想伸量你道爺，咱們便一起玩玩，道爺讓你三招，免得傳將出去，說你道爺以大欺小。」說完腳下不丁不八，便隨隨便便地在那裡一站，旁邊眾人連忙閃到一旁，空出老大一個圈子，鬱壘見狀，便欲上前動手。
不料馮國用卻在一旁道：「兩位且慢動手，李大善人，我等認輸便是，那一倉糧食，以後馮某也保證再不提起。」原來他見到秦剛後，心中歡喜，眼前這老道武功著實高強，這個莽漢雖然看上去力大無比，卻未必是他的對手，這些人和外甥做一處，千里而來探望自己，他當即便下了決心，寧可捨了一倉糧食，也不肯讓這些人吃虧。
張廣信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接口道：「大舅舅，適才你也說過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不可如此輕易放棄，大舅放心，只在一旁觀戰便是。」他在內心深處早將秦馮氏一家當作了自己的親人，所以這句舅舅，叫的發自至誠，顯得甚是自然。馮氏兄弟均是心下疑惑，見他有恃無恐的模樣，只好不再開口，馮國勝暗中戒備，他素知這個老道甚是了得，這個莽漢當然不是對手，等會兒眼見不敵，自己立即上去救助便是，總不能看著他吃虧。
鬱壘正自焦躁，聽那馮氏兄弟不再說話，便虎吼一聲，一拳劈面打向莫聲谷，只見莫聲谷不慌不忙，身形如行雲流水一般，避了開去，右手搭在鬱壘手腕上一拉，便將他的力道卸了開來。兩人交換一招，不約而同地「咦」地叫了一聲，均是面現驚詫之色。
莫聲谷適才一招，乃是武當綿掌中的絕技，深合以柔克剛的妙旨，看似輕描淡寫，其實乃是武當千錘百煉的力作，饒是如此，莫聲谷卸開拳勢，仍然覺得氣血翻湧，他事先已經料到這個莽漢力大，卻沒料到竟是大的異乎尋常，更兼力道詭異，全然不似中原手段，當下打起精神，再也不敢小覷這個莽漢，下手也變的謹慎，只在鬱壘身邊遊走，不肯再與他硬撼。
他那裡知道，鬱壘的驚詫，只是出於驚奇和有趣，適才一拳，他擔心那老道抵受不住而出了人命，只使上了五成氣力，卻似是打在了棉花中，軟綿綿的全不著力，與以前對敵的情形大異，當下展開自己的獨門拳法，不多時，便和莫聲谷斗了五十餘合。
莫聲谷心中焦躁，這般鬥將下去，即使打敗這個莽漢，自己也已經墜了聲威，當下便冒險露了個破綻，放鬱壘一拳打來，閃身避過，下面無影腿快捷無倫地連續打出，直打到十幾腿上，終於將鬱壘打倒在地。
鬱壘這下吃虧，立即變的怒發如狂，身體甫一落地，便如獵豹般竄起，閃電般撲向莫聲谷，他自幼生存於野獸之間，無數次的生死搏鬥之下，身形已經變的猛獸般敏捷，為一切武林派別所無，這一下陡變突起，莫聲谷避無可避，百忙中使出綿掌中的招數，雙手搭在鬱壘的雙臂上，一聲大喝，想將來勢卸去，卻不料鬱壘狂怒之下，使出十成力道，力量陡然大了一倍，雙臂變得鐵也似堅硬，那裡撼得動分毫。
只見鬱壘左手劈面揪住了莫聲谷的衣領，右手揪住腰胯，將他反轉過來，倒栽蔥，撲地一聲插在了地上，卻是那莫聲谷武功高強，頭顱甚硬，將土地撞了個深洞，頭顱兀自完好無損。
眾人萬萬想不到莫聲谷這等高手，最後如尋常市井潑皮打架一般，被貫了個倒栽蔥，敗得如此狼狽，其實論到真實本領，莫聲谷絕對不似這般不濟，只是在勝過對手後稍一鬆懈，兼之對手竟使出猛獸般的招數，力道也是陡增，這才被對手得了手。
鬱壘與人對敵，有一樣好處，就是在對手受傷，無反抗之力之後，便不再動手，當初對那個番僧和那全真老道張峻雄，甚至對那巨虎，皆是如此，對眼下這位敗將，自然也不例外，當下便罷了手，閃身站在了一邊。莫聲谷跳起身來，當真是灰頭土臉，此戰他一世英名，就此糊里糊塗地化為流水，心下不甘，卻也知道這個莽漢極不好惹，再上去動手，定然討不了好去，想說幾句場面話，卻突然發現竟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心念轉動，卻怔怔地站在當地。
那李大善人見狀，竟然一揮手，不待對方說話，便率大部分莊客退到門後，只命十幾個莊客擋在門前，自己卻將那厚重的大門關了起來。
眾人見狀，都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無恥之人，待得大門關上，方明白過來這廝欲要公然耍賴，食言而肥，無不氣得胸膛欲裂。莫聲谷在旁長歎一聲，他雖然人品低劣，卻甚是看重承諾，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東家出賣，心下更是黯然，向眾人一拱手，轉身飄然而去。
張廣信卻是大喜，如果這廝守諾，還了糧食，自己到不知道該當怎麼辦了，當下做憤怒貌，大喝道：「壘娃，楞在那裡作甚？打破了門，進去搶糧食去啊。」鬱壘早已氣得懵了，聞言大喝一聲，將擋在身前的莊客推的東倒西歪，抱起門前的石獅，擲向大門，只聽撲的一聲響，那厚重的木門登時便被打破。
鬱壘一馬當先，衝進門中，直打得門裡莊客鬼哭狼嚎，殷雪姬也奪了條棒，護住張廣信，眾人一同湧入莊中。
那李大善人正自邁著粗胖的短腿，喘吁吁奔向正堂，早被鬱壘趕上揪住，提將起來，頭衝下，作勢yu貫，李大善人嚇的哇哇大叫，鬱壘罵道：「賊廝鳥，竟敢消遣於我，便讓你嘗嘗倒栽蔥的滋味。咦，怎麼這麼臭，哎呀，我呸，你這個骯髒的狗殺才，竟將大便拉在褲襠裡。」忙不迭地鬆手將他扔在地上。李家莊客遠遠站了，高聲呵罵，卻那裡敢上前來。
張廣信走上前來，笑吟吟說道：「大善人，這下且看你可還往那裡跑？乖乖地交了糧食，老爺我等好走路，如若不然，我這兄弟脾氣不好，一把火放將起來，直將你這鳥莊燒做白地。更有一樣，我兄弟喜歡倒栽蔥貫人，咱們且看看是莫老道武功高強，還是大善人腦袋堅硬。」李大善人忙道：「好漢爺且慢動手，有糧食，有糧食，來人吶，給馮員外一倉糧食。你們這般狗才，快，快。」
馮氏兄弟心中連天價叫苦，自己是一方鄉紳，鬧到如此地步，絕對是非己所願，即使是捨了這一倉糧食，也斷然不願得罪這種勢力之人，威脅到家族的根本，但事情的每一步，似乎都無可非議，這個和外甥一起來的年輕人不由分說，直接打進門來，李大善人也已經得罪，以後的事情，也只好以後再說了，只是傻瓜都可以預料的到，以後馮家末莊的前途，必定不太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