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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九 不計後果 文 / 志龍

    陸曉凱認定海邊的那個夜晚已在夏冰心中打入了一隻楔子,他覺得她正漸漸進入冷靜思考期,她頂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壓,因為,他再也沒看到她前期常常顯露的憂鬱的微笑和激動的神情,而且她的自控能力也有明顯提高。他還知道電算中心的人們對夏冰愈加友善和信任——她當初按照陸曉凱的設計所顯示出來的傲氣和霸氣已被人們接受並轉化為公主般的高貴。可想而知,如果她能正確面對愛情、闖過感情的關卡並頂住寂寞對她的吞噬,那麼,她距離成熟已經不遠了。因此,他心中漸漸坦蕩起來,他有理由認為她的學習期就快結束,他萌發了為她的畢業論文準備題目的想法。

    而此時,女人們卻發現別墅的東面更加清涼,不僅西曬被大樓擋去了大半,這邊的草坪也特別茂盛和整齊,由於遠離室外的花草,蚊子比樓前要少得多,一棵碩大無比的法國梧桐幾乎連著大樓和花棚,而且,這裡的視線極為開闊。於是,趙媽在那裡放上一張小桌子,她將稀飯、小菜和花卷、饅頭放上後便和趙磊對坐在樹下聊天。陸曉凱很快就習慣了這裡的一切——和風微微掠過加上桌上清爽的擺設,而且,趙媽的嘴裡已經長久不說「傻大個」了;他覺得這氛圍確實不錯,寄托了自己無名的情懷,雖然同為東郊,但這是吳義林的東郊所缺少的。他要感謝吳義林,這不能不說是吳義林的傑作。

    面對這一變化夏冰產生了新的想法。「我從沒在大樹下吃飯的感覺,如果飯後能蕩回鞦韆那該有多好。」她捧著碗走了幾步,「對,就在這個位子。」也許她認為她的這個小小的而且不存在任何原則問題的建議會得到陸曉凱的全力支持,因此,她幾乎是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這些話。

    陸曉凱呢,他就是要利用這些無原則的小事上捉弄夏冰,於是,他故意瞪大眼睛看著草地驚訝地說:「毛毛蟲。這一定是樹上掉下來的毛毛蟲。」他猜想大多數女性怕這玩意。

    「不行。絕對不行。小冰,不要胡思亂想。」趙磊一聽立即跳了起來,似乎毛毛蟲已爬上了身。

    「我老太婆都怕,別說你們小姑娘了。」

    效果不錯,陸曉凱心裡暗暗地笑著。「小冰,你的一些想法、觀點不夠正確。」他故意誇大其詞、上綱上線。

    「我沒搞懂這與想法正確與否有何關係!」夏冰正經地看著陸曉凱。她將碗筷往桌上一放,一把拖起他。「把蟲子找出來,我怎麼沒看見。找呀。累不累!」

    「剛才明明看見,還是大的,怎麼,不見了,爬地下去了。小冰,算我看錯,行了吧。」陸曉凱看見夏冰在對趙磊擠眼神,便追了一句。「但是,這樹上確實有蟲。不能裝鞦韆。」

    趙磊離開桌子,在草地上轉了一圈,又回來坐下,片刻之後,趙磊說:「小冰,要是有的話也不會太多,再說,如果蕩鞦韆確實好玩,那麼一二隻毛毛蟲也無所謂。」

    陸曉凱立即接過話題。「既然小磊不怕,那我現在就裝。」

    陸曉凱是否笨拙了些,夏冰心中明白,她想了想便走到趙磊跟前故意背對著陸曉凱說:「小磊,還是你面子大。家裡有一幢大別墅,作為主人你掌管生殺大權,你是海西人,一口海西話把人的骨頭都講軟了,你老爸是教授,你既又出過國又見過大世面,洋氣十足。你輕輕哼一聲好比是五雷轟鳴;不像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想法、觀點不正確。我真傻。像我這樣的傻女人沒人會要,我準備趕緊找一個傻小子,將自己嫁出去得了,那樣既不會想法不正確,更不會黃了沒人要,說不定還可以發發小威。嗨,何樂而不為。」夏冰說完便觀察每人的反應。

