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 難兄難弟 文 / 志龍
自從陸曉凱到了陸小明家後,他家的生活發生了巨大變化,全家人心裡有了一副朦朧的草圖。最明顯的特徵是陸小明開始他輕鬆愉快的打工生涯而且每月有了較木匠更為穩定的收入;李秋平也慢慢從農村婦女超負荷的繁雜勞作中解脫出來,換句話說,她有空閉時光了。生活習作上的改變自然而然地帶來了李秋平思想上的活躍。有時,她做好晚飯後一人散步到村口去接孩子,然後,坐在六一的自行車後邊兩手扶著六一的肩膀與跟在後邊的小雨又說又笑;有時,她借整理床鋪、泡茶等機會在陸曉凱房中轉轉,她也有不小心的時候——看著陸曉凱精緻的筆記本電腦,幾次將水溢出了茶杯。現在,陸小明家的堂屋常常是清清爽爽,已經見不到堆放在一角的常用農具,由於李秋平專心致力於菜地,方桌上的蔬菜也相對豐富一些。
李秋平的變化當然沒逃過陸曉凱的眼睛。他非常高興,他認為李秋平的變化與自己潛移默化的影響密不可分,而且也間接地影響了孩子的情緒和學習,他逐漸意識到李秋平的心情對這個家庭意味著什麼。此外,他教李秋平玩數碼相機並不厭其煩地指導她運用鼠標、鍵盤。輔導的結果是李秋平建立了自己的文件夾並用excel表格統計家庭收支情況,熟練地閱讀陸曉凱移動硬盤中的散文和中外名著。
陸曉凱不在家時,電腦歸李秋平使用,她對電腦的癡迷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這天,陸曉凱被段德良請走,她坐在電腦前看電影,當她看完一部電影時已將近中午一點,她下樓到廚房喝了一大碗水、裝了一大碗飯、挾了幾隻煎辣椒並倒了一些辣椒湯,然後,她回到樓上一邊吃一邊翻看陸曉凱的文件。突然,她看到一隻名為「二蘇」的文件夾,她打開了它。
蘇國慶其人其事
蘇國慶,小名小慶,江蘇揚州人,**黨員,62年2月生。83年師大畢業,同年與錢懷周和我一同分到六中教高中數學。85年蘇國慶考上研究生。畢業後,他在市工會、市委組織部、盧東區黨委宣傳部、組織部等部門任職,93年從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任上改任盧東區黨委書記。我們是多年的同學,要算起來我們之間的交往已有三十五年。因此,我算一個對他瞭解較多的人。
他父親出生揚州官商家庭,不僅是江南才子而且是新中國第一代大學生。蘇國慶幼年時家庭管教頗嚴,受父輩熏陶較深;但只要一出家門,他便像解放了似的與我們打得火熱。儘管他不如我頑皮,但是,他小學、初中和我一樣沒讀什麼書,僅靠高中二年臨陣磨刀,他才跨入師大校門。
蘇國慶性格較為內向,在公眾面前不善言談。對觸犯他人格的言行他可以做到淡而一笑,然後再加上一句頗具原則性的話語表示他的忍耐程度和有限防衛;可是,每當摯交相聚或者是談及他感興趣的往事時,他卻能出口成章,而且興致盎然。他寫得一手好文章,也有一手好字。我相信他僅靠賣字就可以過上相當舒適的現代生活。可他似乎又不太適應現代生活,因為除了寬大舒適的房子外,他家中沒幾件現代化的陳設和用品。
他喜好詩文、繪畫、古玩,而且懂些中醫並對明史有些研究。他的各個階段的同學中沒人見過他專心學畫、練字、作詩,但我們一見到他揮毫潑墨的樣子便情不自禁拍案叫絕,即便專業人士也講不清道不明這是他超人的天賦還是幼年時耳濡目染的結果。我認為這是他生命中與生俱來的天性,他沒有別的嗜好。不知為何他沒有選擇中文系或者歷史系,實際上他的數學水平相當糟糕。他的數學肯定不如我。
