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回:項梁乘亂占會稽 蕭何修書定沛中 文 / 劉洪勝
卻說自陳勝發難以來,東南攘亂,各處英雄豪傑並起,紛紛起兵響應,其勢早已驚動了東吳一位豪門之後。此人姓項名梁,下相人也,身長八尺,儀表堂堂,故楚將項燕之子。項族世為楚將,乃是楚地名門旺族,因封於項,故姓項氏。昔項燕為末楚之將,數挫秦擊,創功無數,素為楚人所敬。後秦始皇以王翦代李信為將,興兵六十萬伐楚。而楚適逢內亂,國勢漸衰,項燕寡不敵眾,國遂破。後項燕立昌平君為楚王,繕兵陳守,yu再興大楚。無奈大勢已去,獨力難摯,秦軍大舉南下,破項燕於蘄南,楚即亡國。項燕自刎於徐城,家族亦散也。項梁初居下相,因遭國難,心蓄大志,常思舉兵復仇,興楚滅秦,只是時秦方強盛,無可作為,只得蟄伏以待。後又因殺人,逃離故邑,避難於吳中會稽。吳中賢士大夫,仰慕項氏之名望,皆與項梁交往。每當吳中有大徭役及喪事,常以項梁為主辦,項梁私以兵法約束賓客及子弟,以此讓人知其能也。
項梁有一侄名叫項籍,字子羽,人皆稱項羽,身長八尺二寸,悍目重瞳,虎鬚燕頷,力能扛鼎,氣可拔山。更兼武力超群,膽色蓋人,吳中子弟皆忌憚也。項羽父早亡,以父事項梁,項梁亦待若親子。少年時,學書不成,去之。學劍又不成,又去之。項梁怒而斥道:「汝不文不武,何圖大事?」項羽道:「書足以記姓名而已,劍止可敵一人,不足學也。要學便學萬人敵。」項梁甚奇之,於是以祖傳兵法教之。項羽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及長成,雖可力敵萬人,卻不諳用兵,不喜文士。
當初,秦始皇東遊會稽,渡浙江,項梁叔侄隨大眾觀鑾駕,眾皆盛稱天子威儀,當世無雙,獨項羽指而道:「他有甚異?我可取而代之!」項梁急掩其口道:「休要妄言,罪可及族也!」此後項梁益奇項羽之膽氣,遂仗其勇力,yin養武士九十餘人,最高者多力,可拔樹以擊地。又於室中私鑄大錢,以具甲兵,尋機舉事。
及陳王反於陳、蘄,四方聞風蠢動,項梁亦yu反之,遂與項氏親隨商議大計道:「今秦二世無道,陳涉當先起兵,天下紛紛響應,我等世為楚臣,豈可落伍。我yu早舉大事,重整楚國之河山,再復項族之興旺,公等可助我。」眾人皆然。項梁族弟項纏,字伯,謂項梁道:「公舉大事,可知吳中二季乎?」項梁道:「久聞名耳,但不曾識。」項纏道:「吳中二季,曲阿人也,兄季布:忠腸義膽,任俠有名;弟季心:弓馬嫻熟,勇猛善戰。項纏曾游曲阿,知二季頗俱賢名,方圓千里,士爭為其死。公若yu從陳勝反秦,務必羅至二人,並作爪牙。」項梁諾許,暗以書信相告,二人皆來相從。季布又薦一人,母弟丁固也,薛縣人氏,武藝高強,英勇善戰。項梁亦納之。之後項氏兄弟項襄、項悍各薦一人,一為常邑人龍且:精通武藝,勇猛過人;一為伊廬人鍾離昧:為人剛直,文武雙全。項梁皆有聞名,俱請來以心腹待之。於是項梁勢力大增,遠近咸知也。
秦二世元年九月,江南諸地多反,會稽郡守殷通知項梁素有賢名,乃招項梁與其計事。項梁至,殷通道:「陳勝反秦,天下皆從,公有何見解?」項梁道:「方今江西皆反秦,此亦天亡秦時也。賢人云:『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君當舉大事,以吳中之眾討伐暴秦,方為順迎天意。」殷通歎道:「聞夫子楚將世家,唯足下耳!公若相助,大事可定。」項梁道:「此事重大,恐項梁獨力相當。吳有奇士桓楚,曾觸犯秦律,亡命於澤中,若得其相助,則可舉大事。」殷通急問道:「桓楚今何在?」項梁道:「桓楚與世侄項籍交厚,人莫知其處,獨項籍知之。」殷通問道:「君之世侄何在?」項梁道:「現居家中。明日我喚世侄同來,公可自問之。」殷通大喜,遂送項梁回。
