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地極生天火,幡名聚妖 文 / 淡色
在煙霧迷濛、昏昏沉沉中翻滾了不知道有多久。雲若水忽然醒了過來。
意識飄飄渺渺。
依稀恍惚,彷彿意識深處有什麼在一聲聲地呼喚著她似的,她從昏沉迷惘當中忽然就那麼清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發覺眼前還是那一片異常濃重的迷濛煙霧,身下也仍然彷彿地震一樣地波瀾起伏。那隆隆的悶聲依舊從地底深處遙遙傳來,她卻分明感覺得到,那適才呼喚自己的東西就在她的胸前。
是什麼在呼喚於她呢?如此地親密,如此地急切。竟將她從這昏沉迷亂當中喚醒。
她靜下心來再細細地感覺。可是,卻又不知為何,連一點兒剛才那樣的感覺都沒有了。
是錯覺吧!是她剛才陷入了長久的昏迷當中,所造成的錯覺吧?
她想。唇畔自嘲地一笑,她幾乎可以肯定剛才的那種奇怪的感覺,一定僅僅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了。
她轉頭,努力地透過煙霧,去打量周圍的環境,尋覓同行的譚慕菁等幾人。
煙籠霧約。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摸不到。
即使明知道適才突然間陷入這傳送法陣時,他們都圍坐在一起,位置距離極近。可是,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摸不到。
而,受這身下法陣的束縛,她也使不出任何的法術。自然更無法堪破真實。
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了想,雲若水在地面上暫時盤坐下來。低頭細思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情形,她暗自責怪著自身的大意。明明早注意到那殿面上的珍珠花紋與眾不同,似乎別有玄機的!
可事到如今後悔也已經遲了。
眼前唯一所能夠做的事情,也只有盡量地會合所有的同伴,看怎麼樣才能夠從這個法陣當中,破陣脫困吧!
「陷阱傳送陣……」
雲若水又想起了那時候東海龍王那張狂的笑。以及,伴隨著他的狂笑,所吐露出的一些支言片語。那時候龍王說這個陣是屬於陷阱傳送陣。陷阱傳送陣?陷阱的意思,自然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是傳送呢?
「既名傳送,當然應該是從一地傳送到另外一地。他要把我們傳送到哪裡去?」
無論多麼危險的地方也好。總好過現在這樣有力使不出來,眼前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
「想來,他是一定要把我們傳送到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去了。」
一個聲音幽幽細細地飄了過來。那聲音如此細小微弱,彷彿發話人此刻正處身於極其遙遠的地方。那是吳霄凡的聲音。
雲若水喜道:「你也醒過來啦?」
隨即又沮喪地道,「不錯。龍王他自然是要把我們傳送到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去。不然他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聚集他手下的龍族高手們來圍殺我們,我想對他來說,也未必就會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他這樣做自然一定有他的原因在。」又一個幽細微弱的聲音從另外一個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是鳳天翔。「我猜,他們父子今天的所做所為,未必是得到了全部龍族的同意。也許這根本就像是我的堂弟鳳天英一樣,是他們父子倆的私自行動。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大費周章,不敢動用龍族的高手直接圍殺我們,而是要將我們送到一個莫名危險的地方去。」
鳳天翔的語氣頓了一下,又忽然變得十分的內疚歉然。
「對不起啊,幾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輕易地聽信了龍王的說辭,把你們都捲入了這場危險當中。」
「還有我。」又一個聲音同樣幽細渺遠地傳了過來。這回是譚慕菁。譚慕菁歎了口氣,話語裡萬分的自責愧疚。「是我不該傻傻地相信了敖僖的話,連若水妹妹都沒有通知,就帶著天翔跟敖僖一起離開了馬車。不然,如果那時候若水妹妹就攔下了敖僖的話,也不會惹出後來這許多的事情。」
鳳天翔和譚慕菁就這樣隔著遙遠的距離,你一句我一句地自責起來。
雲若水苦笑一聲。聽不得他們兩個人在那裡爭著怪罪自己,一句句地自責不休。正打算開口說話,出聲勸慰這兩人,又聽見白素貞的聲音,自另外一個方向飄渺幽遠地傳了過來。
