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文 / 胭脂粥
鳳三聽得驚心動魄，道：「這皇帝老兒好生歹毒！」圖千秋道：「當初高僧們為了使少林武功不至於在自己手裡絕了根兒，就造了兩個玉麒麟，黑白一對，那裡面就藏著這些武功秘笈的藏匿地點。白的留在了少林寺，黑的呢，就藏在xizang布達拉宮，尋思著就算皇帝知道了真相，憑著布達拉宮在xizang舉足輕重的地位，也不敢用強要了來。我說帶你到xizang，就是為了尋那另一隻黑玉麒麟。」
鳳三愣了半晌，將褲腰兜裡的黑玉麒麟拿了出來，道：「老爺子，你說的是這個麼？」圖千秋大駭，趕忙將白玉麒麟拿了出來，湊在一起，只見一對藍寶石眼，一對紅寶石眼，頓時將那洞穴照得通明！圖千秋大笑道：「正是正是！這黑玉麒麟本該在布達拉宮，怎麼就到你手上啦？要早知如此，咱們何必巴巴的趕去xizang？」鳳三道：「那會兒我哪知道，你又從來不跟我提起。」當下把如何得到這黑玉麒麟詳細的向圖千秋說了一遍。圖千秋沉默半晌，道：「合著是天意，也不知道是誰把這黑玉麒麟從布達拉宮裡盜了出來，卻讓你輕易的撿了個正著！」
鳳三又問道：「老爺子，你得到這白玉麒麟後，自己去xizang取黑玉麒麟不就行了？何必帶上我？」圖千秋歎道：「你當這布達拉宮裡的喇嘛是好相與之輩麼？特別是鎮宮的幾個法王，誰不是武功高強之輩？那xizang密宗的武功又從未失傳，單論這份歷史，便不知道強出我中原武人許多！不過布達拉宮密宗裡的老喇嘛們有個壞習慣，喜歡收那些什麼轉世靈童為徒，我碰巧在昆明得到這白玉麒麟後，見你聰明伶俐，根骨奇佳，心想待我再教你說些神鬼的話兒，那些老喇嘛一定是十分的喜歡！」鳳三點頭道：「我明白啦！你是想讓我去當小喇嘛，幫你盜這黑玉麒麟！」
圖千秋苦笑道：「正是，但我萬萬沒想到，這黑玉麒麟便在你手上！唉！真是天意弄人啊！不過跟你這小鬼久了，倒是越來越覺得親近，說不定到了xizang也不讓你作小喇嘛也難說。」鳳三忽的想到這對自己呼來喝去的老鬼就要離自己而去，一時也不禁心酸，道：「別說去作個小喇嘛，便是老爺子叫我去龍潭虎穴，我小鳳三也絕不皺下眉頭！」他們其實並不知道，這黑白麒麟本有心靈相通之妙用，這兩人一個揣著白玉麒麟，一個揣著黑玉麒麟，心息相通，便如早有了幾十年感情一般。
圖千秋大喜道：「好孩子！好孩子！可惜我命不久矣！不然定收你作乾孫子，傳你一身蓋世的武功，咱爺兩一起闖蕩江湖！」鳳三從小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從未嘗過親情的味道，聽圖千秋說這麼真摯的話兒，一時熱血上湧，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不人不鬼的醜八怪便如自己最親的人兒一般，當下跪下來給圖千秋磕了三個響頭，道：「爺爺！請受孫兒一拜！」
圖千秋從無子嗣，現在無端端的收了一個乖孫子，心裡又是驚喜，又是寬慰，笑中帶淚道：「好孫子！好孫子！」大笑三聲，道：「我圖千秋，我老圖家，有後啦！圖家的列祖列宗，你們聽到了嗎？哈哈哈！」長笑氣絕！鳳三見圖千秋長笑之後，便再無聲息，不禁大驚，撲上前去搖晃著圖千秋的身子道：「爺爺！爺爺！你別嚇我！」
只聽身後一聲長歎，鳳三回過頭去，見蒼雲峰雙手抓著一把花草。蒼雲峰歎道：「緊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啊！」又是一聲長歎！鳳三初嘗親情，卻沒想到頃刻又再失去，不禁愣了半晌，忽然一聲狂叫：「我不信我不信！」發足便往洞外狂奔，蒼雲峰幾個起落，趕上鳳三，出指點住鳳三的睡穴，歎道：「苦命的孩子！你還是好好的睡上幾天吧！你爺爺的喪事，就讓我來操辦好了，免得你看了又傷心。」
