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可奈權欲動人心 文 / 淡色
「我可以幫你救回你的孩兒，不過，我不能幫你一起，去尋回那枚傳說中的，氤霞仙丹哦！」
面前的白衣女子側著頭，認真地對她說。
「而且，雖然我可以幫你救回你的孩兒，但是，我們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可以利用哦！要是過了這兩個時辰，還沒有追上那個蕭似雪的話，我就不能夠再繼續幫你找下去了。」
「為什麼？」
白素貞的表情如此認真，雲若水不禁呆了一呆。
她有些失望。兩個時辰的時間，也許可以幫她救回她的孩兒，可是，要想去找回那枚氤霞仙丹，多半是不可能的了。而沒有白素貞的幫助，以她現在，如此虛弱的身體，想要尋回那枚氤霞仙丹，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想什麼呢！別人本沒有幫助她的義務啊！面前的這位白姊姊，能夠幫她如此，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她還奢求些什麼呢？
雲若水一時不覺又嘲笑起自己的妄想來。
「不是我不想幫你。」
面前的白素貞見她失望，也歎了口氣，無奈地道，「只是，我適才為了救你，已經耗費了我三百年的道行。剛剛又應你所求，在你的丈夫身上施加法術，使他的軀體，可以保持一月之內，都無異常變化，以便你尋回氤霞仙丹後，能夠順利救人。這件事也頗耗功力呢！現在的我，元氣已是大傷，必須得趕快找一個地方，閉關修煉才行。兩個時辰，已經是我此刻所能夠擠出的，最長時間了。」
她苦笑一聲，面色有些蒼白。
「更何況，即便是我功力毫無損傷，我也不可能幫你去尋找那枚氤霞仙丹的。仙丹仙丹，原只對人類起作用的。昔年星月真人飛昇之前，最討厭妖族，所煉出來的仙丹，又怎麼可能讓我們妖怪隨便接近？我們便是聞一聞那丹藥的香氣，也會大耗道行的。」
都說人妖有別。其實，在人妖之間劃出一道深深鴻溝的，原不是他們這些妖怪，而反是那些自詡無辜的人類。
正如她和許宣。她和許宣……當年卻又妨礙到誰了？可法海偏偏強自出頭，拆散他們，還將她強行困入幻境當中，彈指數百年。如今雖已出困，卻已經是滄海桑田了。
白素貞低頭，落寞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我們趕快去追趕那蕭似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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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蕭似雪可能的下山方向直追過去。
在白素貞施展法術的幫助下，很快，不過半個時辰過去，雲若水和白素貞兩人，就追上了蕭似雪。
只是，出乎兩人意料的是，此刻的蕭似雪，並不是一個人。
一大群青衣的人們，跟隨在蕭似雪的身後，看起來，似乎都是，蕭似雪的屬下。這個倒也罷了，畢竟，蕭似雪既然自稱為「暗影」的統領，手下有一大批人馬，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尋常的是，此時此刻，正站在他對面的，那一個黑衣的男子。
黑衣似鐵，長劍光寒。
那黑衣的男子，正一手持劍，冷冷地，橫攔在蕭似雪的面前。
白素貞一拉雲若水，施展起隱身術，兩人一起悄悄來到了蕭似雪的身旁。只是，放眼凝神觀去，無論是蕭似雪的手裡，還是那一大群青衣屬下們的懷中，都沒有小嬰兒的影子。
「樂樂？」
雲若水低呼。心神大亂。
怎麼樂樂不在這裡？怎麼她的樂樂，居然不在這裡？莫非這蕭似雪當時在她昏迷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全都是隨口亂說的？還是當時她昏迷中陷入了幻覺，一相情願地任自己往好處想？而樂樂……她的樂樂，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不存在了？
「樂樂！」
雲若水一時驚恐憤怒，連思考能力都絲毫沒有了。毫不猶豫地一頓足，就想要直衝出去，揪住那蕭似雪，問個清楚明白。
幸好白素貞及時拉住了她。
「你在著急什麼？」白素貞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就算一下子沒有看見你的孩子，也不用這麼冒失莽撞吧！幸好我的隱身法術，不惟可以隱起身形，也可以藏匿聲音。——你且聽聽，前面那兩人正在說什麼？」
雲若水一呆。這時候，才聽見那黑衣男子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蕭似雪。我問你，既然大人和夫人如今已經死了，他們的孩子呢？你不要告訴我，他們的孩子，也已經跟著他們一起死了！」
雲若水一凜。一時間連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是急忙凝神細聽。
卻見蕭似雪皺了皺眉頭，淡淡地道：「你不是在我的手下人裡，安插得有奸細麼？連元大人夫婦，怎麼死的，你都已經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我將那個孩子，安置到了哪裡？」
他微笑。「我適才來的路上，恰逢蜀中唐門的唐少夫人。唐少夫人見那個孩子可憐可愛，就代為收養，已然抱走了。」
「你會那麼好心，好好地安置大人的遺孤？」
黑衣男子冷哼一聲，顯然對蕭似雪的說辭，全然不信。
「那孩子一定被你偷偷地藏在哪裡，想要在以後的歲月裡，慢慢折磨於他吧？」他長劍一指，神情凜然。「我龍觀濤此行來遲，沒能夠救得大人及其夫人的性命，已是此生大憾。如今，若再不能救得大人的唯一遺孤，我還有何面目，再去見人？」