項梁回至家中,私謂項纏等道:「我早yu除郡守立,苦於無間下手。今郡守yu見項籍,時已至也,正可趁機殺之。」便喚項羽並左右武士至,吩咐各自依計行事。次日,項梁、項羽皆內裹甲,外罩袍,帶劍引數人先行,項纏、項襄隨後相護,項悍並其侄項莊引力士百餘守於城門口,季布、龍且等則雜在人群中伺機而動。項梁諸人至郡署,守門侍衛攔住從人,只許項梁先入。項梁告殷通道:「鄙世侄項籍已至矣,現在門外候立。請郡守召其入署,受令往召桓楚。」殷通道:「速傳項籍入。」門吏聞之,遂喚項羽。項羽仗劍而入,佯裝參見。項梁大呼道:「項籍還不動手,更待何時?」言未畢,項羽已飛身斬下殷通之頭。署內眾衛士盡皆失色,持械來取項羽。項羽揮劍相迎,登時砍翻數十人,餘者驚悚,皆伏於地,莫敢復起。項梁遂持殷通之頭,佩其印綬大呼道:「殷通意欲謀反,現已誅殺。郡守之職,且由某權領,如有不服者,皆如此頭也。」眾官兵尚在躊躇之間,門外喊聲又起,項纏等人引眾殺到,橫撞進來。這邊項羽怒目摯劍,只要殺人,眾官兵只得伏地而應道:「願聽足下之命!」項梁遂自領會稽郡守。當下張榜佈告,申明反暴抗秦,再興大楚,號召故人所知之豪傑官吏併力相助。吳中軍民,苦秦已久,聞項氏為主起事,無不願蜂湧相從。項梁乃使人收集屬縣之兵,得數萬之眾,又於中精挑細選,得精兵八千,稱作八千子弟兵,分與項羽統率,至下屬諸地剿滅官兵,安撫百姓。所過之處,民眾皆呼萬歲,願投軍伐暴者,不可數計,項梁因而勢力大漲。後人詩讚道:「東南豪傑說項氏,為扶楚社蓄大志。展臂一揮嬴秦滅,直把名姓標漢史。」
項梁撫定郡縣軍民,遂招集眾人商議討秦大計。郡中豪傑,皆分配校尉、侯及司馬之職。唯有一吳中名流,在四縣有些威望,卻未封到官位。其人心甚不服,遂尋項梁問原因。項梁道:「有名無實或有能而不盡職者,吾皆不能用。吾曾使公主持一喪,公不能善辦,以故不任公耳。」來人羞愧而退。眾人見項梁度才以用,盡皆敬服。於是會稽安定。鍾離昧與項梁道:「公初定會稽,勢尚不足也,宜暫緩用兵,觀望海內動向而定行止。自古以來,先舉事者往往無成:昔有施反夏在先而滅,成湯反夏在後而有商;有蘇反商在先而滅,文王反商在後而有周;有鄭反周在先而滅,秦反周在後而稱帝。今天方亂,形勢未定,若傖促舉事,必成眾敵,難以功成。故宜蓄養精銳,視情而定方為上計。」項梁道:「吾正有此意。」乃分派細作,至中原打探消息。
卻說陳勝稱王陳、蘄,四海震悸,沛縣近蘄,百姓亦有所動。縣令聞之,遂與召縣中官吏商議對策。眾人皆至,縣令道:「當今天下擾亂,陳賊反叛,已波及沛境,料他早晚必以兵來犯。我yu平之,唯恐力之不足,反而取禍;yu縱之,朝廷責備下來,卻也難避罪過。眾公以為如何?」有人諫道:「不如yu舉城降楚,可暫解厄境之危。」此言一出,眾人嘩然,有言平反者,有言從降者,相互爭論,各不相讓。蕭何道:「吾有一計,可使公上可有復於朝廷,下可建防於陳勝,進退自如,立於不敗之地。」縣令乃問道:「先生有何高見?」蕭何道:「公為秦吏,若背反朝廷,仍居沛中為主,恐難服縣中子弟。若不從民反,當今朝中宦官當道,ri已衰敗,望官兵相救,亦為鏡中觀花。願公召回沛縣出逃在外者,如劉季之眾,可得數百人也,以此壓制異黨,眾人不敢不聽。況引軍拒敵,非劉季不可以當此任也。為公之計,當赦劉季之罪,召還縣來,委以兵權,共保沛中,方為明舉。以劉季之才,保守一縣,當多而有餘也。劉季有重罪,若得赦免,必感恩以為回報。若得如此,公即立於不敗之地也,官若勝可從官,民若勝亦可從民。」縣令道:「先生之言是矣。」遂令樊噲往碭山招劉季。
