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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 畢業典禮 文 / 志龍

    當天晚上在福州路口,陸曉凱與夏冰都發現了下午那位小伙子,而且,當時他倆均表示出對此人的關注。有一天晚飯時,陸曉凱看見夏冰特別高興,他便決定找夏冰說說這事。

    「記得在福州路口碰見的小伙子嗎?」

    「小伙子滿街都是,幹嗎?」夏冰有意岔開。

    「他是誰?你認識他?」

    「坦率地說,他是我情人,還是老情人。怎麼,不行嗎!」夏冰一句話將陸曉凱頂到牆角。

    片刻後,陸曉凱說:「瞎說什麼,你是年輕人。」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這樣的老頭才能有情人。」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大言不慚。是不是想表現出你的勇氣?」

    「哎呀,看你,不高興了不是。大哥,放心,你永遠是正餐。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只能當宵夜,解解渴而已。其實,沒什麼。」

    陸曉凱怒髮衝冠。「我警告你,嚴肅些,」

    「憑什麼!你不是電算中心的主任,你管不著我;你也不是我的父母;你更不愛我,你沒權力,你沒資格規範我的言行。恰恰相反,你應該規範自己的言行才是。有什麼好嚴肅的,你總是把我當黃毛丫頭,說我這個不對、那個不是,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礙你事。許多人要給我介紹朋友,我準備選擇一二位試試。告訴你,最近樓前屋後的花越來越不像樣了,這份工作來之不易呀。」

    「我的意思是無人可慢,無事可馳。」

    「你從來沒說一句我聽得懂的話。」

    「好了,小冰,我不跟你爭。過幾天我再跟你說。」

    「焦市長明後天可能會停職,紀委已經開始行動,龔嫣已經停職。據說問題不少。」

    「小冰,你認為焦市長應該下台嗎?」

    「他蠻可憐的。有人說,少了焦市長就可減少幾十個街頭巷尾的乞丐,或者說增加一二個足球場。大哥,你不覺得你有挾私報復的嫌疑嗎?」

    「古人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仇不報非君子。這是中國傳統美德中的美德,也許《倫語》中也能找到這樣的詞句。」

    「大哥,直覺告訴我,你又有行動,能告訴我嗎?」

    「你不問我也要告訴你。有位朋友遇到了麻煩,我要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什麼時候出發?」

    「具體時間要根據你的畢業典禮而定。」

    「畢業典禮?稀奇古怪,我是不是還要交一份成績單?」

    「你已經畢業,而且我已看到你的成績,只是畢業典禮還沒有舉行罷了。小冰,你要做好充分的心裡準備,我估計近期你的工作會有變動,不管你是否喜歡新的工作你都要表現出服從分配的高姿態,要做到勝不驕敗不餒,在事情發生的當初勝不驕是很少有人做得到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優秀,所以你的每一次工作變動都在人們的預料之中。此外,談朋友只能選擇一位,腳踩二隻船屬道德品質問題。」

    「再給我講點什麼。」

    「我看過一個電影,我覺得有段情節挺有意思。」

    「我不想聽。」

    「你說過服從,你必須聽。」

    「我真後悔。」

    「一位男警官就一樁被竊案正在咨詢一位女士。他們談了一段時間後,警官覺得相當迷惑,就像沒有藝術細胞的人卻穿梭在博物館的長廊中,因此,警官表現出相當的煩躁和疲憊。他一會兒用小勺子在咖啡杯中胡亂攪搗,一會兒拉開抽屜緊接著又看手錶。他們的話題隨著女士座椅的移動和胸針光亮的變化而飄忽不定,總是回不到要調查的這樁案子上來,而且,警官不得不重複說:『對不起,尊敬的女士,你能告訴我剛才我們談到哪兒了嗎?』突然,警官接到上司打來的電話,上司在得知女士的有關情況後高度重視,他告訴警官:如果案子還沒有實際進展的話,他就要親自參與調查。這時,警官才發現女士相當可愛。警官情不自禁,當他圍著女士轉了一圈又一圈之後,他彷彿聽到了博物館關門的鈴聲。他急忙說:『尊貴的女士,我想我的上司已經愛上你了,而且我肯定我上司的上司也會愛上你,我恐怕你要在警察局待上一陣子。當然,局裡的條件很好,而且對你個人不會有大的影響,只是你離開的時間要稍微的晚些。如果你同意我在上司們愛上你之前來個親吻,我將非常榮幸,這就算我唯一的調查結果,而且,我保證,我會將它寫進調查報告中。這樣,我這一關你就算順利通過了。』女士說:『警官先生,無論哪個傢伙都想吻我。如果這樣,那麼今天,我已經寫上萬個調查報告,而且,我肯定沒有任何煩躁和疲憊。我很理解你的工作。』」