他家中有些收藏品,文革後退還的一些字畫、古玩是他收藏的基礎。這其中有幾件是張大千、徐悲鴻的作品;還有一件玉如意,好像是較早年代的東西;據他說,一隻古色古香的花梨木盒子中的一扎老式信封是他藏品中的精華。他曾經將一些藏品拿出來讓我們欣賞過。他是新四軍研究會的年輕會員,他撰寫有關新四軍的紀念文章,大概他祖輩曾經與新四軍有聯繫和交往。隨著年歲的增加,他的收藏熱忱也不斷濃厚。他會為一個信息、一條消息長途奔波,蘇南、皖南、浙西、贛東北、閩北、浙東留下了他不凡的腳印,以至於他常自豪地說,他的秘書和司機都可以輕鬆做一名古董行的經紀人。
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極強,在我看來,這種能力與刻苦鑽研什麼的不搭界,這恐怕得益於他的本能、敏感。他有極高的個人品味和個人魅力,他是一位執行部門負責人的上佳人選,但是,他似乎缺乏現代競爭意識、原則精神和駕馭全局的能力。我認為,有時,他幾乎生存在妥協之中,他似乎更善於發現一些邊邊角角的細小縫隙而對一目瞭然的陽光大道不屑一顧;有時,他故意迴避是非,甚至逃避責任。雖然是區黨委書記,但他對主義、精神之類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的信仰,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凡人,而凡人沒有理解、感悟精神和主義的能力;不僅如此,他還認為凡人不需要理想,只需隨大流蟻動而已。他的這一觀念或多或少地影響了我和他身邊的不少的人們,以至於我時常覺得我與他在一起時我的言行與現實離得太遠。有人曾經說他不夠成熟就是因為他在無意中將他厭煩務虛的傾向流露了出來。
中等個子、清瘦身材、大大的耳朵和似乎未老先衰的臉相是他主要的人體特徵。想像中,他應該不十分怕熱,然而,他在夏季的任何場合中都會從隨身攜帶的小包中抽出一把黑色的扇面上寫著一首小詩或者是隨意畫了幾根竹子的折疊扇,用中指和母指輕輕交叉一推,扇上幾扇,然後迅速合上;有時,扇子還未完全打開便立即合上,而且,他常常重複這些個習慣動作。一開始,人們並未在意這個簡單而重複進行的動作意味什麼,特別是不能理解在扇子被打開和收攏的一瞬間所發出的那種特別的響聲;但後來人們終於發現,這個動作不但幽雅而且能吸引相當多的注意力,有時甚至直接影響事物的進程或者事態的發展。他家中養了十多個品種的蘭花,他能背誦上百首唐詩,可當有人請他幫忙「裝潢」扇面時,他卻是清一色的畫松、竹、梅,其實,他從未到野外實地觀察或者觀賞過真正的松、竹、梅;極個別的情況下,他才寫幾個字,但那都是些現代人不太看得懂的詩詞或者是他自己即興而出的一首小詩,也許,這首小詩與委託人的姓名、籍貫、職務、嗜好等等有一定的關聯。誰知道呢。好在人們並不在乎詩詞本身的內容。當有人說他穿上長衫就可以代替相聲前輩候大師時,他往往迷眼一笑,許多情況下,他的迷眼一笑又表示欣然接受。當然,他會在自鳴得意時迷著雙眼比一個拉二胡的動作,然後,他微微地搖晃腦袋輕輕地哼上一段現代京劇。從他的哼哼聲中我斷定他音域狹窄。奇怪的是不知什麼原因,突然間他不再使用折疊扇,但願他不會認為那些模仿人的動作太俗抑或是這個動作的本意已被人知曉。
蘇國慶夫人徐濤,湖南人,比他大一歲。她不像勞chun燕那樣身材勻稱,看上去她顯得嬌生慣養、弱不禁風,然而,她身上卻處處散發著西楚霸王、沐猴而冠的蠻勁。她是一名運輸專業畢業的中專生,可她硬是搏擊到南甸區檢察院檢察長的位子,而且當她認為這份工作不適合她時她又搖身一變成了海西市委黨校副校長兼哲學系教授。她特愛辣椒,常常自豪地引用**對李德說的話——不吃辣椒是幹不好革命工作的——來感召蘇國慶。這可苦了揚州才子。他當然也絞盡腦汁想一個「還治」高招,但結果奈之不得,忍無可忍之下他不得不常泡小店、俗館,沒想到他不但自得其樂而且有意外收穫——那段時間,他嘗遍了南北風味,品足了東西純釀。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拚鬥」琳琅滿目的調味品便成了他們家餐桌上一道獨特的風景,當然,不久之後他也成了一名比較合格的「革命者」。因為這一點,在這座城市中他算得上鳳毛麟角。這個故事,他兩口子輕易不說,要說則朗朗上口。