他大喝一聲：「廢話少提！要麼趕快把小公子交出來，要麼，就把你和你這一群屬下的性命，都交代在這裡！」
叮叮噹噹，兩個人打了起來。
雲若水隱身在旁，卻一時呆住。
蕭似雪說，他已經將樂樂，送給了蜀中唐門的唐少夫人收養。這個黑衣男子龍觀濤卻說，一定是蕭似雪偷偷地，將樂樂藏匿了起來，打算慢慢折磨。究竟他們兩個，哪一個說的是真的？
可，無論真假，她都沒有時間，虛耗下去了。
「我的渾身好痛。」她低吟，「心也好痛！」
好痛好痛啊！痛的四肢百骸，都快要散架了。痛得一顆心，都幾乎要碎裂成千片萬瓣了。可是這痛楚，還在繼續，似鈍刀一下下地，割鋸著她的身心。
她渾身大汗淋漓。
「咦！」
一旁的白素貞這才發覺不對。驚呼一聲，她一手托住了她。
「真糟糕。我忘記了你乃是重傷過後的軀體，又是剛剛產後，身子實在虛弱得很。」她歉然，「我不該拖著你一起，這麼長途跋涉的。」
「是我自己要來的。」雲若水蒼白著臉笑，「我一定……一定要趕快，救回我的孩兒！白姊姊，求你幫我。」
她無助的眼神望著不遠處，那兩個已經「砰砰啪啪」，打得起勁的男子。
「求你……趕快從他們的口裡，問出我孩兒的真正下落。然後……然後，救回我的孩兒！」
她低叫：「我的孩兒才剛剛出生啊！可憐他才剛剛出生，竟連我這個做娘的，一面都沒有見過！」
她哽咽了起來。怎麼都止不住自己的淚。她拚命地抹，拚命地想要壓抑自己不哭，可是怎麼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呵！她的孩兒，她的樂樂！
白素貞呆了一下。
「我本來是想等他們打個結果出來，我再下手比較容易。既是你這麼等不得……好吧，我現在就立刻幫你！」
她將雲若水輕輕地放在地上，小聲道：「你別出聲，安心等著哦！」
然後雙掌交錯，法訣紛飛。眼前，驟起迷霧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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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水虛弱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
她看見白素貞的雙手起處，似穿花蝴蝶一般地繚繞交錯，打出了不知多少種法訣變幻。緊接著，隨著她的法訣揚威，對面的蕭似雪，和龍觀濤，以及那許多個蕭似雪的青衣屬下，都一個個「砰」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
然後白素貞緩步上前，用低沉悅耳的聲音，柔柔地詢問著那兩個，摔倒昏迷的男子。
她聽見龍觀濤說：「我是元大人的屬下，『暗影』組織中的，玄武之統領。大人前天發出求救訊息，我看到後立刻趕來，可是遲了一步，還沒有趕到地方，就聽說蕭似雪背叛大人，殺死了大人夫婦，並奪走了大人的遺孤。我這才急忙追攔蕭似雪，想要救回大人的遺孤。只恨這蕭似雪心狠手辣，不但敢背叛殺人，竟連大人那剛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放過！」
她聽見蕭似雪道：「這龍觀濤真是死腦筋。『暗影』組織中，四大統領，如今除了他龍觀濤，還有哪一個，會真正忠心於元豐那個過了氣的首領？只是元豐，畢竟也曾做過我多年的上司。我雖然背叛了他，並為了仙丹的下落而殺死了他們夫婦，可並沒有打算，連他的孩子都殺掉！我允諾過雲若水，會讓那個孩子好好地活著。就一定會讓他，好好地活著！只是剛出生的小孩子，我一個大男人實在不好照顧。這才會把他，送給了剛好路過此地的唐少夫人。」
原來蕭似雪說的是真的。
原來她的樂樂，真的並沒有事！他只不過是被不耐煩養育小孩子的蕭似雪，給轉手送人了而已。她的樂樂，果然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雲若水一下子癱倒在地，捂著臉「唔唔」的，哭泣了起來。
樂樂。她的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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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一聲輕歎。
白素貞的聲音悠悠響起。「好啦！別哭了。無論如何，聽到你的兒子沒事的消息，應該是好事呀！」
她一手拉起了她。「只是，很抱歉，雖然兩個時辰還沒有到，我也沒有辦法，再繼續幫你，去找回你的孩子啦！」
「怎麼了？」
雲若水一呆。停止了哭泣，她呆呆地看著白素貞。
白素貞苦笑。「剛才我又用了法術。我現在功力損耗太大，這一動用法術，本來可以堅持得了兩個時辰，現在可堅持不下去了。對不起，我必須得立刻去，覓地閉關啦！」
她歉然望著她。「答應你的事情不能做到，真是不好意思。好在，聽適才蕭似雪所說的話，那位唐少夫人對你的兒子，可是真的，疼愛得緊呢！看來就算你不能夠從她的手裡，把你的孩子要回來，對你的孩子，也沒有什麼妨礙了。這樣我也可以稍微地，放一些心啦！」
她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一堆東倒西歪地昏迷著的人們，忽然臉色一變。
「哎呀糟糕，我的法術效力已過，他們馬上就要醒了！」
她的話音未落，已是一手提起了雲若水，身形一閃。
雲若水只覺得眼前一花，已是情境變移，換了一個地點。身旁再沒有了那一堆昏迷將要醒來的人們，而眼前，卻也同樣不見了，那個攜她來此的，白素貞。
只有一句悠悠裊裊的話語，還飄飄蕩蕩，迴響在她的耳畔。
「我這就去了！那個唐少夫人的方向，應該在向西三十里處。雲妹妹，你自己保重了！要小心行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