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何枝可依 文 / 白地
接下來的工作就顯得順理成章，以遠古神話「女媧補天」為原形，一個碩大的古裝美女從右下角面向左上角，佔去了畫面的三分之二，人物呈俯視狀態，越過近乎仰視朝天的面容，可以看見女媧豐滿的胸部，一束光線照耀在胸部之上，形成整個畫面的視覺中心；人物從胸部和頭部向四周擴展，飄逸翻飛的衣袂逐漸融入到背景之中；左上方一顆補天的晶石像太陽一樣散發著光輝，似乎要把整個蒼天覆蓋在自己的體積之下；畫面背景融進去很多醫務工作者形象，圍繞著女媧在歡歌。
儘管顯得宣傳畫味道比較濃，而且多少也有些「菜」，凡心感覺還是很滿意，畢竟這是第一次把女媧當作一個真正的女人來看待，她不再高不可攀的雄踞在神龕之上，而是俯下身來，走進人間，和普通大眾一樣有血有肉，一樣性感和迷人。其實整個畫法和處理方式有些借鑒西方油畫中的一幅「浴女」：深蘭se的海洋上波濤洶湧，一個健壯性感的平民女孩從波濤中衝出水面，一束陽光穿過烏雲的縫隙投射在她豐滿的乳房上……畫面讓觀眾親身體驗到什麼是純粹的性感，什麼是女人。這幅畫在當時西方繪畫歷史上形成非常強烈的衝擊，呼喚人們將藝術創作從神和貴族的店堂中走出來，進入到可知可感的人世間。
凡心不認為自己的作品能夠形成什麼衝擊，至少在這個人體藝術氾濫的的時代裡不會有多少人不接受這樣的風格。
畫稿很快獲得了院行政班子的認可，又在整個醫務人員中廣泛的徵求意見，最後只是將背景中的醫務人員順序和位置做了一些象徵性的調整，就全票通過。所有醫務人員看凡心的眼光明顯不同以往，大家這才意識到以前那個畫畫的「瘋子」原來並非凡人。所以在凡心上牆畫大稿的時候，常常會有很多護士和醫生過來圍觀，當然，其中也有一些精神病患者，但凡心仔細觀察過，都沒有暴力傾向。
整個作品完成到凡心辦好出院手續比預計晚了整整四天，其間自然有院長為了感謝凡心「無私奉獻」而設宴餞行，也有因為放不下紫羅蘭而遲遲沒有離去。直到最後，凡心也只是靜靜地陪了紫羅蘭幾天，兩人什麼都沒有說，但沉寂的氣氛中明顯洋溢著濃郁的真情……也許什麼都不用說更好，正如那個浪漫了一輩子的詩人所寫：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
來時不知路，去亦不留痕。
離開的方式也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全封閉的車子將凡心一路送回了民政廳，區別只在於少了警察和醫生。
張蜜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等候凡心，當見到凡心的時候，滿臉笑容的迎上去，給了凡心一個擁抱。凡心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這個美女葫蘆裡裝的什麼藥——總共才見過兩次面，就算已經很熟悉了，也不至於發展到這個程度啊。
「我可一向不認為自己意志力有多麼堅強，你就不怕一個剛囚禁釋放的瘋子作出什麼不當的舉動嗎？反正對我來說大不了再回去一次。」
凡心笑著推開胸前的美女。都說美女**，一點都不假，剛才那一擁抱凡心可真有些吃不消。
「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大的艷福嗎？」
「可能是我命犯桃花吧！」
既然一種隔閡已經消除，凡心也就不客氣地開起了有些yy的玩笑，何況自己今天總體上來說是開心大於傷心。
「美得你！」
凡心沒想到這個精明能幹的女孩也學會了撒嬌。
「老實說吧，最後一道考核題是我出的，早就知道你不適合按照精神病院的隨機題考核，所以特意安排了這麼一手，嘿嘿，就算幫我上任後加強一次下屬產業的文化建設吧。」
凡心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個死老頭子突然間性情大變，看來是因為這個上司的影響。
「唉，上樑不正下樑歪。」
凡心裝模做樣地歎了口氣。
「切，不就是讓你畫了幅畫嗎，就感覺割掉了一塊肉。記住當初說的，我把你釋放出來，你還要感謝我一百萬呢。」
……
打開談話的局面後，張蜜很顯然意識到凡心思想上沒有什麼包袱，也就恢復了談工作的樣子，將整個處理事情的經過源源本本的告訴了凡心，特別在對於保密工作方面進行了強調。
「那你們準備怎麼來安排我呢？」
凡心心裡七上八下的。
「你知道封鎖信息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嗎？」
「不知道，我感覺自己象進入了美國中央情報局。」
「也差不多吧。讓姐姐告訴你，最好的方式就是掐斷一切聯繫，連我們都不知道你的消息。」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凡心又多了個「姐姐」。
「那該怎麼辦呢？」
「很簡單，第一、你不能回你所謂的家，也不能和你所認識的所有人聯繫；第二、你必須離開本地，並且不能讓任何可能與你有關的人知道你的去向，也就是說你只能乘坐公交車或者火車離開。」
「可是我連個戶口、身份證都沒有，你叫我如何去外地落腳，更何況我也沒有這個經濟基礎啊。」
「姐姐早就幫你想好了。」
說完，張蜜從自己身後的保險櫃裡拿出一個信封，拋在凡心面前。
信封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東西。凡心抽出來一看，是一本戶口簿和一張身份證，還有一疊百元鈔票。
「這一萬元錢作為你為精神病院創作的補貼費用，這身份證和戶口簿在材料、製作工藝方面都是真的，不過是個空頭戶口，換句話說，我要提醒你，在外邊不要幹壞事，只要政府機關不查回原籍，我保證你沒事。」
……
火車啟動的時候，凡心大腦裡一片空白，車票是在車站隨機買的，標準就只有一個：馬上出發。買好就直接上了車，甚至連必要的礦泉水和食品都沒有來得及購買。也許這樣的速斷速決是正確的，至少不讓自己因為去向何方而徘徊不前。
……
別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城市
別了，夢中無數次想起的親人
別了，心中永遠牽掛的人兒
我將滿懷牽掛地去向遠方
而遠方
在那隨機選中的大上海
等待自己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