    趙磊清楚,她樂不合口;趙媽慢慢的也跟著笑起來,笑完之後趙媽補了幾句。「傻大個,你不瞭解現在的年輕人,她們就是喜歡毛毛蟲。真是的,不罵你傻大個你永遠不會聰明。笨嘴。」

    陸曉凱心裡也清楚,但清楚歸清楚,他卻說不出話,此時,只有他一個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無笑也不啼。

    「趙媽,大海不是傻大個,他只是沒了辦法。你還記得他開車的樣子嗎,你不是跟我說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嗎。下次不要這樣叫他了。」關鍵時趙磊解了僵。

    「傻大個從不記仇,下次我不叫就是。」趙媽笑了起來。「大海,我從沒見過提著皮管子唱歌的人。我不會害你,我也不會亂講的,但你的樣子確實傻。」

    「趙媽,我從不記仇,沒關係,叫順了你就繼續叫。反正我是個傻大個。」陸曉凱順其自然,他這才笑了起來。

    而這天夏冰正好有事要告訴陸曉凱並準備向他討教。因此,她晚些時候還是到了他房間。

    「小冰,險些叫我下不了台,不過,你成熟了,我祝賀你。」

    「不,這其中有本能的因素,我只是自衛反擊。」

    「有事?」

    「我估計又是『晚間新聞』。我的聲音你是越來越不喜歡了。」

    「是不是有個叫谷小保的傢伙當大隊長了?」

    這話讓夏冰更自信了,因為她當初看見谷小保來找陸曉凱。「大哥,情況多起來了,我是說複雜起來了,我不知怎樣跟你說。」

    「那就別說了,聽其自然,任其自然吧。」陸曉凱得意地笑了笑。「最近,我聽到一個消息,焦音之與他的老同學龔嫣關係曖昧,這事正在被人炒作。你知道嗎?」

    「風言風語。焦市長矮矮的個子,我想像不出。再說,龔嫣有必要嗎?」

    「照你的邏輯,是狼有必要還是狽有必要!可人們都知道狼狽為奸。龔嫣在電算中心管網絡,你就不想想網絡這塊一年的費用有多少,它的來龍去脈又是怎樣的。王市長沒有精力、自顧不暇。而焦市長正好渾水摸魚、假公濟私,而且他一箭雙鵰。」

