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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七、與人鬥,其樂無窮 一 文 / 閆靈

    每朝每代的史書上,對後宮女人的記載莫不是品級上加個姓氏而已,更好些的也只是某皇子的母親某氏,名字是很少加的,甚至大部分人是不會在史書上出現的,因為她們永遠要比男人低一個等級,這就是現實,也是男人規定的女人所要遵守的範圍底線,後宮院牆內她們施展各自的本事,但出了這座大院子,那就叫逾矩,叫干政。民間還有個說法,母雞打鳴是大難來臨的兆頭,緣何?因為打鳴是公雞的權利,既然是男人定得權利,自然是不允許女人來打破的,尤其置身權利中心的皇宮,皇宮又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後宮,另一部分自然就是「前宮」。既然有前後之分,自然就有所不同。雖然前面的那幫權貴大臣、皇親國戚沒少管後宮的事,後宮也沒少管前面的事,但區別在於「明」與「暗」,前者為明,後者只能為「暗」。

    莊妃雙十壽辰過後,宮裡一如往常,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女人們都相當的冷靜,或許都在思考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既保住自己,又打擊別人。政場上有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但選擇先與誰交好,與誰為敵,又是門學問,這關係到最終的輸贏。

    金雲溪最近幾乎足不出戶,言辭也極為低調,因為金、魏兩國邊界又出了問題,魏國東南處有一小郡——樂窯,戶不過千,但其民半數為金國西寧省遷移至此,由此,兩國均爭辯此郡為各自所有,甚至不惜出兵相持。很明顯,這事肯定是由金國而起,目前的魏國,新帝剛登基不久,內部混亂,黨爭頻繁,權利不集中,軍心渙散,年前又剛鬧過旱災,致使東部兩省幾乎顆粒無收,可見是個很好的伐戰機會。一向對機會把握甚好的金帝——金宏,不可能讓這麼個絕好的機會溜走。金雲溪明白自己的哥哥是個什麼樣的君王,也因此,自從聽到樂窯的事後,一直避在岳陽宮足不出戶,很明顯,在這場後宮之戰開戰前發生這種事,她自然首當其衝的是這些女人中的第一個犧牲者,以她祭旗,外可信服朝野,內可解三宮六院之氣,何樂不為?

    如今的她只能以靜治動,以不變應萬變,方可有轉圜之地。

    「娘娘,尤妃宮裡的蓮丫頭來了,說是從宮外新得了香粉,送過來讓您試試。」南雪手裡還拿著幾件冬衣,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收拾,三月一過,天氣漸漸暖和,冬衣也該收起來了。

    鍾離蓮?這時候來是什麼意思?「讓她進屋吧。」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踏進這岳陽宮裡。

    鍾離蓮長相算得上嬌柔,但眉宇間偶爾會透出一種強勢,雖然金雲溪也只看過一次,但對此記得卻很在心。對於這個女子,她時常有種難以琢磨之感,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奴婢拜見貴妃娘娘。」聲音是絕對的輕柔。

    「起身吧,有些規矩是給外人看得,不必過於拘泥。」這句話值得玩味,尤其「外人」兩個字。

    「昨天宮外有人來探視,給我們娘娘帶了兩盒香粉,據說是集結了百花之jing所制,既可養身,又可養顏,娘娘讓我給貴妃娘娘送來一盒。」

    金雲溪示意南雪接了,「不曾功於尤姐姐,到收了這麼多禮物,真是罪過了。」

    「貴妃娘娘言重,我家娘娘本來想過來跟貴妃娘娘聊聊天,可惜最近天氣冷暖

    異常,身子有些不適,怕惹了宮裡的晦氣。」低眉順眼,完全沒有莊妃宮那天的強勢。

    金雲溪明白,她今天過來絕不會只是為了送香粉這麼簡單,但她不先說,她也不會去追問,畢竟先後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

    「奴婢多話了,昨天恰巧聽了前殿的兩位宮宮閒聊,說是朝廷上出了點事,惹了皇上惱怒,奴婢向來愛摻些嘴,就說給了我家娘娘聽,沒想到娘娘到惦記起了皇上,怕皇上龍體有恙……」