在他的影響下,我的繪畫手藝略有提高,而且還學了幾句之乎則也;在我的影響下,自行車成了他家唯一的體育運動器材和戶外運動項目。
他倆沒有孩子。這在我們這一代人中當屬罕見,這其中的原因無人知曉,但他從未因為這一缺憾而顯得煩腦。他豁達而且好結交各路朋友,三教九流無所不含,他認為惡俗與清雅必須共存,他認為風生俗,而俗中才見雅。與他善長畫松竹梅高度一致的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則是煙酒茶,而且都是上品、佳品,他在這些方面的花銷就像他對藏品一樣從不吝惜。當然,每年的無煙ri他總得找個理由在家中渡過,他架著腿、吸著煙,以一種他特有的怪眼神和微笑看著電視中關於吸煙有害健康的介紹和報道。他的個人生活不拘一格,他對女性沒有特別的興趣,他從不講究穿著,二十一世紀的某個冬天有人看見他家客廳的沙發上還丟著一件藍色的海軍棉大衣並看見他穿著一件據他說是他爺爺穿過的真絲小襖。僅看他的外表你很難想像他是經濟發達的城市中的一名區黨委書記。
我認為他是一位頗具英雄本色而且不好張揚的文才雅士。
李秋平看完之後,便覺得對陸曉凱的瞭解加深了。他的朋友都是當大官的,有秘書、有司機、有學問,生活在大城市,喜歡怪石假山,錢多得可以買狗養貓。
大海好像也有點那個樣子。他剛來時見了辣椒也是發呆發愣,他可能也是揚州人,與蘇國慶是老鄉,他剛來時也白白嫩嫩,也有一把寫了字的黑色折疊扇,比劃起來也是他描寫的那個動作。這是李秋平當初最看不習慣的——特別是傍晚時分陸小明和孩子們在屋裡而大海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托著茶杯躺在門口的竹椅子上看自己涼衣服的樣子特像電影中穿著對襟真絲衣裳、掛一塊杯表還露一段金鏈子、分頭油亮、射出的眼光能嚇死人的惡土匪、老流氓,每當這時,她毛骨悚然。她覺得蘇國慶無師自通,對女人不感興趣,看上去不但不像壞人,倒像天才。
李秋平覺得看大海寫的東西與看電影、小說差不多,蠻有意思。她繼續看。
蘇建華其人其事
蘇建華,安徽人,冶金專業高才生,大學畢業分在三寶鋼鐵公司工作。他是一位皖南的農家子弟,據說他的家鄉與「千里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的出處很近,祖上是讀書人,有徽商的家風。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盧東區委組織部,當時他穿了一條像是鋼廠的鑄模鑄出來的西褲,理一隻小平頭,白襯衣、黑領帶,微黑的皮膚、中等個子,那一嘴整齊的小鬍子又似乎被鋼碴掀起的煤灰染過似的又黑又粗。他與我同年,沉穩中略顯精神、幹練。
剛到盧東時,他不恥下問,然後事必躬親,最後認真嚴厲、大權獨攬。他的工作似乎仍然停留在管理鋼廠的爐前工和生產班組的水平上。他這種管理方式引得局裡的工作人員大為不解,但後來,當我們在一起聊起各自的工作時,他對他獨特的管理方法所引起的不適不以為然。他說他在鋼廠時便考察了歐洲的十幾個國家(在那時,這確實不容易。對一般人而言肯定有蜀犬吠ri之感),見過相當的世面,他瞭解西方管理模式的形成和發展,完全懂得普遍意義上的、先進的、科學的西方管理,他肯定西方管理模式的本質和精髓是西方人骨髓中的minzhu意識,同進,這種模式在當今世界沒有其他管理模式的前提下不存在可比性,而且,在適用區域中存在相當的局限性。