    「都是猜測。中心也有人說。」

    「小冰,說來聽聽。」

    「這種事,我講不好。」

    「沒關係,我感興趣。」

    「大哥,」

    「說吧。」

    「她們說,龔高工為焦市長介紹女朋友,」

    「其他的呢?其他方面。」

    「什麼方面的事呀?這還不夠嚴重?道德敗壞,是淫亂,」

    「品德問題無法上綱上線,經濟方面紀委正窮追猛打,他焦音之跑不了。我想知道的是人們的輿論、反響,」

    「我不懂。」

    「比如說,有沒有人說,是某某某做的一隻網,把焦大市長從渾水中撈了出來,放在烈日下曬考?」

    「有。有的。」

    「是誰?小冰,你說,這人是不是英雄?」

    「英雄?笑話!他搞三五個焦市長與我有什麼關係,」夏冰顯得莫名其妙。「現在,今天,我們的社會中也有英雄?」

    「當然了,當然與你無關。但這人的舉動不值得你敬佩!」

    夏冰像是有了一絲興趣。「大哥,我聽人說焦市長搞過一個叫陸曉凱的人。你知道嗎?」

    陸曉凱理解夏冰,她未身臨其境,無法有所感悟。他只能說:「豈止一個陸曉凱,他害的人多,壞的事就更多,罄竹難書。像這樣的人不除不足以,」但陸曉凱沒說完就後悔了。

    「大哥,明晚我不回來吃飯。你去接我好嗎?」

    「行。電算中心的人知道你能喝酒?」

    「不知道,我從沒喝過酒。」

    「小冰,隨著工作時間的增加,應酬會越來越多,你要積累經驗,要注意保護自己,女同志一旦喝醉酒就說不清楚了。」

    「我說了,我沒喝酒。」

    「強詞奪理,那天晚上你喝的是水!」

    「非常遺憾,本人記性不好。不,不,不,我喝了,是喝了,可我醉了嗎?你有我醉的感覺嗎?和我喝嗎?有本事把我喝醉了。」

    「記住,總有一天我會叫你醉。」碰到這種情況陸曉凱沒一點點子,他只得狐假虎威。

    「不可能。除非你回到以前,違規操作,否則,決不可能。」

    第二天下午,陸曉凱正睡著,便聽見趙磊敲門並喊叫自己,他知道有事兒了。進入夏季以來,陸曉凱下午一般都睡到四點左右才起床,從沒人打擾過他的午睡。「什麼事?小磊。」

    「推銷花卉的,行蹤鬼怪,我懷疑是假推銷員,你去看看。」

    「你先去,我準備準備。不,在這裡等我。」

    「準備什麼,我們都說得差不多了,就等你去說花的事。哎,我沒錢買花,你幫我探探,是真是假。最好探出他的目的、企圖。如果是假的我要用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

    「你別管,走吧。」

    陸曉凱與趙磊一同到樓梯口。

    「鄭師傅,這是我家花匠,叫大海。大海,這裡交給你了,記住,我不喜歡的不訂,不要訂太多。」趙磊特意停了片刻。「大海,我不太懂花,但是價格我懂。」

    「大海師傅,我們是家大花店,這是目錄,你看看。」

    陸曉凱一邊翻目錄一邊打量。鄭師傅二十多歲,長得蠻不錯,白白的,高個,大眼睛,說一口普通話,穿一套淺色衣服,一隻小包放在茶几上,手中一瓶礦泉水,看上去像位有教養的正派年青人。

    「有新目錄嗎?」幹了一段時間花匠的陸曉凱對花市的基本情況有些瞭解,他覺得這是一本過時的目錄。

    「價格可以談,感興趣的打個勾。」小伙子看著陸曉凱,他一隻手扣在小包上,一邊喝水一邊說:「天氣真熱。空調能用嗎?」

    「我一個花匠,沒權。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大海,好像你也不是本地人。」

    「聽你的口音不是安徽就是江蘇人。鄭師傅,包中還有什麼目錄?」陸曉凱動手要去拿,但鄭師傅立即制止了。

    「安徽人。」

    「你看這個時節最適合養什麼花?」

    「你看呢?」

    「什麼?」

    「對不起,我剛找到這份工作,對花卉瞭解得還不多。我主要搞場景設計。」

    「你公司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有名片嗎?」

    「公司剛成立,只租了幾間房子。名片還沒印,過幾天我給你送過來,你看行嗎?」

    「行。但這本目錄中沒有我要的,再說價格太貴。」

    「大海,看樣子你快五十了吧,當幾年花匠?」

    「鄭師傅,這包不錯,讓我看看。」陸曉凱又伸手要拿,但他又被趙師傅擋住了。

    「一隻普通的包。」

    「這包的式樣少見,少見多怪嗎,我看看。」

    「沒什麼,要不我明天再來,帶一本最新目錄。」

    「鄭師傅,你搞場景設計?」正當這時,趙磊拿著一頂草帽出現在客廳門口。

    「懂得不多。」

    「跟我來。大海,你也過來。」

    「趙磊女士,要不,」

    「是不是看我不買?頂多十多分種。」

    趙磊帶他倆到了樓後。這時西曬正烈,她將草帽遞給陸曉凱,自己打著傘。「鄭師傅,你幫我把這一片重新佈置佈置,這地方十幾年如一ri,我早就想找人搞,你來得正好。你的公司中一定有專業施工隊,是吧?」