    這哪是怕皇上龍體有恙,明顯就是在暗示朝廷上目前爭論最激烈的樂窯郡歸屬

    一事,「尤姐姐細心,我到給遺漏了,皇上最近並不常來岳陽宮,我也就偷了個懶。」她不提,她也裝不知道。

    鍾離蓮眉眼間閃出一抹笑意,似乎是欣賞她的耐性,雖然只是一瞬而過,可金雲溪的眼睛並沒放過,「娘娘好耐性,奴婢嘴拙,就不藏著掖著了,昨天太后那兒發了話,說是要派九陽王尉遲梟南南下與金國和談,協商樂窯歸屬一事。」

    金雲溪私下裡很讚賞這女子的果斷態度,大事面前心思縝密,試探過她的口風後,明白了她不是個急功近利的人,這才果斷行事,值得嘉許!「你的意思呢?既然來找我了,自然是先想好了對策才敢來得吧?」

    「此次太后敢讓尉遲梟南南下和談,必然是有必勝的把握,只要這次和談一贏,加之去年九陽王在東省殺髒官放糧一事,民心所向必然有所轉折,皇上的處境就比較尷尬,到時太后再提兵權歸屬九陽王一事,自然水到渠成,結果很明顯,太后想借此機會再次提升尉遲梟南的威望。」聲音依然嬌柔,並沒什麼起伏,可見此女的修為何其了得。

    「太后憑什麼有必勝的把握?」這一點金雲溪到覺得好奇,自己的哥哥是什麼樣的脾氣她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毫無所得就罷手的。

    「樂窯郡之南,位於金、魏兩國邊界處有座樂窯山,此山多處可提煉金礦、銅礦,本來界線劃在山南,它為大魏所有,如今只要將界線的位置改到山北,要不要樂窯小郡,對金國來說並沒什麼差別!」

    金雲溪差點大笑,如果滿朝文武聽了這個小小宮女的話,不知會做何感想,誰說後宮裡的這片天撐不出氣候?「你找我是想讓我想辦法不失一錢一地就贏回樂郡?」

    鍾離蓮淺笑,「不失一錢一地,且不可動一兵一卒!」

    金雲溪擺弄著書桌上的狼毫毛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們對付我的兄長?」

    「您有的選擇嗎?何況令兄似乎也沒考慮過您的處境!再說娘娘也應該對令兄的做法不怎麼贊同吧?」

    狼毫在手裡轉了兩圈後,停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第一,以貪污為名封查

    樂窯北部的茶郡,阻斷金國茶商在魏國的茶道,切記不可動用任何官家兵丁,防止金國借口在疆界用兵。第二,南下之人不可過於聰明,要迂腐膽小之人,以示魏國內部之亂仍然存在,消減金國朝野的擔憂。第三,以解決茶道為由申請駐兵茶郡,讓金國在意樂窯以北的兵力,不敢輕易犯界。第四,絕不可動樂窯山一粒石子,給金國一個完整的樂窯幻想。由此,三兩年之內樂窯必然無事。」狼毫沾了墨汁,在宣紙上寫了個「和」字,就這樣吧,皇兄,算是皇妹還你的一分親情,這樂窯山誰也別想得到!

    鍾離蓮停了一會兒才從驚訝中平息,她本來只想通過她瞭解金帝而已,沒想她解決得如此完美,「只是……太后會願意派兵駐紮茶郡嗎?」

    「民心所至,她最想要的不過就是這個,怎麼可能不派兵?只需將東南兵少將

    乏宣揚出去,等著萬民折就行了,何況皇上也沒有慘到一兵一卒也沒有,剩下的怎麼讓太后改派他人,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我是無能為力。」將狼毫浸於清水中涮乾淨,再掛於筆架上。

    「娘娘胸臆中藏有安邦定國之策,生身女兒家到可惜了。」鍾離蓮福身。

    「是嗎?這話我到覺得蹊蹺,莫非想治我個後宮干政之罪?」抽過袖子裡的絲巾,拭掉手上濺得水滴,微笑示人,她微笑時很美,曾經很多人這麼說過。

    「娘娘說笑,這不是讓奴婢自打嘴巴嗎?」

    這是她們的第一次聯手,雖然以後是友是敵還不得而知,但這一次起碼讓彼此得知了對方的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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