    「大哥,」

    「沒聽懂?沒關係,慢慢理解。」

    「大哥,李市長是一位開朗活潑的人,每次見到我都有說有笑。有一次我找他簽字,他卻大發雷霆,」

    「為什麼?」

    「我不知道,好像說什麼會議不minzhu,反正他很生氣,」

    「看到你,他就高興了。」

    「對,他臉上的怒氣一下就沒了,他笑笑說:『在簽字前,先聽我說個笑話,這是我剛才在會上說過的,但他們聽不懂,我說給你聽,你必須聽懂。要不然,這字我不簽。』於是,他坐在辦公桌前說了起來。大哥,他說的就像你剛才說的我也聽不懂,我學給你聽,你給解釋解釋。」

    「我知道他的段子,你最好永遠聽不懂,而且,他的段子最好對他的母親、老婆和姐妹們說。」

    「大哥,你認識他?」

    「想像得到。你說。」

    夏冰學著說了起來:

    這是李市長參加的一個理論研究班。開班僅僅幾天,氣氛便死氣沉沉,一想到還有漫長的二個多月,大家悶悶不樂、愁眉苦臉。一天,一名學員提議:是不是找一些有趣的話題消解寂寞。提議得到了大多數學員的擁護。

    這之後,教員不但為學習班的氣氛大為活躍而異常高興,甚至覺得好奇,為什麼這期學習班的情況大有改觀,學員們非常喜歡討論、善於討論、敢於討論,而且討論的熱情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於是,教員旁聽了討論。他發現,一個小組在討論一位鎮黨委書記調到縣裡當副縣長後如何運用權力,使自己的小日子過得更加滋潤;一個小組在討論一名市長如何在受到女同事的圍攻後堅守陣地最後機智地與她們戰鬥在白山黑水之間;一個小組在討論一名說客如何過關斬將周旋於財神和官員之間最後由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卒變成大腹便便的闊佬。教員不僅發現討論中學員的表情激動不止、愕然不己,而且,討論的內容含有豐富的人生哲理。於是在接下來的第一節課中教員說:你們的討論既貼近生活又聯繫實際。作為教員,我非常願意參與其中,但是,所有的一切如果僅僅停留在口頭上那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同學們必須理論結合實際,並有所行動。

    學員們因討論受到教員的鼓勵而大膽地結合實際展開了有針對性的行動。幾天之後,一位學員發現了一個情況,他對其他學員說:我發現我們一些年紀較大的同志討論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甚至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然而,一旦進入行動階段便產生了畏難心理和保守傾向,我認為這是不對的。老同志一定要發揚傳、幫、帶的光榮傳統和獻身精神,要敢於失敗,甚至臨危不懼,其實,老同志滿腹jing倫。而一些年青同志則不該羞於啟齒,要不恥多問,虛心好學,我相信年青人一旦親身實踐便能有所收穫。打這之後,老同誌異常忙碌,以至於一位年青人晚上回到房間後對同房的一位老同志說:我的小組中有二位年輕同志分別對我說,你的言行使其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同時又使其產生了極大的飢渴,顯然你已經當之無愧地成為他們的偶像。身為小組長,我代表全小組謝謝你。當然,有位同志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如果你確實沒別的事,而且你還有能力的話,我就去通知。老同志說:當那位學員批評我沒有起到傳、幫、帶的作用時,我感到無地自容。這非我本意,我希望當我的言行出現問題時,年輕同志一定不要吝惜善意的批評。請你相信我。

    在學習班臨近結束時,一個問題直接威脅著全體學員,這便是如何順利完成論文,拿到結業證書。於是,在一次全體討論中,一位學員說:顯然,我們是行動了,我們自認為取得了滿意的效果,但是,不知我們的行動方向是否正確、動作是否規範。如果我們誠摯邀請各位教員共同加入我們的行列,那麼,一來,我們便能得到進一步指導,二來,畢業論文也極有可能與我們的行動有關,那樣我們就能順利過關。當然,作為學員,我們必須人盡其才並發揮各自的特長,因為我們前期白白浪費了許多時光。最終,在教員具體而又正確的指導下,全體學員均順利地拿到了結業證書。