    趙磊不錯,她對著二三十盆花和一片草地與陸曉凱和小伙子談了一個小時,小伙子不但被趙磊的幾個問題弄得啞口無言而且全身被汗水濕透。這時,趙磊從趙媽手中接過一杯橙汁,一邊滋滋有味地喝一邊露出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她大聲喊道:「趙媽,再拿些飲料來,熱死了」

    趙媽不一會兒又拿了一杯橙汁過來。

    「趙媽,你看你,一杯飲料誰喝。」

    趙媽像做了錯事似的站著不吭聲,趙磊看著他倆。

    「你喝。」陸曉凱指了指頭上說。「我還有頂草帽,你先喝。」

    小伙子趕緊從趙媽手中接過杯子,「你,」他只說了一個字。

    陸曉凱比比手。「沒事,沒事。」然後他對趙磊說:「太熱了,我們是不是進去?」

    在客廳坐下不到一刻鐘,小伙子便閉著眼睛緊握小包倒在沙發上。陸曉凱呆呆地看著趙磊,而她卻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大海,現在全看你的了。」

    「等等,小磊,我沒搞懂,怎麼回事,你講清楚。」陸曉凱覺得這幾乎接近犯罪,真看不出這個小趙磊。

    「大海,把他的包拿下來就清楚了。」

    陸曉凱拿過包,趙磊還在笑。「跟我來,大海。」

    陸曉凱跟趙磊上樓,進了趙教授的房間。這是他第一次進趙教授的書房,在一張靠牆的大寫字檯上有一台電腦。趙磊打開小伙子的包,取出一個類似u盤的東西插在電腦上,不一會兒,顯示器上便是陸曉凱的鏡頭,趙磊一邊笑一邊一張一張地翻看。「大海,針對你的,他是警察,不得了,如果它帶天線的話,你的形象就直接到他的總部去了。」她看著他笑,可他卻似乎在打顫,他想起了田畈的數碼相機。

    「小磊,你怎麼知道?他是誰?」陸曉凱想起了段德貴。

    「還有呢。」趙磊把客廳的錄像放了出來。「看見沒有,他在按快門。看見了嗎,我讓它暫停,你好看清楚些。」

    陸曉凱顧不得看,他神情緊張,他打開小伙子的包,看了一會兒,他緊張的心情便稍稍有所緩和,他將東西往桌上一扔。「小磊,你看看,說說你的意見。」

    「『探花事務所』。真是個怪哩怪氣的名字。」趙磊也覺得新奇。

    「小磊,你這樣幹,他醒來怎麼辦,會不會去告你?」

    「首先,他非法侵入私宅,這是原則、前提。等他告我的時候,飲料中的藥物早已無影無蹤、煙消雲散,沒有任何證據。大海,他身體不行,中暑了。我才不怕呢。」

    「這樣做是不是過了。」

    「你不懂,你沒出過國。他不經我允許闖入我的宅地,我可以開槍she他。不過,我要捷足先登。」趙磊一邊打印監控錄像和數碼相機的照片一邊複印趙師傅的身份證明材料。

    「幹什麼?」陸曉凱愣愣地看著趙磊。

    「一來,我要為他告我做準備;二來,我要到公安局去領賞,說不定你大海是一條純金的大魚,他種樹我乘涼,何樂而不為。大海,這好玩嗎?反正我趙磊覺得蠻好玩的。」

    「你不能瞎鬧!小磊。」

    「大海,叫我不鬧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像對小冰那樣認真的抱著我,像親小冰那樣好好的親親我。就一次。我保證,就一次。」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知道被男人擁抱的滋味。」

    「傻小子,昏頭了。」

    「那我就去告你,除非你殺了我。」

    「我,我沒有。我最近沒與小冰接觸。小磊,你大白天說夢話。那個鄭師傅,你準備怎麼處理?」

    「你大白天才說夢話!我說大海,睜大眼睛看看,看呀,這是什麼!我趙磊不想冤枉我的花匠,因為我沒必要。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護花使者,但我知道你是個地地道道的盜花賊。好好看看,就是前幾天的事,這上面明明白白寫有日期,我想你肯定不會得健忘症而且一定記憶猶新。哈,哈,好在我更換了高分辨率的攝像頭,不然的話,這樣的美景哪去找。來吧。」趙磊站在陸曉凱的面前,她一邊笑一邊指著自己的臉。「就一次。」

