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愛在人世 文 / 白地

    考核在三天後進行，地點就選在院子中間噴水池前的平坦之處。沒有《大腕》中那樣高檔的設備，但格局是按照那樣安排的，前邊正中用7、8張條桌連起來，搭上桌布做主席台，正對主席台安排了一張凳子作為凡心的位置，整個感覺就像是開公審大會，只不過下邊少了個地台，頂上少了些標語而已。

    凡心感到一陣緊張，儘管事前多次探聽院長口風，希望能夠一不小心「漏」點題出來，可院長的嘴就是如包黑碳把關一樣嚴絲合縫。就連紫羅蘭她們都絕不肯透露半個字。

    紫羅蘭這幾天除開正常的一ri三餐外，很少露面，也很少和凡心講話。凡心幾度想開口和她談談，但話到嘴邊卻又嚥下。該怎麼說呢？凡心不知道。儘管自己能感受到來自紫羅蘭的真情，可首先自己就不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儘管即將獲得ziyou，可那又能說明什麼呢？自己出去後反而成了這個世界的遊民——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去向。

    考核會議正式開始，院長首先宣佈考核會議開始，並簡單介紹了今天考核的目的和必要性，提醒各位考核官一定要嚴格把關，不要讓工作留下任何的後遺症。然後順手接過旁邊一位戴金絲眼鏡的女考核官遞過來的文件袋。

    文件袋是密封的，封口處還貼了張紙條，上邊敲著一枚印章。院長拿著旁邊的啟封刀，很小心地將封口挑開，將文件拿了出來。乖乖，好大一摞，什麼時候才能考核完啊。凡心心裡一陣打鼓。

    看了看，正準備念出來，院長突然間停了下來，看樣子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院長和旁邊的眼鏡女考官小聲地討論了一下，然後雙雙換了個偏僻的地方進行進一步討論去了，只留下其餘的考官和凡心莫名其妙地坐在那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兒，院長把凡心叫了過去，叫凡心回答問題的時候就按照自己記憶裡的回答就可以了，至於從苗寨開始發生的事情和為什麼進來就不要再提。凡心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一定和自己的特殊性有關，可能院長感覺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公開的好。

    回到座位上，院長開始了正式的考核議程。

    「下面，我們就9527病員恢復後的無病考核正式開始，請病員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的姓名、年齡、出生地和家庭關係。」

    凡心簡單地將自己的相關情況做了匯報。接下來進行了一些常規的有關智力和判斷力方面的考核，其中包括了腦筋急轉彎，這讓凡心感覺有些好笑，很想如葛優一樣開個玩笑，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大家都是走一種過場，沒必要增加額外的麻煩。

    當議程進行到最後一項的時候，院長刻意停了下來，和旁邊幾位考官小聲交流了一下，才又大聲宣佈：「考核最後一項，請病員9527根據長12米、寬4米的規格為病院創作一幅主題壁畫，限期七天。」說完狡諧地看看凡心。

    凡心一下跌倒在地上，連凳子腿都摔壞了一根。天哪，敢情院長這老傢伙臨了還不忘記敲詐自己一筆，典型的假公濟私，早知道如此，自己在精神病院裡畫什麼畫啊，還不如老老實實做一個「瘋子」。

    接下來的七天讓凡心攪盡了腦汁，開玩笑，精神病院是個特殊的環境，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是很難體會到這個環境本身的特殊性和特殊的感受，如何來定位這樣一個作品對凡心來說是個很棘手的問題。以往凡心也畫過壁畫，像在大足龍水湖就為當年的龍舟賽繪製了兩幅圓柱壁畫。畫的內容很菜（備註：在藝術界，為了謀生而專門畫來賣的作品統稱「菜畫」），兩幅畫分別定了個主題：翻江倒海和龍躍九天。一條青龍、一條金龍分別在海水和雲霧中彎繞盤旋，在天之龍龍頭在柱頂，燈籠一樣的兩隻眼睛俯視著整個湖面，似乎即將從空中一躍而下，回到海底的ziyou世界；在水之龍龍頭在下，仰視著整個蒼穹，列開的嘴巴似乎在大笑：哈哈，你高有什麼用，我的世界我做主。不過很顯然，精神病院的壁畫這樣忽悠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凡心常常半夜裡醒過來，和紫羅蘭一起到院子裡去感受這個異樣的空間。

    精神病人有很多類型，各自的反映和狀態都不相同，對於醫務人員來說，很難用統一的模式去治療他們，而且在精神病院中本來就不是以藥物治療為主體，而是以精神xing的康復治療為主，換句話說，更多是人為的開解與疏導，通過人與人之間的沒有戒備的交流來達成對方恢復到正常的溝通狀態，從而將心智恢復到常人。

    凡心一邊想著，一邊和紫羅蘭看著頭頂上的一輪明月，圓圓的，像哈根達斯的中秋月餅。紫羅蘭遞過來一個蛋黃派，凡心接在手裡，看了看，一口咬了下去。

    「靠！」凡心說了句粗口。

    「怎麼呢？」

    紫羅蘭緊張地問。

    「這什麼蛋黃派啊，裡面的心這麼小，第一口就咬過了。」

    「哈哈……」

    凡心掂了掂手裡的半拉蛋黃派，和紫羅蘭一起開懷大笑起來，引得好幾個窗戶都亮出了燈光。

    ……

    「等等！」

    凡心突然感覺自己抓到一絲靈感，趕忙沉靜下來，細心的體悟這突如其來的感受。

    對啊，剛才的開懷大笑不就因為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會產生這樣有情趣的事情嗎，是呀，不就正是愛在熏陶這些精神上有所缺失的人，讓他們感受到來自人間的溫暖和親情、友情，從而敞開自己的心扉擁抱整個世界的嗎。

    想通了這一層，凡心開心的抱起紫羅蘭原地旋轉了幾圈，然後衝向了「畫室」。