卻說縣中有一官吏,姓雍名齒,壯有勇力,素與劉季有卻,彼此不服。樊噲去不多日,乃暗告縣令道:「劉季素有輕公之心,若回城掌管兵勇,必將有變,足下安能無恙。蕭何、曹參素為劉季羽翼,足下切不可聽其言。」縣令聞言驚惶,乃問道:「陳勝若引兵來時,如何退敵?」雍齒道:「若有兵犯,吾自引民兵當之,足下勿憂。」縣令道:「樊噲已往招劉季,我該如何?」雍齒道:「可閉城城守,立誅蕭何便是。」縣令然之,遂令獄吏捕之。時任敖任獄吏,得此消息,急遣人暗告之蕭何、曹參。二人大驚,槌城而走。獄吏至時,二人已不見蹤跡。獄吏回告縣令,縣令只得令關閉城門,撥兵為守,防劉季入城。
卻說劉季在碭山,打聽到陳勝舉事,甚為高興,遂於山中收拾人馬,只待時機自至,好從中生亂。但為營生計,卻也打家劫舍,攔路搶客,作些無本買賣。這日,紀信下山劫財,未去多時,帶傷而歸。問其原由,紀信道:「我下山半日,未遇到什麼客商,卻見一人單騎而來,面目兇惡,體魄雄壯,料非善良之輩。我本見其一人一馬,又無行李重物,不yu去擾他。不料他見我諸多人馬,也不退避,卻以恩公名諱問我。我疑是官兵來此尋仇,遂與他相爭執,他也不答話,便與我賭鬥。交馬十餘合,被他連創數處。若非他有意相讓,我不得見公也。」劉季聞之甚奇,遂披掛上馬,提劍下山而來。遙見一將橫刀立馬,正在山前等候。劉季大笑道:「果然是你。」來人正是樊噲,見一行人急急而來,亦笑道:「我也料到必是哥哥手下,所以不曾傷他。」便下馬來見。劉季引其與紀信相識,紀信亦聞過樊噲之名,愈加敬服。
樊噲上山來,見過嫂嫂,問候停罷,劉季賜坐,使人獻茶。樊噲便將縣令相招之意告之劉季。劉季大喜,休息一夜。次日,放一把火燒了寨子,與紀信、紀義兄弟,將山中近千人馬,悉數統領,離了碭山,一路往沛縣而來。正行間,迎面奔來二騎,大叫道:「劉公少住!」劉季勒馬視之,前是蕭何,後是曹參,皆風塵滿面,頗是狼狽。劉季道:「自某押囚西行,已是數月不見,一向消息如何?」蕭何道:「雖有離別之情,但不敢細言。前日我曾力薦劉公回縣,共保沛中父老,故著樊公來招。然縣令不知聽何人進饞,忽生悔意,恐劉公回縣,不能相容,已令與公絕。現城中四門,皆已使人守衛。若非我二人見勢不對,逾城逃至,恐已為刀下之鬼矣!」劉季笑道:「那縣令雖才智拙劣,這次卻猜得不差。若劉季得沛城,安能用此類庸碌之官。」曹參道:「城門雖閉,但公已有此多人馬。以公之雄才,此城當越ri可下也。」劉季頷首道:「某在沛、豐之時,多蒙二公周全,今必早破之,以解救二公家屬。」遂揮軍速行。
離城數里,紮下營寨。劉季與蕭何、曹參、樊噲逕自城前觀看。沛城四門緊閉,吊橋高掛。劉季觀之良久,與眾人道:「沛城城郭不高,兵卒亦不jing,明日以兵攻之,午時當可拔之。」蕭何道:「若以兵攻城,公之將卒,必有傷亡,城裡防守軍民,亦難免死傷也。尚未得城,先傷其民,於公不利。何況沛縣乃明公鄉親父老之城也。」劉季問:「可有良策?」蕭何道:「城中百姓,多苦於秦,聞陳勝興兵伐暴,皆有相從之意。而四方郡縣,亦多有殺長吏而爭反者。不如我等暫緩攻城,先置書一封,投入城中,叫城中軍民,殺縣令以自立,此城自破也。」劉季大喜道:「真乃妙計,敢勞先生執筆。」遂引眾回營。蕭何遂草就一書,書略道:「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雖為沛令守城,然諸侯並起,必且屠沛。不若沛今共誅縣令,擇弟子可立者立之,以應諸侯。不然,父子俱屠,無為也。」後陳普有詩道:「晦跡功曹不受徵,興亡事已若丹青。世間盡有文章各,誰信龍蛇尺蠖形。」