「好啦!你們兩個都不要爭了。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是誰也意料不到的啊!我們大家都不會怨怪你們的,你們就別再自責不休了。現在,我看我們還是先來討論討論,要怎麼離開這個所謂的陷阱傳送陣吧!」
白素貞的聲音有些憂鬱憂愁。「我有預感。這個所謂的陷阱傳送陣,一定會把我們傳送到某個絕地當中。但願不要又是一座雷峰塔。」
眾人一下子都被白素貞的話給說得沉默了下來。
好大一會兒,吳霄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出聲勸慰著白素貞。
「別想的太多了。這世上只有一座雷峰塔而已,如今早已經倒塌了,卻又哪裡還會有第二座雷峰塔的存在?素貞妹子,這天底下的壞人雖然很多,卻也未必就個個都是法海。你就不要再太過擔心了吧!」
「這天底下的壞人未必就個個都是法海?」白素貞苦笑了起來。「可是,即使不是法海,也還同樣都是壞人。他們,總會變著法兒想出來其他折磨人的法子。」她幽幽低語,「我總覺得這傳送陣的目的地,很是不祥呢!」
她這話憂鬱低微。聽在眾人的耳朵裡,一個個都越發地沉默了下去。
靜默。
寂靜中雲若水見眼前煙霧繚繞。有一種緩慢的流動之勢似乎隱隱蘊涵在其中。她無意識地注視著眼前流動的煙霧。卻發現它們似乎忽然間都加快了流動的速度,方向也向著四面八方而去。
身下的隆隆震聲漸漸地微弱下來。那本來起伏不平的地面也逐漸歸於了平靜。
「煙霧要散了。」
雲若水輕輕地道。
「煙霧要散了。是我們所被傳送的目的地,也馬上就要到了吧!」
同一時間,從其他四個方向也傳來了其他四個人的說話聲。只是,不知道是否錯覺,此刻那四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似乎比剛才要高了一些、近了一些。
煙霧要散了。那絲絲縷縷的濃煙密霧,逐漸散作了裊裊淡淡的輕煙飛絮。彷彿只是一剎那之間,又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久遠得連地都已老、天也已荒了似的,那些籠罩在眾人眼前,阻隔了眾人視線的煙霧,忽地一下子就完全散盡了。
煙霧散盡現出五個人的身形來。東一個西一個,大家都盤坐在地面上。互相之間的距離,卻根本就全都是觸手可及。就連離得最遠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只有三、四尺遠。
可是,這樣近的距離,方才大家在煙霧中卻全都互相觸摸不到,說起話來,聲音也彷彿遙遠的如同這山隔著那山。
這就是法陣的妙用吧!
這就是法陣的妙用嗎?
雲若水想著,試著再一使用法力飛劍。卻發現那原本根本就不能使用的法術劍光,此刻又都完全恢復了正常狀態。他們確實都已經脫離了那所謂陷阱傳送陣的作用範圍,已經被傳送到一個不知名的所在了。
彼此對望一眼。吳霄凡沉聲道:「先看看這是哪裡。」
大家都一起轉首向四面看。入目處不由都是一愣。
這裡是哪裡?
空蕩蕩的天,空蕩蕩的地。空蕩蕩的白雪皚皚,覆蓋了方圓千萬里的整個大地。那雪光是如此耀眼強烈。一眼望過去,簡直比直接盯著天上的太陽看還要厲害,照耀得人眼睛都快要瞎了。而天上卻沒有太陽。灰濛濛的天空中看不見日月星辰,看不見蒼狗白雲,只有一道道亮麗無比、五光十se,說不盡的千姿百態、異常奇麗的奪目光華,橫亙了半個天空。
「那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如此美麗?」雲若水忍不住脫口發出驚歎。
另外的四個人卻不似她對天空中那東西一無所知。彼此對望,他們的眼睛中都一起發出了驚駭的神色。
「那是極光!東海龍王這一道陷阱傳送陣,竟將我們傳送到了這海天的盡頭,北極的極點?」
鳳天翔倒抽一口涼氣。似在為雲若水解惑,又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語。
「他從哪裡得來的如此奇妙可怕的法陣陣圖?竟令我們五人都無所抵抗地被傳送出了這麼遠!從東海到北極,這個距離……可並不是一般的傳送法陣可以做到的呀!」
五個人彼此對望一眼。這個問題,他們誰也不能夠回答。
「還是不要再考慮東海龍王是怎麼得到那法陣陣圖的問題了。眼前我們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雲若水仰望著天上那一道道美麗的極光,有些不捨,但還是堅決地將目光收了回來。「奇怪,這裡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麼特別危險之地啊?但那東海龍王又絕對不可能將我們傳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來!」
她的疑惑其他四人並沒有能夠給她回答。但她的疑惑也很快地就自然得到了答案。
根本就不用再疑惑什麼了。只因東海龍王確實並沒有將他們傳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看起來似乎很安全的北極之地,所謂的安全,也僅僅限於他們都站立在當地,還未曾邁步走動的前一瞬間。
然後下一個時刻,當他們邁步打算離開原地的時候,就聽見周圍轟地一聲,眼前的白雪皚皚、萬里雪光,忽然一下子,就全都變作了勢焰滔天的熊熊烈火!