    「我真會殺了你。」

    「好。」趙磊拉開抽屜取出一支漆黑珵亮的手槍往陸曉凱手裡塞。「來呀,」她看著他驚呆的樣子收回槍接著說:「不敢了,手軟了。哈,哈,還有一點良心,我知道你下不了手。」

    「小磊,我原以為你與夏冰不是一種性格的人,現在看來你倆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幫自以為是的傢伙,要開槍你就早一點開槍,要不我走了。」

    「大海,你不怕我去告你!作為一個有文化、有素質、有法律意識的公民,我有義務這樣做。」

    「小磊,去吧。」

    「大海,你準備逃跑?」

    「我沒罪,我不怕,」

    「那你看看那是什麼?」趙磊指著遠處停著的小車。

    「晚上我要接小冰,我不可能走路去。如果你要告我,那我直接送你到公安局去。」

    「我不知你口是心非還是光明磊落,可能是聲東擊西吧。我問問小冰。」趙磊剛拿出手機,陸曉凱便出了門。

    一個多小時後,小伙子醒了,他理了理放在茶几上的小包,後悔莫及,兩眼瞪著趙磊。

    「鄭先生,對不起,這不能怪我,我不得不這樣做。」陸曉凱在門口說。趙磊威風凜凜站在小伙子面前。

    「這個男人真是花匠?小冰是不是有什麼證據被他抓到了?」這時,小伙子倒來了精神,他理直氣壯地問趙磊。

    「小冰?你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權力問我?你到這裡來要查什麼?如實交待,本小姐可放你一馬。」

    小伙子沒吭聲。

    「鄭先生,今天怎麼沒帶望遠鏡呀,一看就是個嫩手。除非你如實交待,若非,我就告到公安局去,告到你的偵探所去。本小姐略施彫蟲小技,你就不擊自倒。鄭先生,你應該明白,本小姐可以叫你身敗名裂,失去飯碗。誰讓你碰上我這個老偵探,自認倒楣吧。」