劉季閱之讚道:「寫得甚好!」著蕭何連寫了三封,將書信拴於箭上,單騎奔至城邊,呼守卒道:「吾乃劉季是也!汝等勿徒自苦,且速看我書,可保全城性命。」言畢,將書信盡射入城。城中守卒取書閱之,果是字字有理,皆為心動。令史夏侯嬰正於城門尋視,見時機已到,遂仗劍呼眾卒道:「縣令無能,不如吾等殺之,共迎劉公入城!」眾人聞言,盡皆呼應,於是一同湧入縣署。縣令聞得縣中生亂,方yu逃走,正為眾人撞見了,一頓亂刀,將縣令砍為肉泥。夏侯嬰遂喚門吏長彭祖,令其大開城門,迎接劉季進城。
劉季引軍進住縣署,先叫休要驚了民眾,再聚眾商議縣中大事。城中父老率子弟皆來相賀,yu以劉季為沛主,劉季道:「天下方擾,諸侯並起,若置將不善,必一敗塗地也。吾非敢自愛,恐能力不足,不能使父兄子弟為安。如此大事,願擇至賢至能者以立。」蕭何、曹參皆道:「非劉公不可!」原來蕭何、曹參皆是文吏,知秦法度,頗自愛,恐事不就,後為秦坐族其家,於是盡讓劉季。父老又使卜者筮之,他人皆凶,唯劉季最吉。於是諸父老皆道:「平生所聞劉季諸多珍怪,莫不以為極貴者,當可成就大事!此亂世也,除去劉季,也無人敢當此責!」劉季推讓不成,毅然就任,進位為沛縣令,即沛公也。時值秦二世元年九月中,沛公乃率眾人祠黃帝,祭蚩尤於沛庭。殺三牲以釁金鼓,旗幟皆赤色,原由乃是所殺之蛇為白帝子,殺蛇者為赤帝子,故上尊赤,以赤為本色也。授蕭何為縣丞、曹參為中涓、樊噲為舍人、夏侯嬰為太僕、紀信為材官、任敖為望ri、奚娟等十八人皆封為忠義十八士。其他少年豪吏,皆各有封授。令蕭何、曹參收集沛中子弟,共得兵三千餘眾。
沛中素出人才,於是前來投軍之人,絡繹不絕。這日,沛中義士周勃引五十餘青壯來投,周勃祖上為卷城人也,後舉家遷至沛,以織絲帛為生,又通音律,常為人吹簫給喪事。其人身長八尺,面如紫銅,能使大刀,武藝精通;又善開強弓,極善she術。沛公視其稟xing敦厚,乃與之道:「公可屬大事也!」綬之中涓之職。旬ri,沛公同裡人盧綰來從,盧綰之父與劉太公相善,為世交也。當初盧綰與沛公同年同日生,裡中人持羊酒慶賀兩家;學書又同窗,又相愛也,裡中人復賀兩家羊酒。沛公為布衣時,有吏事避匿各地,盧綰常隨之出入上下,相交極厚。聞沛公起事,便來相從,沛公甚喜,待以上賓。又有縣中豪吏王陵,與雍齒相好,皆在沛縣為官,昔時位在沛公之上,今見秦廷無道,天下盡反,遂結伴來投。雍齒初時心雖不願,為情勢所迫,也只得屈從,沛公均以賓客待之。又過數日,夏侯嬰引一人來投,乃沛人周紲,忠義之士,武藝高強,有從軍之意,因與夏侯嬰相識,故由其引見。沛公亦識得周紲,遂封為舍人,令為陪乘。
曹參見沛公道:「沛城與陳、蘄咫尺,若有牴觸,沛城彈丸之地,何以為依?胡陵,方與與沛近,近聞陳、蘄、齊地皆亂,人心惶恐,若以兵據之,盡收其糧,若至不測,可經一戰也。」沛公道:「久知曹公有將才,可願當此任否?」曹參道:「吾素任文職,未有引眾之時。公若不棄,當試之。」沛公大喜,著曹參為將,引夏侯嬰、樊噲、周勃、紀信並三千沛軍,往略二邑。胡陵官兵聞報,收拾大眾,據城而守,任你百般挑戰,只是不出。沛軍圍城數日,不得下之,反傷了一些士兵。曹參道:「胡陵既有防備,不如先取方與。」便收拾人馬,一路往方與而來。