烈火熊熊包圍了他們五人。周圍的氣息也一下子由寒冷變成了灼熱。這變化是如此地快,快得他們五人簡直都不能適應得了,一下子,五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噴嚏連連,身上也立刻汗出如漿。而所有人的衣服,卻全都呼地一下,竟差點兒馬上就要燃燒起來!
五人這一下大驚失色。一時間顧不得互相說話,都紛紛提聚起了全身的真元,聚精會神地對抗起那突然來襲的烈火高溫來。
好不容易才各自穩定住了自身的情況,使得自身不至於在這場突然來襲的烈焰高溫當中,被燃燒成一個火人,或是汗出的太多,以至於脫水死亡!
「好可怕的烈火。好可怕的溫度!」
鳳天翔屬於火鳳凰一族,本是天生就不怕火的。這時候處身於這熊熊烈焰的包圍當中,卻也禁不住滿面失色,身上的真元也和其他人一樣緊張地提聚起來。
「居然連我火鳳凰一族都禁受不起這種烈焰高溫。這火,定然不是普通的凡火!」他看向身周的艷紅烈焰們,滿臉都是心有餘悸的神色。
吳霄凡和白素貞相視苦笑。他們簡直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來了。好半天,吳霄凡方才勉強掙出了一句話。「你都這樣害怕,我和素貞妹子就更慘了!我們……我們都快要被燒死了……」
譚慕菁在旁邊的神態顯然也不好受。不過同鳳天翔一樣,總算勉強還有一些移動的能力。她艱難地移到了吳霄凡和白素貞兩人的身邊,用法力幫助他們一起抵禦烈火。
「這火,確實不是人間的凡火。」她的法力只夠護住白素貞一人而已。長噓了一口氣,她的神色萬分凝重。「我曾經聽西王母娘娘說過,在人間的北亟亟點之處,陰陽相生,蘊藏著一種自然生成,卻偏偏極其厲害的天火烈焰!傳說它的厲害之處,甚至就連仙界最著名的玄天烈火,都還要遜色三分!這火,就叫做地極天火。」
「不錯。地極天火這個名字,我也曾經聽族中的長老們提到過。」
鳳天翔也努力移動了過來,幫助吳霄凡一起共抗烈焰。
「只是關於地極天火的具體情形,我們族中的長老們卻並未詳細說過。現在看這烈火的威勢情形,恐怕多半就是那地極天火了。」他的眉頭深皺,忍不住沉聲一歎。「地極天火如此厲害。我們此刻所處的位置,又似乎正好是那地極天火的中心點。陰陽生變,冰雪化為天火。從我們這個位置望出去,四面八方,只怕凡是原先冰雪覆蓋之處,都是此刻天火的範圍。這樣廣大的範圍,我們卻要如何才能脫困出去?」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議論著。一旁的雲若水卻凝目遙望,自顧陷入了沉思當中。
她其實是五個人當中應對這地極天火,最輕鬆的那一個。
雖然她的法力修為,在五個人當中,可以算是最弱的一個。可是她手中所持有的那一支映ri雪霜劍,卻是威勢強大厲害的神器,絕非尋常法寶可比!當下雲若水放出映ri雪霜劍來,化為一道七彩虹光護住全身,竟是輕輕鬆鬆地就抵禦住了地極天火,把那地極天火的烈焰高溫,視如無物。
仗劍憑火,她遙望著長天盡處,那一道道流彩冶艷、姿態千奇百怪、變幻無休的極光。看那極光橫亙天半,一端高高翹起在長空當中,另一端卻分明垂落在地,連接著地面上那鋪地蓋天的熊熊天火。火勢生生滅滅無窮無盡,天上的極光也朝朝暮暮變幻不休。
這地極天火究竟是為何而生?又究竟是如何在冰雪和烈焰的姿態之間ziyou轉換?他們一起陷入了這天地間至奧神秘的地極天火陣中,又究竟還有沒有可能,從此中生還?