鳳三昏睡了好幾日，夢裡見到了許昆和錢神通在喝酒，又夢見了圖千秋一邊吟著《俠客行》一邊打得群豪落花流水，忽的看見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哭著叫媽媽，唉，這女娃兒倒是生的挺好看，像電視裡的小明星。場景一轉，是夏侯孫靜靜的看著自己，一臉驕傲，你個小娃娃，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般神氣？後來是竹巴仁波切和閻烽火在哈哈大笑，說不出的奸詐。忽然鳳凰山上小寺廟那老和尚滿身血污的跳了出來，惡狠狠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大聲嚷嚷：「你還我麒麟！還我麒麟！」
鳳三一聲驚叫，滿頭大汗的醒了過來，卻見救自己的神仙大叔在自己身旁，兀自望著黑白麒麟出神。蒼雲峰見鳳三醒了，緩緩道：「孩子，你這黑白麒麟是從哪兒來的？」鳳三不敢隱瞞，將自己如何在鳳凰山的小廟中得到這黑玉麒麟，後來又是如何的遇到圖千秋，一直到中毒進玉龍雪山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
蒼雲峰出神了半天，笑道：「如此說來，這黑白麒麟跟你甚有緣分了！我當年將這白玉麒麟傳給徒子徒孫們，原意是讓他們好生保管，沒想到卻讓他們拿來作武林第一人這虛名的綵頭！落在你手上那是最好不過，免得玷污了這麒麟。」鳳三驚道：「你，你，你就是他們口中說的中華武術第一人蒼雲峰？你，你不是死了麼？」蒼雲峰笑道：「我是不想再管俗務啦，也不想再和家裡這些人有什麼聯繫，沒辦法，只好裝死跑到這玉龍雪山裡來。」鳳三忽然想起夏侯孫神氣的表情，不由得大為厭惡，道：「神仙大叔說的極是，這幫人沒一個好東西！」
蒼雲峰微微一愣，心道：「這幫人都是我的親人，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是了，這孩子因為圖老哥的死，把他們都恨上啦！」口中道：「這些人倒也不是壞人，只是囉囉嗦嗦，叫人氣悶罷了！」鳳三忽而掉淚道：「我爺爺真的去了麼？」蒼雲峰長歎起身道：「孩子，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兩人來到玉龍雪山主峰之巔，冰天雪地之中，孤零零的佇立著一座小小的墳墓，蒼雲峰一陣感慨，任你英雄蓋世，到頭來也不過是一捧黃土罷了。鳳三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響頭，又是一陣嚎啕大哭，好不容易哭完，鳳三抽咽道：「神仙大叔，你能幫爺爺報仇麼？」蒼雲峰道：「那十里香只有玉峰寺才有，我如何不知？你昏睡的這幾日我已去玉峰寺看過啦，竹巴仁波切早就不在寺裡啦。呵呵，這小人當年進這玉龍雪山，中了雪毒珠，還多虧我救了他一命，早知道他如此狠毒，我當初就該一掌斃了他！可惜，可惜，我發誓終身不下玉龍雪山，又是個已死之人，不能號召門人去追殺他……」
鳳三大聲道：「難道爺爺的命就這麼白送啦？」蒼雲峰沉吟半晌，道：「我們回去再說。」當下牽著鳳三的手，帶他下了主峰。一路上，鳳三見冰雪之中居然開滿了一種藍色的小花，香氣幽幽，小孩好奇，便要去採，蒼雲峰喝道：「別動！這是玉龍雪山最厲害的毒花，名喚雪毒珠，不知多少遊人便是死在這花下！」鳳三奇道：「神仙大叔你怎麼不怕它？」蒼雲峰歎道：「我天天服食雪蓮，早就百毒不侵啦！」鳳三道：「神仙大叔，你本事這麼大，定有辦法對付那竹巴仁波切！」蒼雲峰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話語間兩人回到了洞穴，蒼雲峰沉思半晌，道：「如今有兩個法子可以報仇。」鳳三大喜道：「什麼法子？」蒼雲峰道：「第一、我收你為徒，你在玉龍雪山陪我幾年，待得年紀大了點，又練成一身好武功，你再下山找那竹巴仁波切報仇！」鳳三生性好動喜熱鬧，聽得要在這茫茫雪山中呆幾年，不由得一陣子躊躇，道：「這時間也拖得忒長了點，不是很好，第二個法子呢？」要是有第三個人在場聽到鳳三的回答，定會氣得吐血，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乞求蒼雲峰指點一招而不得，如今蒼雲峰要收這小鬼為徒，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沒想到這小鬼竟然一口回絕，理由竟是時間拖得太長！
