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天完 文 / 披著羊皮
元兵早已探的清楚，鳳凰嶺共有三個進出口，其中兩個地勢極其險峻，只消很少的兵力便能守住，只有一條主路，山道較為平緩，便於軍隊駐紮，而且山口也不是太險峻，易於攻擊，所以元軍在分析進攻路線時，幾乎沒有其他的選擇。那條主路所對應的山口，本來沒名字，後來正義軍駐紮於此，被命名為飛龍道。
徹裡不花老於軍事，先令斥候仔細探察從山下到鳳凰嶺沿途的地勢，並繪製了詳細地圖，在以前的情報中，他探得嶺上有一萬至兩萬人，但不明白這麼多人的日常補給從何而來，最後只得認為這些人在嶺上已經開荒種地，並滿足了全部人馬的需要。在窺伺了三天之後，並沒發現嶺上有何異動，便下令五萬人馬全部沿飛龍道開到了鳳凰嶺山口。
大軍出動，便再也無法掩飾其攻擊意圖，徹裡不花加緊警戒，但一路上非但沒遇到正義軍的伏擊，連個人影也沒遇到。
元兵故計重施，在漢中和洋縣之時，便拉了萬餘流民和附近山民充做民夫，既用做工役，在戰時也可用做肉盾，便如當初對張廣信眾人所施的一般。
來到鳳凰嶺口，徹裡不花並不急著攻打，只紮下營盤，命斥候在左近詳細探察，摸清了周圍二十里方圓並沒有軍隊的跡象，這才下令攻擊。
鳳凰嶺上旌旗招展，哈麻在山口督造的城牆高大而厚實，張廣信站在城樓裡，面帶自信的微笑，這次戰役可以說成竹在胸，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旁邊馮國用手執令旗，注視著烏雲般湧來的元兵。
元兵按照慣例，驅使萬餘百姓在前，只派了千餘軍卒督陣，大隊軍隊則在一里之後，等待那些民夫消耗敵人的滾木擂石，並架設起雲梯來。
出乎元兵意料，那城樓上見那些民夫近前時，並沒有打下滾木擂石，而是掛出了一幅巨大的標語，上面書寫著口號：漢人兄弟們，不要慌，正義軍不殺無辜，你們到了城下，躲在那裡不要妄動。城上近百人也齊聲高呼，念著那標語上的話.
同時，城上出現了兩千多張弓的士兵，還有幾百架古怪的裝置。徹裡不花暗覺納罕，心中隱隱覺得不妙，對於正義軍這個對手，自己實際上始終就沒有摸透。
只聽得城樓上一陣鼓響，那兩千餘士兵齊齊射箭，那箭勁疾異常，而且準確的令人恐怖，那督陣的蒙古兵剎時竟被射倒了近八百人，但更恐怖的是那些古怪的裝置，一起射來體積和長短均大出尋常箭矢數倍的一件圓棒形物事來，散落在元兵的陣中，甫一落地，便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炸裂開來，每個圓棒周圍的元兵被炸的血肉橫飛，人的肢體被炸的高高地飛在空中，只此一輪，元兵便被炸倒了二千多人。
元兵尚未從這個前所未聞的武器中回過神來，那恐怖的圓棒再度飛來，元兵又倒了近二千人，這次，元兵不再等號令，掉頭就往後跑，這時候，第三輪圓棒又到，飛到了胡亂逃跑的軍陣中.這一仗，元兵折了約五千人馬，混亂地逃竄了十餘里，這才穩住陣腳，所幸正義軍並沒在附近埋伏軍隊襲擊，也沒有乘勢追趕。
那邊廂，卻是城門大開，將萬餘百姓接入鳳凰嶺，然後出動了約三千人，從容地打掃了戰場，這才轉回嶺上，關閉了城門。
這次戰鬥，不僅使正義軍中的將領徹底改變了戰爭的觀念，徹裡不花的觸動就更大了，這絕對是魔鬼發明和製造的武器，否則，怎麼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他打定了主意，以後絕不再主動攻擊正義軍，誰希望和魔鬼作戰呢？只能是弱智和瘋子，徹裡不花不是，但脫脫的期望和嚴命卻怎生對待？與早已膽裂的眾將商議，思來想去，還是那黑廝聰明，在飛龍道上選擇了一處地勢險要的所在，密密地紮了三層堅固無比的營寨，既不前行，也不回轉，待遷延一段時間，再做計較。
按照馮國用的作戰計劃，是在使用驚天弩後，令趙普勝在前，自己在後，乘機將敵人擊潰，張廣信卻多想了一層，擊潰敵人又有何用？元廷的兵力有的是，這些退了，不多時再來一批，還不如先留著他們，反正已經是喪膽之軍，不足為懼，這個理由頗為牽強，但他是主帥，別人違拗不得，只得尊令。
其實張廣信真正的理由是因為在下個月下旬，彭瑩玉便將舉事，另外北面的白蓮教也會和元廷開始真正意義上的較量，等那時侯，才是正義軍出動的最佳時機，但他那裡可以給眾人說的清楚，只好用強。徹裡不花也暫時擺脫了敗亡的命運，得以苟延殘喘。
雙方就這樣不戰不和，維持著這個奇怪的平衡。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月，時間已經到了七月下旬。
此時，白蓮教的孟海馬已經被湖北威順王寬撤不花剿滅。
湖北來的消息並未就此安靜下來，相反，卻是日漸緊迫，彭瑩玉的大徒弟鄒普勝結識了一個布販子，叫徐壽輝，並奉他為主，這一事件在歷史上一直被認為是個未解之謎，那徐壽輝身材高大雄偉，器宇軒昂，面相貴不可言，但事後證明，他是個十足的草包，被歷屆掌權者玩弄於股掌之間，最後被陳友諒殺掉，並取而代之。
但彭瑩玉和鄒普勝卻是大蟲，麾下弟子也多英雄豪傑之輩，經過幾個月的密謀和聯絡，終於，在大別山主峰所在地的多雲山莊即天堂寨中發動起義，打敗了元朝的威順王寬撤不花，攻佔了圻州和黃州，並在水陸要衝之地圻水建都，起了一個很爛的國號，叫「天完」，就是在大元兩個字的上面各加一個頭，寓意壓大元一頭的意思，定年號為「治平」，仿照元朝的機構，設置統軍元帥府、中書省、樞密院以及中央六部（吏、刻、禮、兵、刑、工）等軍政機構，任命鄒普勝為太師，倪文俊為領軍元帥，陳友亮為元帥簿書椽。鑄有銅印，發行錢幣。徐亦在圻水縣城附近的清泉師太殿上稱皇帝即位。
到了八月中旬，天完朝軍隊已經發展到了六十餘萬人，義軍也是奉白蓮教為正宗，頭裹紅巾，被稱為南瑣紅巾，一時間，聲勢壓倒了劉福通的北瑣紅巾。
元廷這次大為震恐，與其他起義不同，天完一旦稱皇帝，那麼起義的性質就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不可能接受招安或和平共處，與元廷之間再也沒有調和的餘地，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脫脫立即調集附近幾個省的軍隊，聯合圍剿南瑣紅巾，一時間，四川、江西、湖南的軍隊紛紛撲向了湖北。
張廣信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等四川調兵之後，立即下達命令，正義軍一軍出兵，佔領漢中，然後進攻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