卻說方與有一壯士,姓召名歐,廣嚴人氏,虎目虯髯,方面大耳,兩臂有千斤之力。陳勝起兵之初,召歐便搶先殺了官吏,佔了此城。今聞得沛公遣軍來犯,遂引城中二千壯年前來迎戰。兩軍相遇,佈陣於野。召歐全身披掛,挺槍至陣前搦戰。沛將樊噲出陣,使寶刀一口,縱絕塵一騎,亦不答話,便來交戰。二將刀槍並舉,戰約二十餘合,不分勝負。曹參持刀押陣,觀之良久,暗暗稱奇。又望見對陣之兵並無旗甲,皆非官兵,暗道:「此人若肯歸降,沛中又多一勇將也。」遂拍馬向前呼道:「二公少住!」二將遂撥馬分開。曹參馬上一揖道:「壯士既非秦將,當與吾輩同志。今秦皇無道,天下人盡起伐之,有識之士紛紛盡擇明主而事。今沛公劉季,素有大志,名揚山東,乃天下豪傑也,四方志士慕名來投者甚眾。吾等知其必成大器,故傾力相保。壯士武藝蓋世,又有反秦之志,不如相結為好,共佐劉公成就大業如何?」召歐聞之,尋思道:「沛公諸多奇事,東南郡縣,常有耳聞,我在此處,終非長久之計。不如就此相隨,依附貴人,也好成就大事。」遂道:「若此甚好,公當為我引見。」曹參大喜,當下與召歐合兵一處,就在城中休息一ri。次日,曹參分裨將呂直守方與,自與召歐共回沛縣見沛公。沛公又得一勇將,自是大喜。遂斂兵聚守,以觀天下之變。
卻說陳王初立時,著周市略魏地,鄧宗略九江,召平略廣陵。諸地戰事,多傳捷報,陳王甚喜,乃置酒高會,共慶勝捷。張耳、陳余因與陳王意見相悖,不能為用,遂想趁此外出。二人商議已定,乃復說陳王道:「大王舉梁、楚之兵西討,志在入關建業,未及往收河北諸地。臣等嘗遊歷趙地,素知河北地理,識得諸處豪傑,願請領一支騎兵,為大王北略趙地。」陳王未至信張、陳,恐二人仍行復立六國之計,遂問計於尚書邵sāo。邵sāo道:「此計甚奇,大王若依之,既可牽動秦朝之軍,又可安撫趙地之民,乃一石二鳥之計也。」陳王道:「雖是如此,但張耳、陳余終是魏、趙舊臣,若委以兵權,只恐有變耳。」邵sāo道:「張、陳二人,賢名揚於魏、趙,如不用二人,北伐之行,恐難成事。大王若不信二人,臣亦有一計防之。」陳王問道:「公意如何?」邵sāo道:「大王可令左將軍武臣領兵,張、陳二人扶佐,使臣相隨護軍,張、陳二人果是懷有異心,量也無為也。」陳王從之,遂遷武臣為鎮北將軍,邵sāo為護軍,張耳、陳余為左右校尉,率兵三千,擇日起程,北伐趙地。武臣、邵sāo領命,引軍北渡白馬津,逕往趙地。
行至內黃地界,天色已晚,乃紮營休息。邵sāo夜間入帳來見張耳、陳余。張、陳二人因陳王不以其為將軍,僅而以校尉封之,心有怨意,正在嗟歎之時,聞邵sāo忽至,急忙接入帳中。邵sāo指二人笑道:「汝二人定的好計,自覺不為陳王所用,便騙得諸多人馬,yu渡江行私乎?」張、陳二人不知虛實,遍體汗下,皆問道:「公言何意?」邵sāo不答,只問二人道:「吾言是實否?」張耳見計被窺透,亦不隱諱,乃謂邵sāo道:「陳王懷私心,不納忠言,故我二人不為所用。竊思徒困無益,只得別圖計策。公若不用我等,即辭而去。」邵sāo聞其言,遂正色道:「陳王好聽饞言,猜忌功臣,禍不遠矣,吾等至此,實為避難也。雖是二公具有賢才,陳王不能用,亦不必喪志。今公等乃是佐左將軍北伐略趙,非是陳王也,故當同心盡力,共創大業。」張、陳二人大喜道:「邵公既知陳王之人,我等大事必成。」邵sāo道:「左將軍武臣,忠義之士也,望二公併力相助,患難以共。」張耳道:「我素知也。」邵sāo遂引二人往見武臣,陳余謂武臣道:「陳王外似寬容,心實好忌,功大有為者,必為所害。公雖有賢才大略,不能盡力而為。今脫其絆羈,當可大展雄風,建立奇功。吾久游趙地,熟習地理民風,願效犬馬之勞,以助公成就大業於河北。」武臣大喜。當下四人拆箭為誓,共同創業。正是:忌賢妒能誅功臣,引得眾作鳥獸散,yu知後事如何,卻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