她的心神悸動難安。
心田里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覺升騰而起。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想要衝出她的胸口來。如此美麗的極光!如此美麗的火焰!想要進到裡面去。想要進入到這神秘美麗的地極天火當中去!想要用你那變幻美麗的天火烈焰將我和我所渴慕的一切都燒融在一起啊!讓我在烈火中獲得新生。
雲若水的心臟怦怦怦地直跳。她忽然感覺到了不對。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這是什麼樣的一種衝動?為什麼她會突然之間竟想要跳入到那烈焰當中去?將她和她所渴慕的一切都燒融在一起,成為一個新的存在啊!她所渴慕的……又究竟該是什麼?
——這一種渴慕浴火重生的衝動,又何嘗該是她所應有的心理!
雲若水倏然驚覺。不對!這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另外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佔據了她的內心,所施加給她的想法。那是誰的想法?是她的映ri雪霜劍嗎?她只有這一件身心相合的法寶。可是映ri雪霜劍還安安靜靜地盤繞在她的身周,盡責地執行著保護她的重任,將所有吞噬過來的烈焰們全都重新逼出了老遠的距離。不是映ri雪霜劍。她感覺得到,此刻如此安靜的映ri雪霜劍,不會發出那樣強烈的衝動,來感染於她。
那麼又是誰的衝動呢?
她惘然尋思。感覺著那一股胸口的異樣燥熱感此刻越發地強烈明顯了。胸口……胸口收藏的有什麼?有一方手帕,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名之為幽冥血羅旗。那也是她曾與之身心相合的寶物。
她將那一方手帕輕輕從胸口處掏了出來。
手帕被掏出來了。「啪嗒」一聲,還帶出了另外的一樣東西,掉落在她的腳下。
雲若水低頭看去。是一塊鵝卵大小的石頭掉落在了腳下的火焰中。火光熊熊燃燒,看不清那石頭的具體樣子。她想了一想,卻知道那是她從星辰秘陣中所帶出來的妖心石。
「真糟!」
她心痛地一聲輕呼。急忙屈身將那一塊小石頭給拾了起來。石頭卻已經沾染上了一些地極天火的烈焰,在映ri雪霜劍的護衛下,發出了艷艷的光華。照耀得那石頭都在一瞬間變成了完全透明的顏色。透明的石頭中有流光飛舞,千萬種靈氣光華變幻。
「妖心石!」
雲若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立刻欣喜萬分地叫了起來。
「真是的!怎麼我居然就忘記了這塊妖心石呢?要知道這妖心石又名星辰秘石,正是那可以連通各個空間界域的星辰秘陣的中樞物呀!依靠這妖心石的幫忙,我完全可以毫無困難地帶著白姊姊他們四人,通過星辰秘陣的傳送,一起安全地離開此地呀!」
她喜孜孜地叫著,心念轉處,話聲卻猛然間又是一頓。
「不對!」
她凝目蹙眉,神情也一下子變得萬分凝重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拿著這塊妖心石,忽然之間,竟也感覺到了仿如適才胸口處所感覺到的,那種異常強烈的悸動?」
難道適才胸口處的那種感覺,不是她以往曾經身心相合過的幽冥血羅旗所傳遞給她的感覺嗎?
她疑惑地瞪視著右手中所拈著的那一枚鵝卵大小,還沾染著一絲燃燒的地極天火的妖心石,又舉起左手來,看看左手中所執著的那一塊灰白色黯淡的幽冥血羅旗的原質手帕。
手帕在左手中無風飄揚著。身周的地極天火烈焰飛舞照耀,右手中的妖心石上,那一絲燃燒的地極天火也同樣在跳躍閃爍著艷艷的光華。火光靈動,羅帕飄舞。在那火光的照耀之下,突然間雲若水竟似乎感覺得到,那原本灰白黯淡的手帕之上,竟彷彿也顯露出了一抹異常妖艷的光華來!