他認為,我們現在學習西方管理模式其實是一個放棄中國人傳統觀念的過程,中國人若不放棄自己的傳統觀念,充其量只能瞭解、掌握、補充、完善、優化、創造西方的管理,在此前提下,中國人不可能學會也沒有必要學習西方的管理;他認為,iso系列論證過程無異於搞一場突擊xing的周未大掃除,因此,很難判斷用鋼板和銅皮製做的iso牌子是不是浪費國家的金屬材料;在他看來,中國人完全可以以自己的傳統觀念為根本,建立、創造中國式的經營理念和管理模式,果真如此,那麼,雖然中國模式出現要比西方模式晚許多的時間,但無可厚非,因為它適合中國人、適合中國企業。之所以產生這個觀點是因為,他認為時至今日,只有為數不多的中國人願意承認或者認同財富是靠有效的經營和規範的管理創造的,靠幾代人的努力和積累,比爾•;蓋茨這樣的經濟皇帝在人類歷史中幾百年才出現一位。他常說:我的管理方法是仁都見仁、智者見智,以實用為唯一標準。到盧東之後,我感覺到這是一份全新的工作,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應該用一種全新的方式,盡早度過磨合期從而進入角色。
但我認為,他所說的進入角色的主體絕對不是他自己,而是指局裡的其他同志。
蘇建華相當喜歡盧東的人氣和環境。他到盧東不久便購置了一套新居,而且購房款是一個不菲的數字。在喬遷宴上他摸著小鬍子笑迷迷地對我說:鋼廠效益不錯,我們是同一天提拔的,別忘了請我吃你的喬遷酒。他是一位對自己相當嚴格的人,這是一種近乎苛刻的嚴格,我認為他對魯迅先生的擠水理論有特別的研究並身體力行。正由於此,他的英語很快就達到了寫作的水平,而且開始在外文合同上咬文嚼字,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就可以想像得出他求真務實的工作作風和嚴謹細緻工作態度。他的辦公室一塵不染,在他唾手可得的範圍內整齊地堆放著有關外貿的法律、法規和專業工具書,他個人刻苦鑽研的精神為全局營造了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他這種努力的結果自然是工作基礎的牢固,因為不久之後,他在這一領域已經達准專家級的水平。那段時間裡他唯一煩惱的是他自己太遵守時間,因此,在局裡他不怎麼願意開會,從不召開臨時會議和晚間會議,也沒有他個人的中心發言;他主持召開的會議不設主席位,大家隨意坐,到預定時間必須散會——他才不管議題是否全部結束。一來,他知道不可能會出大的亂子。他常說,天塌不下來;二來,他要將時間觀念強加於全局每位幹部甚至是收發員的思想中;三來,他認為執行過程和執行效率是管理的靈魂。
好強是他的主要特點。如果局裡的工作出現差錯或者某位屬下提出他個人存在的不足(由於他個人的務實態度,他的屬下均樂意在他面前指出他存在的問題),他會認為這是他今後工作的最佳切入點,是對他工作的最大支持、鞭策。這時他毫不在乎通宵達旦,而且他常常給予這些人精神和物資獎勵,在他看來只有獎勵才是對他們工作的信任和肯定。事實上,蘇建華是盧東區最有成就的局長之一,因此參加市、區召開的會議時,他的表現總是盡善盡美——精神飽滿的匯報、思維清晰的發言,躊躇滿志的交談,蕭灑自如的打球,彬彬有禮的用餐,風度翩翩的散步,總而言之,他的一言一行頗似一位區委領導(當然,他想不到後來有一趟長達三年的西北「長差」)。他對獎金發放非常敏感。他不是先發制人就是按兵不動,往往出其不意、名目繁多、連鎖反應,其結果不是搶得頭籌就是一鳴驚人;他甚至故意放風顯示其強勁的後勢,這給那些個yu與其比試、較勁的對手以極大的心理壓力——一些有實力的局、委不是被他的暴風驟雨「揍」得捉襟見肘、力不從心,就是被他的寂靜無聲「蒙」得模稜兩可、不知所措,最後不得不敗下陣來(教育局本身就不行,我個人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儘管我不相信他靠借貸發放獎金的笑話)。