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怪異裝置 文 / 白地
山城的五月已經是酷熱的世界，儘管從時間上講還剛剛入夏，但山妹子們早已急匆匆地脫下了盡可能脫下的衣物，四處扭捏著迷人的身段和性感的肚臍……精幹的小伙子也亮出了自己並不十分寬厚的胸肌，白花花的一片，坐在倚山而建的茶亭裡，或是擠身在街道兩旁的火鍋排擋裡，大口的喝著山城啤酒，大聲地吼著「請就請啊，哥倆好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屬於山城啤酒獨有的文化內涵——山城啤酒，知心朋友。
美術學院這個時間是最安靜的時候，中、低年級的學生埋頭準備考試，或是已經在準備考試用的各種微型折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大學校園突然刮起了製作微型折頁之風，將考試的答案手抄或電腦打印出來，再到複印機上進行多次縮小處理，最後就成了考試的寶貝——整個學期來的學習其實只需要一、兩天的功夫就可以「補充完整」。不過這也難怪，特別對於藝術院校低年級學生來說，已經失卻了過往濃厚的藝術創作氛圍，代之以朗朗的英語之聲，這使得整個校園看起來怪怪的。想想也是，一個學院不注重加強自己的核心競爭力，而選擇去強化非核心部分，這如同當今的保健品一樣，不注意提升產品研發力度和強化生產質量，而把精力都投入到鋪天蓋地的廣告污染中，難怪很多教授公開呼籲：我們是藝術學院，不是外語學院！
畢業班的同學則開始潛心於畢業創作和畢業論文的撰寫上，而這些更多是在自己的租房內完成，所以校園內很難看到畢業班學生的影子，清潔工也樂得清閒，連畢業班的門都不進了。
翩翩和天胤他們在畢業指導教授常江的指導下，順利地完成了創作小稿的修改工作以及論文提綱的撰寫，接下來就主要是放大稿和詳細的論文寫作。畢業創作展覽則敲定在6月22ri，週一。
……
6月20ri，禮拜六，凌晨。
早起的出租車司機們就發現美術學院門口的路兩旁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塗滿油彩的啤酒瓶，十一隻一組，每組一個顏色，共十一種顏色按照光譜順序排列，最後一組是十二個透明薄膜袋，裡面裝滿了水，紮緊了口袋，水中只點了一滴含膠量比較高的墨汁，放了一條塑膠的小魚，有風吹過的時候，袋子開始晃動，魚游其間，帶動墨汁在水中變換著不同的造型。
沒有一個文字說明，整個白天街頭巷尾都在猜測美院搞什麼花樣，美院的人又在猜測是哪個系的學生在搞行為藝術。
……
「應該是坦克工作室在搞環保行為藝術吧！」
一個穿著耐克拖鞋的美女比較肯定的說。
「有點像哦，他們經常幹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來。」
旁邊有人跟風。
「是啊，你看這些小魚，用塑膠的，大概代表缺乏生命力吧！」
「還有還有這些水和墨汁應該隱she環境污染哦！」
……
「那幹嗎不把水直接污染，放活魚進去呢？」
「那些彩色的啤酒瓶又代表什麼呢？」
……
「傻呀，放活魚不要花錢嗎！你看這滿大街的要花多少錢啊！」
「再說了，放活魚進去不就連行為本身都不環保了麼，那也是生命啊。」
……
街頭巷尾都在猜測著各種可能，各種版本的內容傳播得繪聲繪色，但誰也說不清楚，誰也不能完全確定，因為從來沒見過這種沒有任何提示的裝置和行為——大哥，哪怕是做廣告，也應該告訴大家宣傳的是什麼啊！
整整一個白天，校園內外的焦點都集中在這個不知所以的「裝置作品」上，以至於雕塑、油畫、版畫等等的展覽海報都失去了應有的吸引力，只能無精打采的靠在公告欄上，連派發畫展宣傳單的同學都在議論著這件事情。只是他們都忽略了，為什麼有海報的系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又一個黎明到來的時候，所有人看到昨天的裝置沒了，一組新的玩意兒搶佔了大家的視野：一排碩大的聊天室表情，下邊全部寫上「沒了（whereisthebottle？）」，只在掛水袋的地方，換成了一句話：希望、希望在哪裡？
無庸置疑，肯定是環保主題的展覽了——這是大部分人的結論。
6月22ri，上課時間。
美術學院門口的花台前多了一個「金字塔」——足足有兩米高，全部用塗滿油彩的瓶子組成，而這些瓶子正是前天的奇怪裝置上出現過的，十一種顏色依然按照光譜順序從下往上排列。
依然沒有一個文字，但進入校園後，所有人都能發現，每每在關鍵的地方，總有一個油彩的瓶子懸掛在樹枝上，或固定在校園雕塑顯眼的位置指揮著方向。順著這個路標的指引，就能發現終點是指向學校室內體育館。
是誰在體育館裡搞活動呢？
……
學校室內體育館比較大，是直接用當初蘇式建築的倉庫改建而成，保留了蘇式建築的外觀，只在門口增加了兩個玻璃鋼運動員雕塑，黑黑的，造型語言取法羅丹——剛進校的學生都會感覺奇怪，做運動員雕塑最好的範本應該是古希臘著名雕塑家米羅，這裡怎麼捨棄這個範本而選擇造型委瑣、情調蕭條的羅丹呢？
實際上不僅僅是剛進校的同學，就連高年級學生也不知道原委，教授們都閉口不談，也沒有文字說明，甚至連是誰設計的雕塑都不知道。嘿嘿，敢情學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意思隱含其間吧。凡心在的時候總是這麼猜測。在一個純粹的蘇式建築前面放置一個委瑣的運動員，由不得大家不朝政治方面去猜想。
……
體育館的門口同樣擺設了一個「金字塔」，只不過上邊多了一句話：你能看見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