蒼雲峰道：「你下山去，找到內子，求她為圖老哥報仇。內子知我跟圖老哥情義深厚，定不會置之不理。不過，你須得編一段故事，不能讓她知道我在這裡。」鳳三大喜，道：「這個法子甚好！」心下卻暗道：「看來這神仙大叔是個妻管嚴。怕老婆怕到要裝死，那也算少見了。」
蒼雲峰皺眉道：「不過內子向來行蹤不定，我又離開家十年之久，不知道如何去哪裡找她。」鳳三靈機一動，道：「這好辦，那老奶奶給了一串佛珠給我爺爺，說是到了xizang可以找她的一個朋友幫忙，我不如拿著佛珠先找到老奶奶的朋友，再通過她朋友找到她好啦！」蒼雲峰從懷裡拿出一串黑沉沉的佛珠，道：「便是這串檀香木佛珠麼？」鳳三道：「正是！」蒼雲峰笑道：「我原以為這是圖老哥之物，沒想到是她的，我說呢，圖老哥在崑崙山下一困就是幾十年，什麼時候跟商界裡炙手可熱的人物搭上關係啦？」
鳳三問道：「商界人物？」蒼雲峰點頭道：「這是xizang首富旺堆的信物，在xizang產業無數，十幾年前，他來給我拜過壽，因此我識得他的信物。」心頭忽的一動，想起那旺堆在祝壽時便曾想送給自己這串佛珠，誇口道自己但有吩咐，無不做到，但被自己婉言拒絕了，不由得暗道：「難道，這旺堆，對我們蒼家是有意結納麼？我不要他的信物，他又送給內子，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女婿，這幾年憑著旺堆的關照，在商海裡混的是好生風光，已是遠近聞名的大商賈了。
蒼雲峰把黑白麒麟連帶那串佛珠，一齊還給了鳳三，道：「這黑白麒麟到了你手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但你切記，財不露白，不能隨便把這對麒麟給別人看，不然定招殺身之禍。」鳳三心道：「這點老子早就知道啦！」口中卻道：「多謝神仙大叔指點！」蒼雲峰點頭道：「你明白就好！我也沒什麼可送給你的，你年紀尚小，在江湖中行走，難免遇到危險，我傳你一套伏魔掌，好歹也能賴以自保。」鳳三大驚失色道：「一套？那得有多少招式？」蒼雲峰道：「一共九九八十一式，每式又蘊藏著七七四十九般變化，每種變化中又留有九種厲害的後著……」鳳三大汗淋漓，頭痛不已，小臉蒼白，眼睛瞪得老大，暗道：「吾命休矣！」
蒼雲峰說得興起，開始演練起那一套伏魔掌來，只聽得洞穴之中掌風凌厲，漫天儘是蒼雲峰的掌影。鳳三瞧得老大無趣，暗道：「這功夫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好像這些人都熱衷得緊！要是讓我有一隻手槍，再高的武功又有什麼用？」蒼雲峰一套掌法演練完，見鳳三正在出神，問道：「看仔細了麼？」鳳三道：「啊？什麼看仔細了！」蒼雲峰臉色一沉，道：「我再演練一遍，你瞧仔細了！」說罷慢慢的一拳一腳的細細的再演練了一遍，若是有武林高手在旁，恐怕幾百聲「好」都叫出來了，鳳三依舊呆若木雞，不為所動。
蒼雲峰拳腳一收，沉聲對鳳三道：「你打一遍給我看看，我看你領悟了多少？」鳳三無奈，只好把心一橫，當中扎一馬步，大喝一聲：「看招！」只見他拳腳亂飛，打得甚是熱鬧，忽的來一招黑狗掏心，忽的來一招懶驢揚蹄，口中兀自唱著：「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傑都來把你敬仰……」蒼雲峰面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閉上雙眼，謂然長歎道：「罷了！罷了！我這便帶你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