他喜歡在發放獎金前將屬下找來閒談,而且他一定要坐在主席位子上。大夥一看這個態勢首先喜不自禁,然後鴉雀無聲,這時他便得意地抬腕看一眼歐米茄、整理一番衣領子並喜笑顏開地說:看看你們的眼神!各位,改革的思路和我們現今的工作方向完全正確,這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最好的樣板。從各位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各位的心態,我個人認為這種不良心態顯然不利於我們的改革、不利於我們從初級階段向中高級發展。在我小的時候我知道兩點基本道理:第一,人窮志短;第二,弱國無外交。我想我有必要鄭重提醒各位:不必衣錦夜行。幾招下來,蘇建華以及他的工作方式自然而然地被大家默認、接受。用一句不恰當的話:他以高素質的移民身份出現並影響了當地的文化、風俗甚至是飲食習慣。有人感歎、五體投地、欽佩之至;有人則說他是改革造就之今日項羽,招搖過市;也有人說他意識超前。
現在中學教師的課外輔導與他相比顯然是小巫見大巫。他曾經就任過「家庭教師」,他的這位學生身份特殊,是鋼廠廠長的第二個老婆的孩子,被廠長夫婦視為掌上明珠。後來,這名學生成功考上大學,他這位輔導老師則從技術員而副科長再科長。他是一名奇才,他做一行愛一行而且冠一行。
蘇建華也有不稱心如意的方面。他在鋼廠當幼師的前妻與他鬧情緒是因為不滿他對家務的嚴格要求,她因為上下班佔用太多時間而無力顧及家庭。為了達到他的標準,她便從老家雇來一位小保姆照理日常家務,她用丈夫的標準嚴格要求小保姆,她想像著這樣的話家裡就能平安無事。然而平安無事的生活僅僅維持了幾個月,她就發現這個並不漂亮但非常年輕的小保姆不但做家務時眉飛色舞,而且常常與他眉來眼去。一開始她懷疑自己錯覺抑或是神經質,然而,在她準備對此事進一步觀察以便掌握充分證據證明自己懷疑的正確性時,這個可憐而且可惡的小保姆已經懷孕。她叫苦不迭、異常惱怒,在一個初夏的傍晚她當他的面用雞毛撣子狠狠地教訓了小保姆一頓,以至於他們的鄰居因為忍無可忍而按響了他家的門鈴。聰明的女人卻靜悄悄地處理了保姆也同樣靜悄悄地將蘇建華趕出大宅。這是他家庭悲劇的開端。對他家庭不幸的安慰是他順利升任副區長。
從目前瞭解的情況看,我很難對建華從「德、能、勤、績、廉」等方面寫出更多的東西。
與他一起的人都是英雄豪傑?「我們是一同提拔的」這句話是不是說大海也當過局長、副區長、書記?李秋平越來越覺得大海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惜的是,李秋平沒有看到《『陸大海』其人其事》。
有一天,陸曉凱凌晨才回來。一進門,看堂屋沒人,他便大聲叫道。「嫂子,嫂子,」
「一夜未歸,做什麼去了?」李秋平從房裡跑出來嗔怪著。
「大海,我們都替你擔心。」陸小明也從房間裡出來。
「對不起。小明,嫂子。我這不是,太晚了,反正,你看,我想就算了。」陸曉凱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大海,聽秋平講,你寫了不少東西。小雨要找你輔導作文。」
「小明兄弟,幫幫忙,我寫得東西不但狗屁不通,而且我自己也是一邊寫一邊笑,寫完之後再看則捧腹大笑。作文這玩意恐怕要請小雨輔導我。實話告訴你,這幾年我寫得最多的是我的名字。」
「大海兄弟,你以前真是老師?」
「嫂子,我當過老師。」
「大海兄弟,你當過局長?」李秋平盯著陸曉凱。
「嫂子,告訴你,什麼工作我都幹過,當然包括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