    小伙子不理她。

    「既然如此,鄭先生,那就只好到局裡走一趟了。走吧。」

    小伙子不動。

    「是不是要警察來請你?」

    「把手機還給我。還有身份證。」

    「想得美。」

    「我要給小冰父親打電話。」

    「說清楚我再還給你。你必須說清楚。聽清了沒有。」

    「小妹,給我來點水。」這時,從小伙子喝水的動作可以看出他仍然心有餘悸。

    「放心喝吧,鄭先生。剛才是你太累,在沙發上睡著了,也許是中暑,被空調救了一條命。喝吧。」

    「我保證再也不來了,把東西還給我。」

    「誰相信,找誰要東西。」

    憋了一陣之後,小伙子忍不住了。「我可以說,但是你能幫我嗎?」

    「看你怎麼說。你要我怎樣幫?」

    「我全說,是夏書記讓我來跟蹤夏冰,他讓我保護夏冰。」

    「誰相信你,自己都保護不好。夏書記是誰?」

    「夏冰的父親。」

    「為什麼?」

    「夏書記不贊成夏冰獨自一人外出。過年的時候,她與夏書記爭了一回就一個人出來了。」

    「還有呢?」

    「沒了。真的沒了。」

    「沒了!那我的花匠又是怎麼回事?他礙你什麼了?這些相片怎麼自圓其說。」趙磊把一摞打印出來的相片往茶几上一放。「你肯定沒說清楚,再想想。」

    「我發現夏冰與這個人經常接觸,這很自然。」

    「自然的是我也經常與花匠接觸!一敗塗地還嘴硬。你有委託書嗎,你怎麼證明夏冰父親僱傭你的事實?你還拍了什麼?交出來。」

    「沒了,真的沒了。你能答應不向夏書記、夏冰說嗎?」

    「現在還不能肯定。」趙磊突然笑著說:「如果你聽從我的安排,我就部分答應你的條件。」

    「什麼?」

    「你裝模作樣繼續幹下去,而且要裝得像樣。現在,你給夏冰父親打電話,告訴他夏冰一切都好,她住在同學,不,住在一個要好的女同學家中。」

    小伙子想了想,最後說:「好,我打。把手機和身份證還給我。」

    「打了再說。用這台電話。我要監聽。」

    小伙子按照趙磊說的如實打了電話。看著趙磊笑兮兮的樣子,陸曉凱總算放心一些。

    「小妹,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他真是花匠?」

    「大海,你出去。」趙磊關上客廳門。「鄭先生,我知道你是小冰的男朋友,而且在我家附近幾經轉了好幾天,告訴你,在這裡沒什麼可懷疑的。我只能說,請回吧。」

    陸曉凱一開始覺得趙磊當阿姨是不知天高地厚,後來又覺得她柔弱心腸,是一個好人,是一個淡於社會的孤獨女子;現在,他要猜測趙磊是真正的有勇有謀還是一個不計後果嚴重程度的嫩頭青。不過,他也不輕鬆,他認為自己的很多事肯定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小磊,真厲害。」陸曉凱伸出拇指無奈地恭維趙磊。

    「我知道,你不喜歡厲害的人,到這裡的第一天我便看出來。你看我不順。叫趙阿姨的聲音是從喉嚨裡連滾帶爬翻出來的,非常非常地不情願,叫得我心裡發毛。」

    「槍是怎麼回事?」

    「沒看出來,假的。」

    「這麼說你還有真的?」

    「當然,想看嗎?」

    陸曉凱搖搖頭。「小磊,你足不出戶,有些水平。」

    「足不出戶?大海,你知道我在房間幹什麼?」

    「幹什麼?」

    「女孩子的事你別管。」趙磊咯咯地笑。

    「這不是你說的嗎。我不想知道。」

    「我在做家務。現在,所有吃的用的全是我網上購的,這是不是做家務。大海,一開始你把我嚇一跳,我大驚失色。我以為我真的請了一位名叫橫路的花匠,我以為客廳中有一位常常手舞足蹈的異類,我從來沒有看過穿破裌襖卻抽中華煙的大別山花匠;後來我才發現了這個秘密,我才知道這個對海西新聞頗有興趣的傢伙原來管過一陣文教衛生、教過中學物理;大海,真是越套越近了,最後,我終於發現這個葛大海當過我母校六中的校長。」趙磊突然盯著陸曉凱。「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繼續說下去。不過,你要感謝你窗前良好的表現,因為,我發現你是個臨危不懼的人,所以我才敬佩你,留下你,讓你繼續扮演花匠,當然,我也發現了你更多的秘密。」

    陸曉凱腦子轟轟作響。「小磊,你想怎麼辦?」

    「再找花匠似無必要,我早就對你說了,這些花你就盡力,我無所謂;只是你有事,必須告訴我,我知道你最近很難,最好不要叫我措手不及,我很愛面子的。大海,我下午是與你開玩笑,你當我不懂事,別當真。不過,我提醒你,我看過很多偵探小說、電影。」

    「小磊,既然你全都知道,我便不能再住下去。而且我正想跟你請假,我有事必須離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幾個月前我就知道了一切,你聽我叫過老師、校長、局長嗎,你什麼時候又聽我叫過陸曉凱副區長!難道我會無緣無故解除對你的禁令!大海,從現在起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這裡只有葛大海,我不管他抽什麼煙、說什麼話、穿什麼衣。大海,我不得不承認小冰的眼力比我好,我反應遲鈍。我衷心祝福你們。」

    「如此說來,我不知如何感謝你。我欠了太多的債。」

    「我的,不用還。但小冰那裡不能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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