「悸動……依然存在……」
雲若水低聲呻吟。雙手分執著這兩樣石頭、手帕,她完全被這兩樣東西給迷惑住了。為什麼?為什麼兩隻手中的妖心石和血羅旗上,都分別傳來了那一股和適才同樣的強烈衝動執念?
它們不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樣東西嗎?為什麼此時此刻,面對著眼前這灼熱猛烈、威勢無比的熊熊天火,它們竟同時對她表達出了一模一樣的悸動?
雲若水呆呆地注視著雙手中的這兩樣東西。許久,許久,她如中魅惑一般,忽然舉起了雙手,緩緩地將兩隻手中所分執著的那兩件東西,併攏到了一起。
噗地一聲輕響。妖心石和血羅旗接觸到了一起。
轟地一聲巨響。妖心石上所殘存的那幾絲地極天火的火焰,突然在一瞬之間沖天而起,爆發出了極其強烈明亮的艷烈光華!
這巨響和火熱乍然間令得雲若水的心頭一驚。雲若水的手一抖,便將雙手所分執的這兩樣東西都抖了出去,抖落在身前的半空中。映ri雪霜劍繞身盤旋,她在映ri雪霜劍的護衛之下,凝目觀看。
心底裡有一種隱約的明悟,升騰而起。
幽冥血羅旗。何謂幽冥血羅旗?何謂幽冥血羅旗的原質?
那東西似絲似錦,卻又非絲非錦,竟連其上所附著的所有魂魄都被釋放之後,也還依然故我地存在著。就連紫霞真人引動天火來燒,都無法將其毀去。這樣的原始存在,又豈會是尋常的凡俗之物?
「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一旁仍受困於地極天火之中,還在焦急地商議著如何出困的吳霄凡、白素貞等四人也都被雲若水這邊突如其來的情勢給驚動了。紛紛停下了議論,一個個目注此地,揚聲發問。
「沒什麼。」
雲若水看著面前的地極天火當中,已經凝聚成了一團,再也分不出誰是誰來的,正在熊熊地燃燒著、凝煉著的,妖心石和血羅旗,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火中正在燃燒著的是兩樣東西。一樣是妖心石。而另外一樣,則是我原本的法寶幽冥血羅旗,被釋放了其上所附著的所有魂魄之後,所現出的原質。我原以為它的原質不過是一塊絲絹而已。但是如今看來,似乎,我這件幽冥血羅旗的原質,竟是大有來歷呢!」
她目注著面前奇異變幻的地極天火的焰團,嫣然而笑,曼聲而語。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我這件幽冥血羅旗的原質,也許,就是世間傳說已久的,可以號令天下群妖的法寶聚妖幡,所想要祭煉成功,而必須的那兩樣原材料之一的天孫錦吧!」
她揚目微笑,目中神采熠熠。
「妖心石和天孫錦。這兩樣東西匯聚在一起,再加上另外一樣的必須之物,地極天火的融會凝煉。我想,我們也許馬上就可以見到,那傳說中可以號令天下群妖的聚妖幡了!」
轟隆一聲。彷彿是在應和著她的話語,忽然之間,雲若水面前的那團融會了妖心石和天孫錦二物的熊熊烈焰,在周圍強烈明亮至極點的地極天火的包圍當中,驀然急劇強烈地爆炸開來!
火勢翻捲。華光更盛。一瞬間華光沖天而起,挾帶著威壓天地眾生的無窮威勢,卷攜著令天下萬妖都發自身心地戰慄顫抖的強烈呼喚,在這剎那之間,伴隨著那道沖天的華光,猛然間向著整個天地之間,無窮無盡地發散了出去!
一瞬間那華光所到之處,地極天火也為之湮滅,重新幻變為白雪皚皚的景象。天上的極光也為之黯然失態,顏色暗淡至幾乎快要看不出來的地步。而四海千山,天上地下,所有的妖族一脈啊!全都跪伏膜拜,戰慄無顏!
——聚妖幡!聚妖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