    「這裡頭除了說正常的學員生活外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要不然李市長不會說是一個笑話。大哥,是什麼呢?」

    「李市長說的是什麼班?」陸曉凱哭笑不得。

    「理論研究班,還是全封閉的。」夏冰翹首以盼。

    「這是李市長關心你。他要為你展示現代版的《紅魔房》。」

    八月十六ri,夏冰就任海西市電算中心副主任。然而,這一任命卻完全出乎人們意料。

    這一天,夏冰渡過了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當她拿到命令回到辦公室時,她遇到了一雙雙奇怪的眼睛,而且,周圍的人和物都變得難以理喻。她努力克制自己,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借喝水的機會偷偷地瞥了瞥左右。她看見五六位日常挺和氣的大姐捧著杯子湊在空調前用懷疑、猜測的目光注視自己。她非常不適,她決定借加水的機會和大姐們打個招呼。她過去了,也笑了,但是,也許她的笑本身不夠自然,回應她的卻是五六張怪異的甚至是抽像的臉。她非常尷尬,又茫然不解,她不知怎樣面對這種場面。直到有位大姐說了聲:「小夏,吃飯了。」她才稍稍動了動自己不知僵坐了幾時的身體,但她回過身看到的卻是一隻空蕩蕩的辦公室。她不想去食堂,她肯定今天的食堂是一隻特大的悶罐,她需要新鮮空氣,她加了些水並拿出餅乾站在窗前無味地嚼著,她聯想到人們詭譎而又興奮地評論蘇國慶的升職和陸曉凱的離奇。由於自己對陸曉凱特有的好奇,她覺得那一刻每一位評說陸曉凱的人都是友善的,然而現在,她卻想像不出人們如何評說自己。儘管走廊的溫度要高許多,但她還是離開了辦公室,在她快要走到走廊盡頭時,她發現畢主任辦公室開著門,她猜想畢主任陰陽怪氣的性格更難以接受,可轉而一想,自己拿了副主任命令後還沒向畢主任匯報,於是,她敲了敲門。「畢主任,你好。」

    「噢,你好,夏主任,祝賀你。請坐。」畢主任聲音不高,特濃的吳語越韻。

    「畢主任,上午,」

    「知道了,你的事我知道了。哎喲,我還想找你們,多了一名主任嗎,你們的工作就要調整。」畢主任為夏冰倒了一杯冰咖啡。「夏主任,天氣真熱。」畢主任帶上門。

    幾聲「夏主任」讓夏冰倍感親切,可就在她準備改變對畢主任的看法時,這一杯送過來的咖啡讓她感到十分不安。她正襟危坐。

    「我對你升副主任的事毫無準備,出人意料呀。夏主任,你這是給電算中心一個驚喜!我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這是我做主任的失職,說得滑稽些是官僚,我有責任。小夏,噢,夏主任,你過去在?」

    「畢主任,我的經歷很簡單,學校畢業後在公司幹了幾個月,就到電算中心工作。沒別的。」

    「我想起來了,你看了網上的招聘通知?」

    「是別人介紹的。沒看招聘通知。」

    「那麼,介紹人來頭不小,是院子裡的大人物?」

    「是朋友。」

    「有水平。夏主任,沒有相當的關係這絕對行不通。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隨便問問,沒什麼。」

