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文 / 蘭析

    楚夢非盯了她良久，忽然縱聲大笑，「真的都沒有變嗎？難道你忘了我是殺你爹的兇手？」

    「我沒有忘！」她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當年那刻骨銘心的一幕我又怎會忘記？」

    「既然沒有忘，你就應該清楚，一個狠心弒師的惡魔，又怎會為了區區一名女子——」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沙雨幽冷聲截住了他下面的話，抬頭深深望進他的眼裡，「你一定要逼我恨你嗎？風如塵。我只是不想你再造殺孽，為禍蒼生！既然我無法下手殺你，便只有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楚夢非淒涼笑著，放開了她的手，踉蹌後退了一步，「你以為你是誰？為了天下蒼生，竟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嗎？真不愧是玄劍門的傳人啊！這便是你們這些正道人士所謂的捨身就義，俠義為懷嗎？但你應該殺了我以絕後患，而不是用你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你不要忘了，我是邪魔的後代，體內流著邪魔的血，又怎會有人性？自古正邪不兩立，你竟相信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為了你可以放棄殺人嗎？」

    「你會的。」沙雨幽淒迷一笑，幽然道，「因為我清楚地記得，當年你在我神志昏沉的那一段時間裡，為我做的一切。所以，我一直無法狠心下手殺你；但我也痛恨我自己無法為爹報仇，所以，當年我才會選擇毀滅我自己。」

    「你——」楚夢非怔住了，心底湧上了千般滋味。陡然間，胸口一陣劇痛傳來，他終於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頓時，一陣強烈的黑暗襲來，幾乎淹沒了他的神志。

    「樓主——」

    無力滑倒的身軀已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扶住。

    朦朧中，他似看見了石劍宇那雙眼中所湧起的殺意。

    「不要，不要傷害她——」

    他強撐著，丟下了最後一句話，便跌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那片黑暗裡，有著他這一生中最美好和最痛苦的回憶。

    記得第一次遇見師妹，是在玄劍門的正廳。

    當他跟隨著師父踏進廳口之時，便看見一抹小小的紫色身影急奔了過來，飛身撲進師父的懷抱中甜美地嬌笑。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雙眼睛。

    ——那雙帶著笑容，猶如新月般美麗的眼睛裡寫滿了幸福，寫滿了溫暖。

    那正是他所欠缺的。

    那一刻，他失神了。然而就在他怔忡之際，那張美麗的笑顏竟從師父的懷中探了出來，一雙新月似的眼眸直勾勾望著他，甜甜地叫了他一聲「師兄」。

    他看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一種叫做溫暖的東西，原來這個世間還有人對他真誠地笑。

    於是在那一刻，他便由衷地發誓，他要用他的生命去保護她。

    ——無論他將付出什麼代價。

    那一年，師妹六歲，他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