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正常隔閡 文 / 白地

    臨離開警察局的時候，由大姐和校長簽了個雙份保證書，確保警察局能隨時找到凡心。

    「來，吃塊豬蹄。」

    校長給凡心夾了塊豬蹄。

    中午是在凡心熟悉的王記蹄花湯吃的，對於這家餐館的老闆，凡心本來是認識的，其子原來就是凡心班上的學生，人很可愛，可惜就是天生有些智力障礙，本不應該讀普通小學，但做母親的一直不願意被人瞧不起，所以在通過很多關係後，插進了凡心班上。

    「鄧校長好！」

    老闆熱情地上來打招呼，並熟練地擺開碗筷。

    「王老闆，老標準，六個人。」

    「好勒。這盤花生米送的。」

    「怎麼好意思呢，王老闆，你是做生意的人，經常這樣送，我們都不好意思來了。」

    「鄧校長你客氣了。當初要不是你費心，我們家小子也讀不上書啊。」

    「你們家小子現在該14歲了吧？」凡心插話道。

    「15歲了，那年讀一年級的時候晚了一歲。這位老師是？」

    「這位是以前在我們學校教過書的老師，現在在讀大學，高才生呢。」

    校長及時地補充了一句，避免了凡心的尷尬。

    凡心沖王老闆友笑了笑，把頭轉向門外。

    按校長的說法，為了歡迎凡心「歸來」，同時增加吃飯時候的氣氛，特意將袁顯和筠玨也叫了過來，二人聽莫然講了凡心的事情，也同樣大吃一驚。

    「這個有可能麼？」

    筠玨張大了嘴巴。

    「李登輝都去做小日本的走狗了，這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袁顯還是那樣不正經。

    「這個袁顯，都做父親的人了，還那麼老不正經，小心以後你兒子學你哦。」

    莫然開了個玩笑。

    袁顯和凡心是中師同一個畫室出來的，比凡心早一年畢業，不過凡心畢業分配的時候很巧地分在了一起，而且按學校許可，共用一個廚房，實際上兩人根本就是合夥在做飯。

    正是由於凡心和袁顯非常的熟悉，所以凡心才從袁顯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明顯的陌生感，事實上大家身上都若有若無地透露出一種不是特別信任的感覺，這讓凡心很是難過，但又只能自我安慰。這有什麼辦法呢，人性本就這樣，每個人都是自己心中的玉帝，既然自己相信自己不認識這個人，那麼他所講的一切又憑什麼要認可呢？再說了，表面的認可並不代表內心的信服。

    大姐沒怎麼和凡心說話，儘管校長和她作為各自單位領導，多少在交際方面是強項，彼此也因為第一次認識而有很多交談的內容，但凡心感覺得出來，這種交談都是禮節性的，沒有什麼實在的內容，而更多的感覺是大家都在刻意地迴避關於凡心的話題，凡心也沒有打破這種暗藏的沉悶，獨自吃著校長不時夾過來的豬蹄。

    吃完飯，離下午上班還早，校長邀請大家一起去她的辦公室坐坐，莫然和筠玨、袁顯三人因為下午還有課，就回自己辦公室休息去了。

    學校不大，左側和正面是丁字型的教學樓，四層，總共就三十多個班級，右邊是一排藝術長廊，紅色的琉璃瓦，白色的瓷磚牆，用玻璃做了三十六米長的嵌入式展示區，共十五塊展板，幾年了，還是按照凡心教書時定的格局在分派。

    校長辦公室在正面教學樓三樓，校長是個很簡樸的人，無論是家還是辦公室，都不喜歡挑剔，基本都是其餘人挑剩下來的。校長室也不例外，就在樓梯旁，是平時最吵鬧的地方，校外的客人來拜訪後，都會發現教務處所有人的辦公室都比校長好。

    辦公室裡沒什麼東西，一張風琴式普通辦公桌，一排文件櫃。文件櫃裡的所有檔案資料都是當初凡心親自編輯的，當時還被戲謔為「副校長」，只不過如今文件夾上的字已經不是凡心最擅長的隸書了，可能重新整理過吧。

    「坐吧。」

    校長遞過來一杯水。

    「你這個事情是滿奇怪的，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遇到過這樣奇怪的事情。」

    校長自己也喝了一口水，然後安慰凡心，

    「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也許最後事情會有很大的轉機，只不過時間沒到而已。凡事都會有個極限，過了，就開始回升。你現在才剛開始，離極限還很遠，所以苗族的那個老人家告訴你的話是對的，要保持你的認知和心態。」

    「嗯，我其實也明白這個意思，只是當我每次遇到原本熟悉的人不再認識自己，我就忍不住要悲傷，這個老天為什麼要這樣跟我開玩笑呢？」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楚的，最起碼是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但這肯定是階段性的，很多時候我們其實也在犯糊塗。」

    校長很可憐地看著凡心。

    「這個事情落在你的頭上也並不見得就是壞事情，就好像當初蘋果掉在牛頓頭上一樣。我們一輩子活的什麼？其實就是活個過程，大家結果和開始都一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同的只有過程。所以我們應該好好體驗這個與眾不同的過程，找到自己人生的真諦。」

    「謝謝校長。」

    「那你這段時間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

    凡心看了看一旁的大姐。

    大姐一直沒有講話，可能是在考慮事情的可能性吧。凡心知道大姐是很穩重的人，輕易不會對事情發表自己的看法，一旦答應，就不會更改。

    可能是感覺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大姐不好意思地沖大家笑笑，表示歉意。

    「我也相信凡心說的，而且我本人也非常喜歡有個弟弟，這樣吧，凡心就先住到我那裡去，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對於大姐的爽快，凡心非常感動，誰會願意平白無故的讓一個陌生人住進自己的家中呢？

    但凡心還是有些悵然若失，畢竟從自己最親切的姐姐身上感受到一種明顯的不信任，自己只能埋怨老天的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