    「畢主任,我走了。」夏冰起身想走,但畢主任沒有送客的樣子,她又停了下來。

    「夏主任,大家對你的工作變動眾說紛紜,議論不小。你聽到什麼了嗎?」

    「沒有。不知畢主任有什麼要對我說。」

    「你原來管什麼的?噢,我想起來了,經常與市府領導在一起。夏主任,今後要為電算中心多美言。」

    「畢主任,我聽不懂。」

    「你看這花怎麼樣?前幾天我還覺得它既含苞yu放又勁拔傲人,今天不知怎麼了,怎麼看怎麼就是不行。夏主任,肯定是早幾天我的眼力不行,因為它以前本身就不行。」

    「畢主任,沒什麼事,我走了。」

    夏冰沒想到被畢主任不冷不熱地捉弄了幾句,她氣乎乎地回到辦公室。

    「小夏,中午是不是有人為你祝賀呀,紅彤彤的,到底年輕漂亮。這就是本錢呀!」幾位大姐吃完飯繼續著。

    夏冰不知這事將議到猴年馬月。她熬了一下午總算稍稍好了一些,但是,回到家一見到趙磊的無動於衷和陸曉凱的不冷不熱她又有一肚子的委屈。晚飯後,她鎖上門在房間內蒙頭大哭一場,她後悔莫及,這之後,她開始胡思亂想:原來工作也不錯,可ziyou競爭,而且心情舒暢;再想下去,便是自己一定要考研,通過考研跳出這個人人嚮往的鬼地方;再想又想到了趙磊,她算是看破紅塵了,清閒自在、樂得瀟灑;恢復正常思維後,她覺得還是要感謝大海,是他的預見和提醒使自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減少了激動,保持了相對的冷靜,要不然,這一天自己一定像個發高燒的人被澆了一大盆冰水,說不定一命嗚呼了。她翻來覆去熬到天亮才下樓找陸曉凱,她將昨天的情況詳細告訴他。「無法理解,這種鬼地方,不幹了。」

    此時,陸曉凱已做好返回田畈的一切準備,他計劃目送夏冰上班,然後與趙磊、趙媽告別。

    「她們沒有惡意。換成我,我也會妒嫉、猜測,那是她們還不瞭解你;而且你的速度太快。小冰,這是絕對的違規操作。但我相信,過不了幾天,她們會以更高的姿態接受你。」

    「畢主任那裡呢?」

    「他也是人。我估計他有二個想法。第一,他想知道你通過什麼辦法成功,有什麼特殊關係;第二,他以前也許碰到過這種情況,他認為你是那樣的女人,因此,他把他對這種女人的看法、觀點自然而然地嫁接到你頭上,其實,他沒有惡意。小冰,退一步海闊天空,不久的將來大家看到的將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夏冰女士。」

    「大哥,怎麼回事?你說呀!」

    「除了看海西新聞,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最起碼的道理,而且這個道理你也要明白。」

    「不可能!」

    「小冰,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工作量大,你的性格、水平、專業知識幫助你縮短了磨合期,較快地進入了角色,這是你品質和技能上突出的優點。也許,你是沙漠上的一粒珍珠,大家一眼就看見了。」

    「大哥,我覺得幹這個副主任會很累。」

    「肯定比你現在累。但你是人,人是幹什麼的?上帝創造了人,就是要人幹活,動腦子、出勞力。從這個意義上說,誰都活得很累。總理累,農民也累。關鍵的問題是你要學會苦中尋樂,吃過苦的人才知道樂。現在,你要打起精神,以全新的姿態投入全新的工作。」

    早飯之後,陸曉凱握著趙媽的手感謝她對花匠的關照,當看到趙媽眼含熱淚時,他安慰說:說不定傻大個還會回來,他真心希望那時人人都叫他傻大個;當然,他就花木的有關事宜向趙磊作了交待,之後,他衷心感謝她這段時間冒巨大的風險給自己一個安全良好的避難場所。趙磊為攝像的事深表道歉,她也為沒能給陸曉凱的房間安裝一台空調而對自己耿耿於懷,她歡迎他回來並說她非常懷念這段日子,她要讓鞦韆永遠保留下去,如果可能的話她還希望能在古稀之年與夏冰一同再蕩一回鞦韆。最後,她無不感慨地說:「陸老師,儘管她當上了副主任,但我仍然擔心,我的同學今天下班後會像個斷奶的孩子似的大哭大鬧。我肯定我沒有能力把握鞦韆的運行軌跡。陸老師,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陸曉凱憨笑。「小磊,你有能力,而我則不需要這種能力,我只想看到你們在正常的軌跡上行走。此外,是人都有斷奶的經歷,我倒覺得這種經歷對小冰而言並非不是好事。小磊,我是六中的老師,但我首先是六中的學生,非常高興我們是同學,我想與小同學握個手,再次表示老同學的謝意。」

    「哎,等等,大海,我險些忘了一件大事。請你在十分鐘後到我房間來一趟。」

    「這是命令?」

    「不是。」

    「好。」十分鐘之後陸曉凱進了趙磊房間。

    「陸老師,我沒有工作,但是,我很想送你一件禮物,我知道你最愛抽煙,我買了一條。可我這人丟三落四,昨晚我又沒煙了,因此,我拿出來一包。我還要感謝你,這一次你的小同學沒有措手不及。陸老師,我不會開玩笑,如果趙磊讓你嘗到了被訛詐的滋味,那麼,我請你原諒。祝你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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